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北燕商團和蘇家案重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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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駝背老頭叫王燦,是遺老會寧安分堂中輩分最高之人,在堂內說話向來很有分量,連昔日的堂主林南山都對他禮遇有加。
    當然,今日能被王玉兒悄悄救出來的人,無不是寧安分堂中的骨幹!
    可以說,王玉兒一人拯救了大半個寧安分堂!
    王玉兒卻未搭話,一副依舊被冤枉餘怒未消的模樣,她是青衣,演技自然在線。
    隻是又掏出一張一萬兩的銀票,交與王燦手中,說,“這銀票也是那傻王給我的。你們出去避風頭的這幾天,少不得吃喝,便交由你們分了吧!”
    這招也是薛源教她的!
    先救命,再撒錢!
    讓他們知道,跟著她王玉兒,不但安全,而且能吃香喝辣,沒什麽比這更能收買人心的了!
    果然,眾人看到這張足足一萬兩的銀票,無不眼神發直!
    這可是一萬兩,五十個人平分的話一人就能拿二百兩,夠他們忙活七八年的!
    王燦接過銀票,不由點頭道,“看來那傻王如今對你的確言聽計從!又給你大印,又給你銀票!玉兒,你是我寧安分堂成立以來最大的功臣,老夫必向上頭,如實匯報你的功績!”
    又一個身材高大,名叫錢安的漢子接話道,“我早說了玉兒是我堂難得的幹將!如今她手握寧王府,必能助我寧州分堂更上一層,成為本會第一堂!”
    其餘人一聽,立即紛紛附和。
    “沒錯,玉兒姐對我堂赤膽忠心,天地可鑒!今後誰再說她是叛徒,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就是,那批貨從隆升布行拉到裕興綢莊,路上被那神通廣大的劍七發現,於是他又來了個黑吃黑,有什麽稀奇的?為何要怪到玉兒姐頭上?”
    “如此說來,林堂主的確是攜款潛逃了!我早看他有此野心了!”
    “此事我們一定要上報給總舵,絕不能讓有心之人汙蔑玉兒姐!”
    王玉兒隻聽一片溢美之詞環繞周身,心道王爺說得果然沒錯,遺老會組織鬆散,毫無信仰,誰能帶來好處,就聽誰的!
    於是衝眾人抱拳道,“諸位言重了!玉兒身負血海深仇,與朝廷不共戴天,餘生心願便是助我會顛覆朝廷,再立一個朗朗乾坤!
    隻是倘若堂中依然有人對我心存疑慮的話,玉兒可自願退出,以避免同門相殘!”
    這話非同小可!
    王燦弓著背,立即拍了拍王玉兒的肩,說,“好孩子!你好好做,我們這些老家夥,會支持你的!”
    話裏話外,已透露要推薦她做堂主之意!
    寧安堂群龍無首,老一輩雖德高望重卻能力不夠,故而急需一個有資源、有本事又可靠的人來撐場麵,沒人比王玉兒更符合這些!
    換句話說,要是不讓王玉兒做這個堂主,他們更怕王玉兒真的甩手不幹了,畢竟人家手握寧王府,幹什麽不行?
    王玉兒知道大事已成,便說道,“那就多謝王伯,多謝諸位前輩了!我回去之後,必讓那傻王盡快幹預此事,阻止神捕司繼續抓人!”
    眾人連忙稱謝!
    而那頭,根據林詩詩的情報,寧州分舵的副舵主趙北辰,也在寧安城外的某個鄉下,被劍七親手抓獲!
    那趙北辰原是七國之中南蜀的一位丞相之子,卻是貪生怕死,劍七還沒起鍋燒油燙他的腳呢,便將寧州所有遺老會成員的花名冊給交了出來。
    見他這麽懂事,劍七就暫時沒殺他,而是將他帶到了秘密地牢之中。
    薛源聞訊,便連夜趕到了地牢。
    到了地牢一看,好家夥這哥們又被打得跟剛從血水撈起來似的。
    不由對秦三泰說道,“三泰啊,跟你說了多少次了,要以德服人!再說,人家都這麽配合了,沒必要揍這麽狠吧?”
    秦三泰嘿嘿笑道,“王爺,就因為他配合,所以揍越狠越有效啊!您看,這是他的供詞,上頭又加了不少我們原本不知道的。”
    薛源拿起供詞掃了一眼,頓時臉色微微一變。
    “遺老會寧州分舵,已經跟北燕勾結了?”
    這個消息他倒是始料未及!
    秦三泰說道,“沒錯,他說北燕即將有一個龐大的商團來到寧州,屆時總商會就設在寧安城!據說這個商團由一位北燕皇室帶領,規格很高!
