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281章 問責譽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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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熹之有些不適的摸了摸自己的脖子,隨後便皺著眉順著那道視線的方向望了過去。
一轉眼,她看見的便是曾雅嫻那雙含恨的眸子。
曾雅嫻今日穿著一身淡青色的衣裙,臉上不過是為了禮儀略施粉黛,頭上也並無任何華貴的裝飾。
分明距離上次相見也沒有過了多久,可今日的曾雅嫻就像是蒼老了十幾歲。
她的鬢發間冒出了斑駁的銀絲,眼角更是多出了許多的細紋,無論是神態還是樣貌,仿佛就像是換了一個人一樣。
其實今日她的打扮並不符合她的身份,可她的這副模樣,就像是在給誰守孝一樣。
而趙慶舒卻也由得她如此。
宋熹之想起了趙府門前發生的那件事情,心中暗暗的歎了一口氣。
她感受著曾雅嫻的恨意,並沒有挪開自己的視線,隻是用平靜又溫和的眼神與她對視,像是在述說著對黑隱的惋惜。
而感受著宋熹之的眼神,曾雅嫻隻是淡淡的移開了眸子,再也不去看她。
宋熹之閉了閉眼眸,隻是在心中期盼:
希望曾雅嫻不要被一時的仇恨蒙蔽了雙眼,做出什麽錯事來才好。
而一旁侍女打扮的司琴,自然也是感受到了曾雅嫻不善的目光。
她心裏生出了許多的防備,更是湊近宋熹之的耳畔,小聲道:
“主子,您要小心為上。宮裏的任何吃食都不要入口,無論誰用什麽理由,引誘您獨自一人其他地方,您也不能去。您必須時刻與屬下待在一起。”
“等宮宴結束,公子派來的人就會來接咱們。”
宮中戒備森嚴,除了禦林軍之外,無論是誰的侍衛都不能帶刀,雖然司琴沒有攜帶武器,卻也基本上不會遇到什麽行刺的事情,而明槍易躲,暗箭難防,在宮裏要防範的隻是一些醃臢的手段。
而隻要兩人出了宮門,便有賀景硯派來的人進行接應,那麽安全便大概不成問題。
無論曾雅嫻想要做什麽事情,他們都能夠防範。
宋熹之聞言點了點頭,其實心中並不感到恐懼。
若是比起恐懼,她心中更多的實則是惆悵,惆悵這是一場由謊言和蒙蔽引起的自相殘殺。
她想著,又是忍不住讓視線挪到了遠處的曾雅嫻身上。
曾雅嫻此刻早已經沒有在看她了。
旁人都在盯著那個屏風,欣賞上麵的工藝,隻有曾雅嫻抿緊了蒼白的唇瓣,百無聊賴的看著她麵前的杯盞。
宋熹之微微蹙眉,便看見她的右手上壓著一隻筷子,趁著眾人不備,將筷子一丁點往前挪。
筷子觸碰到琉璃製成的杯盞,她卻也沒有停手,反倒是將手伸得越發前了。
隻聽見“砰”的一聲清脆的響。
琉璃的杯盞落地,頃刻間四分五裂,碎片滿地。
而曾雅嫻瞧見滿地的碎片,嘴角竟微微的揚起了一個幾不可聞的弧度。
宋熹之將她的反應盡收眼底,心中是越發的古怪了起來。
禦前失儀可是重罪,曾雅嫻到底是在幹什麽?
隻不過這聲突兀的聲響,在一瞬間將眾人的理智重新拉了回來。
眾人紛紛從那屏風身上回過了神,又是清了清嗓子,神態各異的端坐在了原位上。
高僧的誦經聲在此刻重新響起,太後原本虔誠的表情,也在此刻變得平靜了下來。
“趙夫人,可是發生什麽?”
太後掀了掀眼皮,往曾雅嫻的方向望去。
趙慶舒聽見這話,終於回過神來,渾身一個激靈,臉上的肌肉都有些發僵,便率先起身告罪:“沒怎麽沒怎麽……”
“啟稟太後娘娘,不過是因為賤內近日心神恍惚,有些魂不守舍,方才被佛光普照,一時間心曠神怡,所以有些失神。”
趙慶舒說的也是真話,自從黑隱死了,曾雅嫻原本一個好端端的人,就變成了現在的模樣,半瘋不瘋的。
不懷疑他了,也不管著他了,隻是口口聲聲求著他要報仇。
隻要他答應為黑隱報仇,她便什麽都願意給,什麽都願意做。
從前她持著大家閨秀的儀態,不願意與他玩那些床上的情趣,可現在無論是多麽卑微、多麽下賤的事情都願意做了。
那些事情可是連趙千蘭都不願意做的。
而從前她念著父母的遺願,也不願將那些撫恤金給他做生意,而是拿去收養女嬰,辦什麽浪費錢的女嬰所。
現在的曾雅嫻,女嬰所也不管了,隻要他開口,便能把銀子雙手奉上。
她便隻有一個條件,就是讓他為黑隱報仇,而她也便隻有一個依靠,那就是他自己!
趙慶舒想著,又是不動聲色的看了宋熹之一眼,眼眸裏滿是濃重的墨色。
太後聽見這話,點了點頭,也沒有再多說什麽。
原本以為這件事情就這樣揭過去了,可座上的麗妃,此刻卻是冷笑了一聲:
“心曠神怡?”
“怕是譽王做錯了事情,誆騙了自己的皇祖母和父皇,更是險些得到了皇祖母的獎賞,此刻真相大白,趙夫人身為譽王的舅母,一想到譽王在皇祖母的壽宴上,犯下了滔天的欺君之罪,所以神情恍惚吧?”
麗妃的語調拖得老長,眼眸裏還帶著幾分玩味。
此話一出,全場都安靜了下來。
麗妃說的沒錯,方才他們被秀王的壽禮震撼,都忘記了這件事情。
秀王也送出了一份大漆螺鈿,那方才譽王言之鑿鑿的獨一無二,舉世無雙,便成了欺君之罪。
這壽禮也幸虧是秀王送了來,若是被他國之人獲得,又或是流落民間,那太後對那小小妝匣的喜愛,不就是成了一場笑話?
譽王心中一緊,頭皮發麻,立刻就從座位前出列,又是直直的跪了下去,他大腦一片空白,甚至連嗓音都有些發抖:“皇祖母原諒,孫兒冤枉,一切都是一場誤會啊!”
譽王說著,良妃更是收緊了手,眼睛就像是利箭一樣的射向了趙慶舒的方向。
趙慶舒此刻也是失去了以往從容淡定,木著一張臉,死死的盯著宋若安和趙千蘭的方向,似乎要將她們拆骨入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