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一、殞命靈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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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人將陰山老妖扔下來的那男子埋在了先前埋葬乾山派弟子的墳墓附近。
    老頭和君子八劍說起了乾山派弟子屍體被盜的怪事,帶他們來到了被掏空的墳坑旁,借著冥陽純火發出的光,向天跳入墳坑查看了墳壁四周……
    “嗯,確實是陰山老妖幹的,近段時間,這老妖在龍古鎮一帶興風作浪,弄得人心惶惶。”向天凝視著墳坑壁上的抓痕,口中憤憤地道。
    夏宇龍“哦”了一聲,道“原來是這樣,那日我們跟蹤他的腳印到了後山上的懸崖邊,就斷了線索,我們還以為是什麽人幹的,竟有如此通天的本事。”他心中的疑惑終於解開了。
    向風道“這陰山老妖確實有一些本事,被我們八人從陰山追殺到了靈山附近就不見了蹤影,他身上已經受了傷,我們害怕他在靈山上鬧出事情來,擔心你們的安危,在靈山腳下我們已潛伏好些日子了。”
    此時,老頭已在古墓門前生起了一堆火來,並端上來一些烤肉,眾人圍火而坐,稍作休息。
    夏宇龍笑道“原來師叔們早已來到靈山了,姚爺爺他們身體好麽?”
    向風上下打量了夏宇龍一番,說道“兩年不見,宇龍又長變樣了,成俊美小夥了,師父他老人家見到你會很高興的,放心吧,他老人家身體好著呢。”
    說著,他轉頭看了看老頭,又道“夏叔叔,你們很久沒回龍古鎮了,師父他老人家時常惦記著你們呢,原來仙兒也要跟著過來,但師父不肯,打打殺殺的事情她過來了我們行事也不方便。”
    “哼!他會惦記我麽?那夜在酒桌上吵架,他自知理虧,非但不認錯,還把我給趕了出來,說再也不和我這個糟老頭喝酒了,掃他的興,他的脾氣是越來越古怪了,這回他想請我上他那裏喝酒我也不去咯,他的殿堂我登不起,你們的師父啊壞得很咧,需要你的時候你怎麽罵他他都受得了,不需要你的時候一言不合他就要把人給趕走了……”
    老頭把頭扭到了一邊,口中正釋放出怒氣。
    場麵鴉雀無聲,陷入了尷尬,能如此說姚半仙的人可能也隻有老頭了。
    君子八劍相視一笑,他們都知道夏叔叔說話直來直去不愛繞彎子,倒使人覺得自然親近不做作,但他們都齊刷刷地將目光投在了大師兄向天身上,隻等向天來圓這個場。
    向天拱手表示歉意,說道“夏叔叔別生氣,當時師父隻是礙於麵子,事後師父他老人家也知錯了,師父說等捉到了陰山老妖,他親自上門向你陪個不是,他叫仙兒泡了一壺好酒,等著你去痛飲呢。”
    夏宇龍這才明白過來,原來爺爺時常陰沉著臉,不帶他去龍古鎮看姚爺爺,也很少喝酒了等一係列令他不解的舉動,是事出有因的,唉!他心裏長長地歎道“原來兩個爺爺在鬥氣兒呢,而且時間還挺長。”
    兩次聽到他們提到“仙兒”,藍芯瞪大了雙眼,心裏咯噔了一下,口中的食物差點噴了出來,她心下暗自猜想“仙兒”是男是女?聽名字多半是女孩子吧,她的年齡和我相仿麽,有我漂亮麽?她又是宇龍哥哥的什麽人呢?一連串的猜測讓藍芯喘不過氣來。
    聽了向天的話,老頭原本陰沉下來的臉微微綻開了笑容,他開口問道“陰山老妖先前我也聽說了一些,但那時並未真正見過這廝,我還道隻是大家飯後的閑言罷了,想不到還真有這妖,這老妖究竟是何方怪物?你師父要如此費神去捉他?”
