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地方有些危險，而且經常有帶著紅袖章的遊擊隊會去查。
    江厭不想帶她去，黎桉拉著他的袖子眼巴巴的看著他。
    還沒有幾秒鍾，江厭就招架不住了。
    他跟黎桉囑咐了幾句，帶著人往供銷社那邊走，拐了幾個彎就到了供銷社後麵的那條街。
    黎桉心裏忍不住的驚訝，這些人膽子也太大了，在人家眼皮子底下搞事情啊！
    江厭帶著她往胡同裏走。
    這裏麵跟黎桉想象中的不太一樣，她以為的黑市是類似於小市場會有人把守的。
    可現實中的黑市，就是在這條街的每個院子裏。
    經常來的人都知道想買什麽東西去哪個院子，如果是賣東西的，就隻能去石堅那個院子。
    大家不敢在街上交易，也不敢隨便跟別的顧客搭話，萬一這人是遊擊隊偽裝的呢。要真是被抓住，這投機倒把的罪名可不小，要判好幾年呢。
    江厭帶著她進了一個最不起眼的院子，石堅正在屋裏跟別人談價呢。
    石堅見江厭把媳婦帶來了先是一愣，然後給他使了個眼神。
    江厭繞到桌子後麵，掀開一個簾子，簾子後又是一個屋。從這個小屋出去，進了後院的門，這裏才是石堅住的地方。
    兩人在屋裏等他，沒多大會兒石堅進來了。
    石堅和江厭是同歲，但是石堅大了他一個月，前頭的媳婦有病死了沒留下個一男半女，他一直也沒娶。
    “江厭，你咋把弟妹帶來了，最近有人點炮，這地方可不太平。”
    “那塊表太貴重了，算我買的多少錢？”
    昨天黎桉給江厭看了那塊表，他沒說什麽讓黎桉戴著。
    石堅給兩人倒了水，皺眉看著江厭：“這次的活你可是幫了大忙，要不是在那邊你看得緊，咱們全都得折進去，沒準還得牽連到別人，就這我還嫌給你少了呢，我想給你一千你不要啊。”
    石堅說話也沒背著黎桉，江厭既然把人帶到這來，那就代表這些事他已經跟媳婦全都交底了。
    江厭知道石堅的性子，要是真的不要這塊表，那兩人的朋友才是沒得做。
    “那謝謝你了，客氣的話我不多說，日後有事說話。這塊表我媳婦很喜歡。”
    石堅搓著手湊過來，笑的賊兮兮的。
    江厭看到他這副表情就知道他沒好事兒，趕緊擋在黎桉身前問道：“你打什麽主意呢？”
    石堅想求人辦事自然要拿出態度，他趕緊去拿了三根奶油大雪糕分給兩人。
    “弟妹啊，雪糕好吃不？”
    石堅不太了解黎桉的性子，不太敢貿然說出來。
    黎桉不知他在圖謀自己什麽，但她不是個墨跡的人。既然江厭這麽信任他，那就代表這人還是不錯的。
    “你是江厭朋友，有話不妨直說。若是真有事兒，看在你為了我倆的婚宴忙前忙後我也不可能不幫忙。”
    “弟妹是個敞亮人！”石堅誇了一句：“內個，你給江厭做的那套衣服，能不能借我兩天看看。”
    “不行！”
    還沒等黎桉說話，江厭就直接拒絕了。
    那身衣服他可太喜歡了，婚宴剛結束他就小心的收起來了，怎麽能隨便借出去？
    黎桉卻聽出了話中另外的意思，她直接問道：“你是覺著那衣服樣子好，想學學做出來出去賣？”
    石堅沒想到黎桉竟直接點出來了，他也不藏著掖著。
    “弟妹你真是猜對了，那衣服樣子我在市麵上沒見過，省城的供銷社也沒有那樣的款式。我覺著做出來往外走走，應該能挺好賣的。”
    黎桉琢磨了下，先給他透漏了一點甜頭：“那樣子不難我還會其他樣子，可是你有渠道能拿到布料嗎？就算你能拿到布料，你有那麽多的人手幫你做衣服嗎？”
    黎桉心裏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想法，但是她需要知道石堅的底子厚不厚，要是這個攤子鋪不開，那什麽都是白費的。
    石堅是個鬼機靈的，三兩句的功夫也聽出了這個弟妹對這樁生意感興趣。
    他苦笑了下：“弟妹，我這邊有好多沒有工作又缺錢的婦女，我手裏走出去的貨基本上都是她們做的。
    大到被褥、編席子，小到拚裝燈泡、磨螺絲，沒有他們不會的。隻要我能給錢，他們什麽都能做。”
    “至於布料不是問題，你就說需要什麽、包括扣子我也能給你弄來。”
    黎桉沒想到石堅的背景這麽大，布料可是緊俏貨，敢把話說這麽大，肯定是有實力的。
    她給江厭做的衣服，時間有點著急針腳有些粗，要是有縫紉機那還能更好看些。
    前世她也活到了經濟開放以後，她為了父母的事去過其他城市，對穿戴打扮非常時髦的北城印象最深。
    她給江厭做的衣服，在普通的款式上稍微做了改動，還摻了些自己的想法。
    石堅既然提到了這茬，黎桉覺著這筆買賣她或許能插一腳，做衣服她還真是挺喜歡的。
    “弟妹說還會些其他的樣子，這大城市來的知青就是不一樣，眼界高知道的也多。”
    黎桉聽出石堅話裏的試探，為表誠意，她管石堅要了紙和鉛筆。
    過了大概二十分鍾，黎桉把跟江厭衣服對應的女裝版畫了出來。
    石堅接過紙看了一眼，頓時眼睛就亮了。
    憑借他走南闖北的經驗來看，這兩版衣服絕對好賣，要比國營商店的好看太多。
    兩人聊得熱火朝天，石堅連怎麽分錢都想好了。
    江厭突然打斷他們兩個：“你先出去一下，我有話跟我媳婦說你不能聽。”
    鴨子都要到嘴邊了，石堅感覺鴨子要飛。
    這可不成啊。
    江厭擺明了不想讓黎桉摻和黑市的事，石堅還指著賣衣服掙錢呢。
    他被江厭推著往外走，邊給黎桉使眼神。
    屋門被關上，江厭表明自己的想法。
    “桉桉，黑市的事你還是別摻和。再說了，做衣服很累的。”江厭可太心疼她了，昨天媳婦做了一下午的衣服晚上揉了好幾次眼睛。
    要是真跟著石堅幹活，還不得把人累壞了。
    “桉桉，我能養得起你，家裏賺錢的事交給我、錢交給你。你什麽都不用做，在家裏好好待著就行。
    要是真的喜歡做衣服，偶爾做兩身就當打發時間了，你要是去石堅那做活，我不準，我心疼。”
    他娶媳婦又不是娶老媽子，再說了養媳婦不是很正常的事兒嗎，讓媳婦出去掙錢才是沒本事男人做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