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腳踝的痕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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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點整,裴譯州準時回到家。
    客廳裏亮著燈,林麓果然還在等他。
    他輕手輕腳走近,看見沙發上躺著條綠恐龍,恐龍睡衣的帽子把腦袋罩住,隻能看見白皙的下巴。
    裴譯州放輕動作,想把她抱回房間,但剛靠近林麓就驚醒了,拉開帽子露出一頭毛躁的頭發。
    “你終於回來了,風塵仆仆啊。吃飯了嗎?我給你留了點吃的。”她爬起來坐著,眼睛還沒適應亮光,嘴裏先嘰裏呱啦一通話。
    和他猜的一樣。裴譯州溫柔笑著摸摸她的頭發,把打包袋放在桌上。
    “真巧,我也給你打包了點吃的。刷牙了嗎?”
    “刷了,但是還可以陪你吃點……啊qiu!”一個超大的噴嚏差點給她震懵了。
    她想著這是感冒了還是有人在背後嘀咕她,裴譯州已經眉頭緊皺去把客廳溫度調高,再把他帶著體溫的外套披在了她肩頭。
    “著涼了?隻穿了這件睡衣嗎?額頭燙不燙?”他想也沒想,額頭挨著她額頭測試一下,“應該沒有發燒。冷嗎?”
    “還,還好。”林麓磕絆一下,立馬收斂呼吸,生怕這危險的距離會因為呼吸噴灑在不應該的地方而再次拉近。
    好在裴譯州很快就鬆開了她,讓她坐在沙發上量體溫,順便剝奪了她吃宵夜的權利。
    “……你帶回來給我吃,讓我看見了,然後跟我說算了別吃了。你不覺得你很殘忍嗎?”
    “可以當你明天的早餐,”裴譯州再次問,“真的不冷?”
    “不冷。”
    “腳抬起來。”
    “幹嘛?”她邊問邊照做,把腳往前抬,恐龍睡衣讓她做這動作的時候腿平白無故短上三分之一。
    裴譯州撈起她的腿,動作熟練地拉高睡衣,壓住拖鞋的絨毛,握住她的腳踝。
    林麓僵住。
    “這麽冰,”過低的溫度讓裴譯州想起南極的寒風,和她剛回來時冷得不像活人的體溫,“睡覺之前再泡一次腳,穿上襪子睡。”
    他低著頭似乎在研究她腳踝凍得青紫的皮膚,林麓隻能看見他緊皺的眉頭和鼻梁,全然一副擔心的樣子。
    她放鬆身體,努力把這行為往“這隻是哥哥太擔心我了”的理由上靠。
    “知道知道。但我做的準備夠多了,就差在被子裏架一把火直接烤熟了。”她蹬兩下腿,把腳收回來。
    睡衣褲腿還卷在小腿中間,剛剛被握住的地方顯示出明顯的指痕,在凍得發紫的皮膚上很顯眼。
    裴譯州忽然盯著那些痕跡不動了,頭低得看不清楚神色。
    可能是沉默總容易滋生點別的,林麓覺得有點不妙,心跳飛快,立馬把褲腿往下扒拉,重新把自己裹成一頭穿著皮草的恐龍。
    “哥,你快去吃你的夜宵吧,我要進去睡覺了。”
    裴譯州抬起頭,克製住快要噴薄而出的衝動,溫和說好,站起身坐回餐桌邊。
    屬於男人的高大身影遠離,林麓鬆口氣,把他的大衣留在沙發上,小跑溜回了房間。
    不過沒等她鑽進被窩,裴譯州又來敲門。
    “後天我們就出發去度假,你準備一下。有什麽想買的東西,列個清單明天去買,那邊溫度十五度到二十度,你可以多帶點衣服拍照。”
    “後天就出發?”她有點詫異。
    想過會提前,但沒想到提前這麽久。距離放假還有半個多月呢。
    她跑到門口,掀開一條縫,使用獨眼技術透過門縫看人:“你忙得過來嗎?不要耽誤你的工作。”
    “沒關係,可以帶著工作去。你現在就受不了海市的溫度了,等過幾天大降溫怎麽辦?早點過去,你睡覺能舒服點。”
    “哦,那好。我可以帶多少東西?”
    裴譯州的笑在門縫裏也很好看:“想帶多少帶多少。我們全程包機包車。”
    —
    排除掉最後一天的準備時間,對林麓來說,這次度假簡直是說走就走的旅行。
    連度假區的氣候適合穿什麽衣服都沒研究明白,隻能緊趕慢趕收拾了一個行李箱,就被裴譯州帶走了。
    丁梓潼和許家言來送行,還想著能不能蹭個福利,結果到地方發現他們已經人走樓空。
    兩人隻能打電話訴說自己的無語,接著下樓各回各家繼續工作。
    下樓路上,丁梓潼吐槽:“走得這麽急,生怕林麓在一個地方住久了能發展出失控戀情一樣。我隻見過大公司不允許管理層在同一個地方當太久領導的,他這是要企業化管理林麓啊?”
    許家言憋不住笑:“你說話也是真有意思。包容點吧,看在他可憐了這麽幾年的份上。”
    丁梓潼冷笑一聲。
    “世界上可憐的人多了去了,我同情心沒那麽泛濫。”
    許家言發現她在私事上對裴譯州很少有態度好的時候,好奇問:“我記得以前你對他還算尊敬啊,跟著林麓老實叫哥。”
    “那能一樣嗎??一個是林麓的哥哥,一個是讓林麓被說三道四還消失這麽多年的男人。”丁梓潼翻個白眼。
    “那不一個人嗎?而且南極那事是個意外,裴譯州在這段感情裏付出……”
    “停。”兩個朋友粉各自為自己朋友說話,講不到一塊兒去。
    “我不管裴譯州付出了什麽,我隻看到林麓付出和失去了什麽。她很好,特別好,就算沒有裴譯州,不出意外這輩子也是順順利利能過得特別幸福,完全沒有必要因為和名義上的哥哥混在一起惹一身騷,也不用現在躲躲藏藏避免和以前的同學朋友見麵。”
    許家言也來勁兒了:“那隻能怪老天爺讓他們先成了兄妹了,怪裴譯州沒辦法就是愛上了自己妹妹,怪林麓就是心甘情願喜歡上他了,怪他們倆愛得要死要活的,離了誰另一個都過不下去。”
    丁梓潼:“拉倒!什麽心甘情願喜歡上,是裴譯州仗著自己大幾歲,先勾引林麓的!”
    許家言:“那人家就是有那個勾引的本錢,林麓就是願意上鉤,能怎麽辦?”
    “……要不是林麓被他蒙蔽了看男人的眼,你以為他能如願?我當年就該多給她介紹幾個男生,讓裴譯州一輩子隻能當林麓她孩子的舅舅!”
    “我靠你這話就說得很嚴重了啊!小心裴譯州資助醫院流產事業!”
    兩人在停車位邊上激情辯論,說到最後,丁梓潼橫眉豎眼上了自己車,車門“砰”一聲重重關上。
    許家言趕緊讓開,看著一把衝出去的越野車,嘖一聲。
    裴譯州啊裴譯州,不成老公就成舅舅,你可趕緊加快你的二次勾引大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