    向天這才說起陰山老妖的來曆。
    就在兩個月前的陰曆十五那天,龍古鎮及周邊的村寨突然有十幾個男子得了一種怪病死去,這種怪病十分可怕,得此病的人全身幹瘦如柴,膚色猶如枯樹皮一般幹裂,很快就陽氣耗盡而亡。
    後來又陸陸續續有人得此病死去,好幾個大夫看過後都無不驚駭萬分,都說這種病醫書上並無記載,應是當下才流行起來的病,以目前的醫術是無法醫治的。
    有一個大夫還給這個病起了個好聽得名字叫“泄陽絕症”,意思是說男人身上的陽氣泄盡而亡,絕無生還的可能,還說這種病有傳染性,盡快將屍體掩埋了事。
    龍古鎮上有一家人不信這個邪,請了法師來做法,法師燒了兩道靈符拿在手中,領著兩個弟子在堂屋中繞著屍體行走,敲打著金缽又唱又跳,眾人說這哪裏是在做法事,分明是在唱戲,眾人也跟著樂嗬嗬起來。
    突然一團黑乎乎的煙氣從屋外湧入堂屋,黑煙中隱約看見一個人形,眾人還未看清楚究竟是什麽人,從那黑煙中伸出一隻利爪抓住了法師的頸部,將法師卷進了那團煙霧中。
    在那團煙霧裏發出了嘻嘻哈哈的笑聲,隨後煙霧閃電般速度往堂屋外飄去,看見法師被擄了去,兩個弟子丟棄了手中的法器溜之大吉了,眾人萬分驚恐,向四處逃串,尖叫著說老妖來了、老妖來了……
    夏宇龍插話道“那團黑煙定是陰山老妖了吧?”
    向天點頭“嗯”了一聲,繼續說下去。
    到了次日,有人發現法師死在了龍古鎮邊上西北角的枯井旁,原本身體圓胖的法師卻變成了瘦如柴的幹屍,眾人是通過他的道服和身上戴的器物辨識出來的。
    於是眾人四下打聽這法師的兩名弟子,想叫他們領回師父的屍骨,但這兩名弟子已不知去向了,眾人隻得把法師就地掩埋在枯井邊了事。
    更不可思議的是這些埋下去的屍體都被掘開了墳墓,連屍體也都找不見了,原本是讓死者入土為安,想不到死了也還得不到安寧。
    龍古鎮附近有一個寨子有這樣的下葬習俗,屍體埋下後的第二天,家中的老小都到墳上去祭拜,以表哀思,結果有兩家去拜墳的時候,墳墓裏的泥土被扒得幹幹淨淨的,棺材裏的屍體已不見了蹤影。
    還有人親眼看見是一披著黑色披風的老妖所為,他把屍體挖出來後,將屍體擄上了陰山,他們就把這事告訴了師父,師父起初並不相信,師父說陰山上他是去過的,並未發現什麽老妖。
    後來事情越發嚴重了,陸陸續續有人死去,剛埋下的屍體又被盜走了,這事引起了村民們的極度恐慌,於是大夥自發地組織起來親自登門請師父滅那老妖,師父本是疾惡如仇,爽快地答應了,君子八劍自然是衝鋒在前、責無旁貸了。
    “你師父這些年總算有些成就,教了你們幾個身手不錯的弟子,我也替他自豪。”老頭說話很是和藹,目光中透露出慈祥,他先前對姚半仙的氣已消散了大半。
    向天笑著說道“夏叔叔過獎了,是我大師父和二師父教導有方。”
    藍芯好奇地追問道“後來呢,你們是怎麽發現那老妖的,又是怎的追殺到了這裏?”
