晚上九點，溫知語結束筆錄之後回到水榆園。
    幾小時前發生的事情不斷重現在腦子裏。原來朱凱的事這麽快有結果，是賀靳淮插了手。
    怪不得。
    洗完澡，時間不算晚，溫知語想了下，拿出手機給賀靳淮撥了個電話過去。
    “溫小姐。”
    一道熟悉的女聲，是賀靳淮的秘書，姓陳，之前幫賀靳淮送東西，溫知語見過幾次。
    “賀總現在在開會不方便接電話，有什麽事需要我為你轉達的嗎？”
    下班時間已經超過三個小時，這個點還在開會，不愧是大公司。
    溫知語知道他們忙，不想耽誤賀靳淮工作，連忙道：“不用。”
    酒店意外的後續在溫知語住院那兩天都是賀靳淮處理的，很多具體內容大概會直接交給秘書或者助理。
    溫知語猶豫了下，問：“其實我就是想問問，今天下午我收到了一個u盤，裏邊是我公司上司涉嫌參與我這次意外的證據，是靳淮哥讓你寄給我的嗎？”
    “您稍等。”
    秘書處不止一個人，陳秘書大概是特意去問過，過了會兒，才在電話裏回話說：“抱歉溫小姐，賀總沒有交代過總裁辦，所以我這邊也不清楚。
    不過據我所知，公司這邊一直是京宜時報的讚助商之一，因為溫小姐最近發生的意外，賀總授意將這項讚助撤掉，上午的時候京宜時報那邊特意來信，說已經對e刊的負責人做出撤職處罰，u盤的事情我們不太清楚，可能是賀總親自寄給您的也不一定，您問問他呢？”
    “好的，我知道了。”溫知語說：“謝謝你。”
    唯一的猜測被否定。
    掛掉電話，溫知語在腦袋裏試圖思索可能的其他人。
    敲了敲腦袋，無果。
    特意花精力收集證據之後又寄給她。
    除了賀靳淮，她暫時想不到還有誰會這麽做。
    周五下午，溫知語沒睡好，趁著午休時間到公司樓下買咖啡。
    從咖啡店出來的時候，收到了來自警方的消息。
    短信中告知她，邊讚的罪行已經被認定。同時，在收到她提供的證據之後，朱凱和鍾傑也被定罪為同謀，將會受到應有的懲罰。
    溫知語握著咖啡站在咖啡店門口，盯著手機屏幕上這則短短的消息看了好一會兒，直到屏幕自動熄滅。
    溫知語抬起頭，午後的一陣風迎麵吹過來，和煦微涼，她輕輕吐了口氣，整片胸腔都跟著輕鬆了下來。
    這段時間所有堵著的負麵情緒終於在這瞬間都消散。
    仰頭深深呼吸兩次，神清氣爽。
    朱凱開除之後，新主編還未到任。
    總部下達了讓溫知語暫代主編工作的通知。
    溫知語適應能力強，邊讚的事情處理完畢，她很快調整好狀態，專心回歸工作。
    下期雜誌出刊在即，主封要重新擬定人員，時間緊任務重，整個下午辦公室邀約電話此起彼伏。
    晚上，匆匆洗完澡把頭發吹到半幹，溫知語打開窗讓風吹進來，打開電腦把白天寫的方案收尾。
    這個暑假檔熱出圈的明星，除了邊讚外，還有一改往日風格出演了一部懸疑劇中變態女醫生的倪雪。
    倪雪畢竟是火了這麽多年女明星，話題度不在邊讚之下，這兩年來她的工作室那邊也試圖走大女主事業的形象，很符合溫知語將下期雜誌改做一個優秀獨立女性主題的想法。
    但對目前的e來說，有邊讚的事情在前，任何接手的人都會不可避免地扯到這個話題當中。
    不知道倪雪那邊會不會答應。
    溫知語將邀約發給了工作室。
    將近兩天過去，發過去郵件和短信都還沒收到回複，溫知語有點著急，擔心對方工作室不能及時看到，於是翻開微信聊天記錄，找到之前接觸過的有關工作人員的電話撥過去，打算試試能不能通過對方拿到倪雪的私人聯係方式。
    電話撥通，但無人接聽。
    溫知語放下手機，思索片刻，正打算編輯短信詢問，一個陌生的號碼來電跳出屏幕。
    下意識以為是對方的回電，溫知語沒細看，連忙按下接通。
    雖然接觸過，但也有好一段時間沒聯係了。
    於是接通之後，溫知語主動開口：“您好，我是e雜誌記者溫知語，很抱歉大晚上打擾您。”
    電話對麵一片靜默。
    不太對勁。
    溫知語把手機從耳邊挪開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一串過於醒目的數字。
    顯然不是她剛才撥過去的電話。
    溫知語很快調整了下語氣，裝作無事發生：“你好，請問哪位？”
    話音落地。
    電話裏傳來一道很輕的笑，低沉短促，帶著點氣音，莫名勾人。
    沒賣關子，清磁的嗓音，一如既往的散漫。
    “你好，周靈昀。”
    “”
    怎麽會是他。
    溫知語挪開手機，下意識又看了眼屏幕上的號碼，確實是他的風格。
    但突然接到他的電話，還是讓她感到非常意外。
    這段時間雖然和他產生了幾次意外的交集，但周靈昀和她
    好像還不是可以，在這樣的夜裏通話的關係。
    溫知語詫異地沉默了好幾秒，想到對方幾次出手幫忙的好意，雖然還是奇怪，但語氣放緩下來，主動客氣地接話：“晚上好，周先生。”
    她這句話說完。
    電話對麵，周靈昀不知道為什麽又笑了。
    “晚上好啊，溫小姐。”
    複製粘貼似的回她的話，但又是他獨特慵懶的拖腔拖調。
    隔著無聲電流，男人的嗓音很有質感，帶著一種說不上來的意味。
    有點像晚宴那天無意聽見他通話時的語氣，像是哄人，又有點故意逗弄的意思。溫知語腦子裏回想起那雙漂亮到幾乎帶著攻擊性的鳳眼，莫名有種被他直白盯著的錯覺。
    拿到她的電話大概就是周靈昀一句話的事情，溫知語省了問。
    但他特意打電話過來，應該不會是為了跟她問一聲晚上好。
    腦子裏閃過幾種可能的談話走向，卻都不太符合。
    溫知語下意識看了眼衣櫃的位置，那兒還掛著一件男士外套，把發散的思緒揪回正軌，她試探著問：“周先生，您有事找我？”
    電話對麵似乎頓了一瞬。
    隨後，周靈昀低低應了聲嗯。
    帶著笑意的嗓音隔著電話鑽入耳蝸，周靈昀問：“方便見一麵麽，溫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