    而早在一年前,他們就已經秘密聯絡了遺老會寧州分舵,表示到時候要跟他們合作。作為回報,他們會給寧州分舵提供資金、武器和火藥。”
    薛源皺了皺眉,心想一年以前北燕還在猛攻大乾北地七鎮,一副要南下滅大乾的架勢!
    但如果趙北辰所說不假,那就說明北燕發動那次戰爭的真正目的,是為迫使大乾答應在江南設立通商口岸,以便讓所謂的商團光明正大的進駐寧州!
    如此處心積慮,大費周章,且靡耗了那麽多物資、人命,還提前聯絡上了本地的反賊,這幫人看上去也不像是來寧州賺點錢那麽簡單啊!
    於是問秦三泰,“就這些了?他沒說北燕為什麽要跟他們合作,合作內容又是什麽嗎?”
    “他說不清楚,學生正在想用什麽辦法,才能讓他清楚起來呢。”
    薛源不由看了眼已經昏死過去的趙北辰,說,“行,那你就幫他好好回憶回憶,本王去上麵喝會兒茶,你注意點方式方法。”
    秦三泰一頓猛點頭,一本正經道,“學生明白,以德服人嘛!實在不行,學生再以武會友,總之要讓他體會到咱寧王府的溫暖和熱情!”
    薛源就放心地去了地牢上方的屋子裏,喝起了茶。
    很快,地牢中就傳來了一陣陣淒慘的叫喊聲,在夜裏顯得格外瘮人。
    很顯然,秦三泰直接跳過以德服人的步驟,開始以武會友了。
    劍七都有點聽不下去了,說,“秦三泰這等酷吏,在話本中活不過三回。”
    薛源笑了笑,說,“那你有空挑點話本給他讀讀。”
    劍七搖頭,“此等小人,不足與道。”
    他向來瞧不上媚上欺下、阿諛奉承秦三泰。
    薛源笑而不語,心道人各有用,有些髒活總要有人去幹的隻要他別對百姓如此便好。
    大約過了半個時辰,秦三泰大汗淋漓地上來了。
    苦著臉說道,“王爺,學生用盡了辦法,那廝都快被打死了都不肯說!他的意思是,具體內容是他們舵主周淮水在跟北燕對接的,其他人一概不知情!”
    薛源便說道,“你都沒辦法,那他恐怕是真不知情了。就這樣吧,給他個痛快,留個全屍,再找個地兒埋了。”
    放下茶盞,又心中喃喃,“周淮水要不要把這消息告訴陳綺羅呢?”
    翌日,上午寅時。
    寧州安海城內,知州衙門大堂。
    隨著一陣殺威棒杵地的聲音,主犯蘇家家主蘇百長、蘇家夫人蘇秦氏、蘇家長子蘇躍山,戴著沉重的枷鎖,被押上了大堂!
    陳再道一拍驚堂木,說道,“蘇百長,蘇秦氏、蘇躍山,今日本官重審爾等殺人一案!你們若想洗脫冤屈,便好生回答本官問話!否則,若是本官再判你們殺人之罪,那便是斬立決了!”
    陳再道之所以有此一說,自是為了讓蘇家人在陳詞時將他摘出,畢竟他或多或少也幫李遠望誣陷蘇家提供了便利,否則李遠望斷無成功可能。
    昔日富態的蘇百長,如今已是瘦了一大圈,不過在商海浮沉幾十載的他自是明白陳再道的意思,連忙說道,“大人放心,草民心中有數!”
    能再審,對他而言早已喜出望外了,又怎敢再跟主審官作對?
    陳再道冷笑一聲,說,“那便好!料你也不敢胡說八道!”
    這一笑,又讓跪在地上的蘇家三人,不寒而栗!
    就在這時,隻聽堂外傳來一聲大笑!
    “哈哈哈,陳再道,你他好大的官威啊!再過幾年,恐怕連皇太後都不放在眼裏了!”
    說話的,不是薛源又是誰?
    惹得一旁的陳綺羅皺了皺眉,問了他一句,“提皇太後作甚?”
    “一個梗,你不懂。”
    “何為梗?”
    “小笑話。”
    “你這傻,是不是間歇性的?”
    “啊對。”
    陳再道抬頭見薛源帶著陳綺羅、蘇若薇二人大步流星地走入大堂,頓時臉色一黑!
    想起兒子前兩天被這傻王揍得很慘,他就恨不得當場打他三百棍!
    可身體還是很誠實,連忙起身,行禮道,“下官陳再道,恭迎殿下,恭迎陳大人!”
    薛源笑嘻嘻道,“罷了罷了,我們是來旁聽的。”
    說著就一屁股坐在了堂桌旁的台階上,這一刻又像極了傻子!