    向天繼續說道……
    後來姚半仙率眾弟子來到一座新墳旁守候,大夥守了足足一天。
    入夜的時候霧氣繚繞山間,那老妖果然出現了,他十分警覺、四下張望,俯身嗅了嗅墳上的泥土,胸前那幾顆骷髏頭發出嘻嘻哈哈幽怨的笑聲……
    未發現異常,老妖張開雙爪刨起了墳上的泥土,眾弟子都屏住了呼吸,握緊了手中的長劍,隨時準備與老妖展開一場廝殺。
    忽聽得姚半仙大喝一聲,領著眾弟子從枯草堆中鑽出,向老妖殺了過去,他手中的感念棒打在老妖胸前的骨髏頭上砰砰作響,骨髏頭被道法所傷,發出一聲聲慘叫。
    鬥得片刻,老妖終究寡不敵眾,逐漸敗下陣來,就在老妖倒地之時,姚半仙搶上一步,將老妖胸前的破衣拽在了手中,想將之擒獲。
    老妖奮力掙脫,胸口露出一副狐狸圖案來,狐狸的毛發粉紅粉紅的,如桃花般鮮豔,雙眼泛出綠光,攝人心魂。
    姚半仙當即就愣住了,他的手腕被老妖的利爪抓破了幾道口,鮮血流了一地,老妖正想揍上來吸姚半仙的陽氣,突聽得感念棒的水晶頭發出嗡嗡的響聲,老妖雙耳吃痛,和姚半仙在地上扭打了起來。
    聽到這裏,老頭長長地歎了口氣,說道“老都老了,還這麽不要命,你師父行事還是有些魯莽,後來又怎樣了?”
    夏宇龍也急切地問道“師叔,姚爺爺沒什麽大礙吧?”
    向山坐在夏宇龍身旁,撫摸著他的頭回道“師父傷得不重,隻是受了一些皮外傷,不用擔心。”
    向天又道“我們幾個師兄弟上前替師父解圍,老妖化作了一團黑煙往陰山方向逃了去,我們追到了陰山上,隻見陰山上的眾多山坳裏麵全是累累白骨。”
    老頭“呸”了一聲,咬牙罵道“這天殺的,真是喪盡天良,壞事做絕。”
    向天又接著說了下去。
    老妖胸前的圖案,姚半仙感覺很是眼熟,好像在哪見過,回到家中,姚半仙找來古書查閱。
    古書上有一些零星記載,對老妖的來曆卻各有說辭,有說是從靈界逃出來的,也有說是來自仙界,都沒有說得詳盡,全是一筆帶過,但古書都明確此妖的名字叫幽靈狐。
    幽靈狐靠吸陰陽兩氣為生,男人的陽氣充盈,他先吸男人的陽氣,屍體下葬不久會吸收大量的地陰之氣,此時的陰氣最純,所以幽靈狐才會把埋葬好的屍體挖出來,將屍體上的陰氣吸走,屍體很快就變成了一具白骨。
    幽靈狐凶殘無度,因他長期盤踞在陰山上,長相怪異,所以才給他取名叫陰山老妖。
    老頭說道“他來自哪裏不重要,主要是他為非作歹、塗炭生靈,就應該把他給收了,免得他繼續殘害蒼生。”
    夏宇龍點了點頭,屍體被挖走的疑團總算是解開了。
    向天又接著說了下去……
    姚半仙在家靜養之時,君子八劍又上陰山去尋老妖了,老妖受了內傷,在亂墳崗中調理,見到他八人提劍殺來,他也不做任何糾纏,勁直往山下飛去,君子八劍緊追不舍。
    陰山老妖雖有傷在身,但他的輕功卻是十分的了得,君子八劍遠遠地看著他背影飛走於樹巔之上,始終是追趕不上。
    飛過了龍古鎮上空,來到一個村莊,陰山老妖天靈之氣耗損過多,需要靠陽氣來維係,於是他走了一步險招,在君子八劍對他重圍之時,他忍著利劍穿刺之痛,將一男子攬入懷中飛離了村莊。
    君子八劍追上去時卻施展不開功力,擔心男子被亂劍刺死,陰山老妖吸了那男子的陽氣飛得越來越遠了,他徑直往靈山方向飛了去,來到靈山腳下,發現那男子正掛在枯樹上,氣絕身亡了。
    茫茫群山中,陰山老妖已不知去向……
    陰山老妖已受了內傷,君子八劍料定他不會跑遠,很有可能在附近的村寨擄劫了人或盜走屍體躲進靈山上療傷,他們以八卦列陣,各自隱藏在乾、震、坎、艮、坤、巽、離、兌路口,一張大網已然張開,就等陰山老妖自投羅網。
    君子八劍守了好幾天仍不見老妖現身,一個個都泄了氣,怕是老妖已經跑遠了,大夥準備放棄時,一個黑影突然從圓月那方飛來,正是陰山老妖,他懷中還抱著一名男子。
    慌亂中的陰山老妖腹部已被向雷、向火的利劍刺中,因害怕傷及無辜,二人刺去的這兩劍並未下狠手。
    為了逃命,陰山老妖已無心戀戰,他避開了向山和向水刺過來的兩劍,攜著懷中男子往靈山上方飛去。君子八劍窮追其後,一道道劍氣刺向老妖後背。
    來到靈山古墓上空,陰山老妖已吸盡男子的陽氣,他索性把那男子拋了下來,向天領著眾師弟往靈山後山上追了去,在後山上,陰山老妖已被君子八劍給死死地纏住了。
    “唉,是我太大意了,當時師父提醒我,小心他很可能會使出隔空招魂的妖法,我還以為隻是他的一些小伎倆而已,想不到他能號令飛禽,最後還是讓他給跑了。”向天麵色薇薇一沉,有些自責地歎道。
    向火說道“男子的屍體就埋在附近,陰山老妖若是回來盜屍體,趁著夏叔叔和宇龍他們幫襯,就此了結了老妖的性命吧?”
    夏宇龍心中大喜,笑道“對的,對的,還有我三人在,大家合力捉了那老妖,為世間除害。”
    藍芯也樂道“若是他使出隔空招魂的妖法,我就用火燒他的雙爪,讓他的妖法施展不開來,然後……你……們……”
    君子八劍這才注意到方才放火燒飛禽的藍芯,他們都將目光投了過來。
    第一次見有這麽多雙飽含崇敬之意的眼睛看著自己,藍芯有些受寵若驚,她麵部薇薇一熱,支支吾吾地半天吐不出一個字來,隻是瞪大了雙眼傻傻地看著夏宇龍。
    向天笑著問道“小姑娘是何方人士,竟有如此厲害的功力?”說著,他向夏宇龍看去。
    夏宇龍簡要向幾位師叔說起了藍芯的身世和來曆,並向藍芯一一介紹了八位師叔。
    君子八劍精通各類古書典籍,深受姚半仙教誨,熟知三界之事,對藍芯的身世來曆也就不足為奇了,隻是談到西風部落和族長等幾名大漢時他們無不咬牙切齒、忿忿不平。
    向天怒道“族長這該死的家夥自己逃出來也就罷了,還把史前獸給放了出來,真是可恨該殺。”
    向地也怒道“西風部落殘害異族,對附近的部落大肆鎮壓,很多部落或被吞並或已滅亡。他們還到處招兵買馬,勢力日漸做大,已和中原形成了抗衡之勢,若官方再不引起注意,恐怕為時已晚啊。”
    向天又道“據可靠消息,西風部落已派出十餘人秘密潛入了中原地界,他們大肆盜墓,為西風部落招兵買馬大肆斂財,還說要切斷中原的龍脈,讓中原不攻自亂呢,到時候他們好坐收漁翁之利。”
    “媽的!這些不知死活的家夥……”老頭破口大罵一聲,臉上表情甚是凝重,透露出怒氣和怨氣,隨後意味深長地歎了一口長氣。
    向天問道“夏叔叔,何故如此長歎?”