    在牢裏對最近的事一無所知的蘇百長三人,頓時目瞪口呆。
    這這不是傻王嗎,他怎會突然關心起蘇家冤案來了?
    難道這莫名其妙的重審,跟他有關?
    可聽說那傻王毫無實權,他又哪來的這般能量?
    直到蘇若薇上前,雙眸含淚地說道,“爹,娘,大哥,你們受苦了!”
    四人八目相對,不勝欣喜,頓時淚如雨下。
    但公堂之上畢竟不是敘話之所,蘇若薇便輕聲道,“你們且安心受審,有殿下在,今日咱們便能回家!隻是有一點,你們需如實陳述所遭冤屈,包括陳知州在此案中的所作所為,切記!”
    蘇百長三人聞言,一麵更驚喜交加,一麵又瞠目結舌。
    陳知州可是此案主審,若是把他得罪,今日還能回家?
    但看到蘇若薇那堅定的眼神,蘇百長立即對夫人及兒子說道,“聽若薇的,她自有她的道理!”
    很快,薛源和陳綺羅落座旁聽,而陳再道則開始重審。
    一開始一切順利,蘇家人如實陳述李遠望如何栽贓嫁禍,又屈打成招。
    不過沒多久,蘇百長便說道,“此案後上報州府,我們請人寫了此案十二大疑點,卻被知州陳大人斥為一派胡言。後,陳大人親自下令,查封蘇家在寧州的所有財產!
    據我一老仆傳話,其中寧安城內有兩處別院、七家鋪子、兩家酒樓據傳未曾上報朝廷,如今正常營業,隻是東家改成了李大人和陳大人的親戚,也就是說被他們瓜分了!”
    說到這裏,蘇百長問陳再道,“陳知州,此事你是否自查?”
    陳再道頓時一驚,繼而勃然大怒,一拍驚堂木大喝道,“大膽蘇百長,本官好心為你翻案,你敢恩將仇報,誣陷本官?來人哪”
    他剛要喊人,卻被蘇若薇打斷。
    “陳大人,既然此案跟你有關,那就先跟我去後堂聊聊吧。”
    審訊中斷。
    後堂之內,陳再道冷汗涔涔,坐如針氈。
    他是皇帝的人,本來這點事根本不怕!
    但問題是現在李遠望勾結譽王證據確鑿,要是陳綺羅回去跟皇帝報告,此案他陳再道也有份,皇帝自然有可能懷疑他也在勾結譽王!
    到時候他就是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也不想想陳綺羅是誰,那是皇帝的小姨子,皇帝不信她難道還信一個外官?
    而一旦皇帝對他失去了信任,他抄家滅族怕是在旦夕之間!
    好在,陳綺羅此番過來也隻是幫薛源的忙,查貪官也不在她的職權範圍之內。
    於是開門見山地說道,“兩件事。
    其一退還蘇家所有產業,且跟聖上自請蘇家一案你失察之罪。
    其二我有個遠房親戚,叫秦三泰,也是錢仲賢的得力手下。我希望你推薦他做寧安知縣。
    此二事辦完,今日我就當沒來過,你的事我也當沒聽過。”
    陳再道一聽,頓時喜出望外,差點沒老淚縱橫地跪下來給陳綺羅磕一個!
    連忙說道,“陳神捕放心,我定然照辦,一定照辦!但凡有一件辦砸,你惟我是問!”
    陳綺羅向來不是囉嗦的性子,點點頭,便出了後堂!
    陳再道深吸了口氣,努力平穩了下心境,這才再次升堂!
    不到半個時辰,蘇家冤案便審理結束!
    “蘇百長殺人一案,經本州審理後認為,確係知縣李遠望栽贓陷害!本州亦有監察不力之罪,當自請聖罰!
    本州宣判,蘇百長、蘇秦氏、蘇躍山無罪,當堂釋放!蘇家所有被查封之財產,予以全部返還!此案中對蘇家刑訊逼供、假作偽證以及與李遠望串謀之人,一律捉拿,另案審理!”
    判令一下,蘇家人無不喜極而泣,淚如泉湧,直呼蒼天有眼!
    抱頭痛哭了許久,蘇若薇才想起最該感謝的人,連忙看向還坐在台階上的薛源。
    卻見薛源雙手托腮,咧嘴露出一排大白牙,一臉傻笑地看著她,宛若智障。
    蘇若薇卻發現自己好喜歡看這樣的笑容,從第一次見到時就喜歡,於是擦了擦眼淚,也忍不住偷偷還了薛源一個笑容。
    那一笑,便讓窗外明媚的陽光,黯然失色。
    薛源發誓,自己真的想睡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