    老頭回答“西風族與中原有很深的淵源,他們都是中原的後代,如今他們不緊隨中原文俗,學習儒釋道精神,卻是另辟蹊徑,誤入了邪道,真是可悲,可歎啊!”說著,他搖了搖頭。
    眾人都驚呼了一聲,想不到西風族人的老祖宗竟是中原人,可如今他們為何變成了一個凶殘無度的部落了?
    老頭沉吟片刻,緩緩說道“老朽已是知天命的人了,在這世上的時日也不多了,我就把西風族的來龍去脈說與你們聽吧,你們的師父也不一定知道這事。”
    原來在遠古的時候中原有一個古國叫夏古國,距今已有五千年的曆史了,西風族部落的前身是夏古國的一個諸侯國,分布在蒼老山一帶,主要負責鎮守西北邊關。
    蒼老山雖然高大,延綿起伏幾千裏,但還是抵擋不住西北寒風的侵擾,寒冬時節蒼老山上的西風如鬼哭神嚎般一刮便是三個月,因此順了西風起名叫西風諸侯國。
    西風國王整日荒淫無度,不理朝政,國力日漸衰退,這給北方遊牧民族有了可乘之機,北方遊牧民族大舉南下,攻陷了西風國,大兵長驅直入,直指夏古國國都,朝野上下一片慌亂。
    西風國王害怕被斬了頭,更害怕牽連到九族,他不敢回去問罪,而是攜家帶口,領著殘兵敗將往西邊叛逃而去,翻過了靈山之後,來到西北大漠與中原交界的大山深處躲藏了起來。
    由於西風國的抵抗不力,導致夏古國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戰爭持續了十年之久。夏古國擊退北方遊牧民族後,西風國王也去世了,西風國王長子繼位,但擔心夏古國的圍剿,不敢以國命名,才起名為西風部落。
    夏古國與北方遊牧民族的戰爭耗損了大量的人力、物力和財力,國運從此一蹶不振,夏古國哪裏還有精力剿滅西風部落,就這樣,夏古國風雨飄搖了上百年時間,最終還是被商古國取而代之了。
    西風國王長子繼位之時還是個乳臭未幹的孩童,那時各方勢力陽奉陰違,部落內部爭鬥不斷,從未真正意義上的統一。
    後來不知到了哪個朝代,遙遠的西北大漠突然出現一群神秘的族群,他們的身體高大健碩,雖以狩獵為生,但在占卜和天文曆法卻十分發達,能準確預測百年後甚至更久遠的宇宙中發生的事情。
    這群族人與西風部落偶有摩擦,總的來說相處還是融洽的,後來他們的一個支脈融入了西風部落,與西風部落雜居通婚,西風族人也學會了占卜和天文曆法,部落的各方勢力結合天文曆法又演化成了巫術和法咒。
    由於西風部落內部各勢力爭鬥不斷,遭遇了外族部落的入侵,發生了一場慘無人道的大屠殺,西風族最弱小的那股勢力上萬人幾乎被誅殺殆盡。
    雅金達是那群神秘族群的後裔,他勇挑重任,誓死要統一西風族部落,由於他精通巫術和咒法,才得以統籌部落各勢力,在龍梁山戰役中打敗了其他外族的侵入,統一了西風部落,幾百年後傳位至金雅母時,西風部落又發生了內鬥。
    老頭仰頭看著古墓門前兩根石柱上那些怪異的圖案,宇龍在小時候已看出了端倪,這石柱上正記錄了龍梁山戰役中整個事件的始末,正如宇龍所說,入侵的外族人被打敗後他們就消失得無影無蹤了,究竟去了哪裏無人知曉,他們從哪裏來也無人知道。
    然而有一天,明晃晃的天空中突然出現了一個巨大的黑體,把太陽給遮擋住了,整個大地黑暗了下來,地核深處抖動不止,很多山脈都被震裂了,整個西北大漠狂沙泛起,不見天日。
    一頓飯的功夫後,那巨大的黑體消失不見了,大地又重現了光明,但一切都變了樣,一座座高山被夷為了平地,一片片綠洲變成了荒漠,那群神秘的族群像人間蒸發般,也全都消失不見了,方圓幾百裏都變成了鬼窟,無人敢踏入半步。
    老頭又哀哀地歎了口氣,說道“後來流傳下來一個傳說,說他們得罪了天神,受到了天神的詛咒,天神就地處決了他們,連他們的生存之地都未能幸免,可見天神是如此的憎恨他們……”
    老頭環視了眾人,又顫聲道“但這也隻是個傳說罷了,時間太久遠了,誰曉得這些事情是真是假?”
    夏宇龍問道“爺爺,後來呢,後來又發生了何事?”
    老頭說道“那群神秘族人的後裔在西風部落受到了歧視,遭到了排擠,說他們是天煞星的後代,血脈不純,是凶兆之物,而後,他們陸陸續續被部落的其他勢力屠殺,逃的逃、散的散、死的死……”
    此時,老頭眼裏已噙滿了淚水,因為老頭也是那群神秘族群的後裔,他父親在臨死前讓他發毒誓,不可將此事告訴任何人,否則靈山古墓危矣,說到這裏,他也就此打住了。
    老頭也時常在想,宇龍極有可能也是神秘族群的後裔,和他同宗同源,但未打開那錦囊之前,他不敢妄加猜測。
    夏宇龍道“爺爺,你哭了?”
    老頭拭去眼角的淚水,笑道“爺爺是可憐他們悲慘的命運。”
    在場的人無不唏噓惋歎,原來西風族有這樣一段不為人知的曆史。
    向天問道“夏叔叔,古老的族群是什麽民族?”
    老頭思索著道“時間太久遠了,這個族群具體叫什麽就無從探知了。我在年輕的時候四處奔走,到西風部落和周邊的部落問過很多法老,有一點是可以肯定的,他們都稱這個族群為神秘族群,突然出現在西北大地上,在不到一百年時間裏,他們又都神秘地消失了,隻留下一些後裔在西風部落。”
    半晌,老頭又道“不管是什麽族人,我希望不要有任何戰爭,大家和睦相處不是皆大歡喜麽?戰爭隻會帶來災難和痛苦,讓更多的人流離失所、無家可歸……”
    大家都凝神聚目,認真聽著老頭說出的每一句話,此時已過了四更天。
    講完西風部落曆史後,大夥兒又在一起商量如何對付陰山老妖的事情。東邊的天際漸明,出現了一絲魚肚白,第一縷金燦燦的晨光照射到了靈山之上。
    君子八劍預測,陰山老妖定會在入夜之後來盜取屍體,他們要在白天養足了精神,晚上再與老妖決一死戰,八人在木屋裏盤腿而坐,閉目休息。
    老頭領著夏宇龍、藍芯和三隻狼來到後山上把散落一地的飛禽給掩埋了。
    入夜了,冷風從靈山腳下緩緩吹來,撥開了山間的霧氣,見到了天空的雲層,淡淡的雲層中那輪圓月若隱若現,兩隻烏鴉呱呱呱地叫著從後山上飛了下來,落在了古墓旁邊的參天古樹上。
    烏鴉的叫聲並未停下,斷斷續續地從古樹中發出,每一聲都是那麽的淒涼悲切、令人揪心,似乎在呼喚死去的夥伴,又似乎在為死去的夥伴超度安魂,也似乎預示著即將有大事發生。
    君子八劍已按八卦方位各自歸位,在那座墳墓旁邊潛伏了下來,老頭、夏宇龍、藍芯和三隻狼也躲進了附近的草叢中,他們正靜靜地等待陰山老妖自投羅網。
    雲層逐漸散去,西北方的夜空中掛著一個清冷明亮的圓盤,參天古樹上的兩隻烏鴉突然從密葉中竄出,呱呱呱地叫嚷著一頭紮進了山下的密林中。
    靈山上沒有風,冷冷的光、靜靜的夜。
    在寒月之下,靈山之上到處都投射著斑駁鬼魅的樹影……
    突然寂靜的夜空中傳來一聲尖叫,這尖叫聲由遠及近,再向遠處傳播開去,聽得瘮人,一個黑影從西北方向飄來。
    君子八劍他們都屏住了呼吸,夏宇龍輕揉著大天一的頭,在它的耳邊輕語道“待會兒打起來的時候你們先別亂動,那老妖可厲害著呢,我怕傷了你們,隨時聽我口哨。”
    夜空中的黑影越來越近,已來到了靈山之巔,眾人一看便知是陰山老妖來了。
    陰山老妖在半空盤旋半會兒後便化影成形,輕飄飄地落在了那墳墓的旁邊,他環顧四周一眼,俯下身來嗅了嗅墳上的泥土……
    片刻,他雙眼泛綠,發出低沉的嘶吼,見四周無任何響動,他即刻伸出雙爪去刨墳上的泥土。
    君子八劍在壘墳時,有意將泥土嚴嚴實實地壓了九層,陰山老妖顯然是有些吃力了,他一邊使勁兒,一邊聲嘶力竭地嚷道“你們這幾個混蛋,是要累死我嗎……”
    向地他們七人靜靜地趴在原地,就等向天一聲號令。
    這刨土的活兒全靠體力,任何妖法都使不上,陰山老妖原本已受了內傷,在刨土時又耗損了不少元氣,當刨至第五層土時,他已氣喘籲籲了,便坐在墳邊休息。
    陰山老妖仰望著圓月,自言道“你們從陰山把我逼到了靈山,讓我無容身之處,等我練習成了,你們一個個都得死……”
    此時,靈山上起風了,亂風不知從何處刮來,把山上的枯草壓得低低的。
    老頭、夏宇龍和藍芯他三人的身體已裸露在了草叢中,陰山老妖正麵對他三人而坐,也就幾十步之遙,三人像木偶般趴在原地不敢動彈,在明亮的月光照射下,三人的身形竟是這般的清晰。
    向天暗暗焦急,期盼這風快些停下來,他氣運丹田,長劍緊握於手,已做好了刺殺陰山老妖的準備。
    就在夏宇龍他們三人慶幸沒有被陰山老妖發現時,隻聽見陰山老妖大喝一聲“你們三人拿命來……”
    話音未落,陰山老妖已提抓飛奔至了老頭跟前。
    老頭飛身跳起,同時大聲喊道“你們往後退……”
    隻聽見當當兩聲,老頭手中的鐵鍬已打在了陰山老妖胸前的骨髏上。那五顆骨髏發出了嘻嘻哈哈的怪叫聲。
    夏宇龍和藍芯已領著三隻狼向樹林中跑去,才剛進入樹林,君子八劍已和陰山老妖交上了手,老頭的身影混雜在君子八劍之中,一時之間看不出哪方勝哪方負。
    鬥得片刻,老頭已是大汗淋漓,他退了出來。
    心想,這樣鬥下去也不是個辦法,大夥都得被老妖拖垮不可,君子八劍雖然功夫了得,但他們的火候還是不夠,和陰山老妖也隻是打了個平手,而且老妖妖法變化無常,君子八劍隻是墨守八卦方位列陣,陰陽互化還未真正達到隨心所欲的地步,劍法和招式相對內斂保守,傷及不到陰山老妖的要害之處,總體來說君子八劍還是略遜陰山老妖一籌,但老妖想戰勝君子八劍也並非易事……
    正處於焦慮之中的老頭突然眼前一亮,心道“昨夜敲打他的天靈蓋時他竟有如此大的反應,他的天靈蓋被披風上的帽子遮擋著,定是有見不得人的地方,莫非這天靈蓋就是他的要害之處?不如就敲打他的天靈蓋,用激將法激怒他。”
    老頭心下暗自竊喜,他找了個空當,閃電般速度越過君子八劍的上方,捏緊鐵鍬,朝著陰山老妖天靈蓋擊打而去,一邊罵道“你這肮髒的東西,有幾天不洗澡了,身上那麽臭,惡心死人了,還有臉在這路麵,我打死你……”
    一道寒光閃過,鐵鍬在空中重重落下,隻聽見當當兩聲,堅硬的鐵鍬已在陰山老妖天靈蓋上迸出一串串火花來。
    “我的天呐……”
    陰山老妖頭腦一陣暈眩,向前撲了過去,還未站穩身子,老頭猛攻上來,幾鐵鍬又重重地落在了他的後腦勺上,他向後揮出兩爪,老頭向右避閃,站到了向天跟前。
    陰山老妖轉過身來,指著老頭怒道“我與你無冤無仇,你為何老是針對我,你說我醜也就算了,竟敢說我臭,我與你拚了……”
    話說間,君子八劍已提劍刺了上來。
    混亂之中,老頭搶上一步,又掄起鐵鍬,朝陰山老妖的天靈蓋上打去。
    陰山老妖已吸取先前的教訓,他豈會輕易被鐵鍬再次擊中,隻見他微微側身,一陣冷風從眼前一掃而過,躲開了劈下來的一鐵鍬。
    但鐵鍬卻打在了他胸前的骷髏頭上,哐當一聲,五個骷髏頭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怪叫聲,從中飛出一群蝙蝠來,君子八劍舉劍便刺,那些蝙蝠一個個地都化成了黑煙,隨風飄散而去。
    老頭怒罵道“你這髒東西,全身上下沒有一塊是幹淨的,飛出來的都是些惡心的髒東西,怪不得陽界容不下你,你不死天理難容……”
    聽了老頭的冷言嘲諷,陰山老妖怒不可遏,他連連向後退了幾十步,來到地勢較高處,站定了身子,揮舞起雙爪來,黑煙從爪間溢出,喝道“我讓你們全都與我陪葬,特別是你這糟老頭子,我要讓你死得很難看!”
    夏宇龍急道“不好,他要使隔空招魂妖法。”
    藍芯即刻使出冥陽純火,呼的一聲,兩道火光向陰山老妖彈射而去,陰山老妖雙爪都著了火,黑煙被烈火封在爪間無法溢出,他全身的氣血倒行逆施起來。
    陰山老妖又驚又怒,發出一聲痛苦的尖叫,罵道“乳臭未幹的小不點,竟敢放火燒我,你也是冥界的人,竟與這些人同流合汙,他們都不是好人,哼,等著瞧,你會吃大虧的。”
    老頭掄起鐵鍬已搶在了君子八劍的前邊,眼見著鍬壁就要打到陰山老妖的天靈蓋上了。
    陰山老妖向左側身,將右爪上的冥陽純火順勢向了老頭拋去,一束火焰打在了老頭的胸口上,火焰很快便消失在了老頭的身體裏。
    隻聽得啊的一聲慘叫,老頭直挺挺地倒在了地上,他胸口起火,全身被烈焰包裹,燒得通明透亮,火焰中隱隱顯出了老頭的骨架,讓人看得心疼。
    夏宇龍嚇得失聲大叫“爺爺……爺爺……爺爺,你怎麽了?”他叫喊著奔向了老頭。
    藍芯自知闖下了大禍,即刻收回冥陽純火。
    雖然老頭身上的火焰熄滅了,但他撲倒在地生命垂危。
    夏宇龍抱起老頭時,發現他的全身已被火燒得潰爛,雙目和牙關緊閉,他一個勁地呼喊著“爺爺”,淚水已濕了雙眼。
    陰山老妖也被君子八劍手中的長劍刺穿了腹部,向天他八人推出了八卦掌,打在了陰山老妖的胸部、肩部和背部,八人的掌氣在他胸腔內幻化成了一個火紅色的太極圖,太極圖逐漸膨脹,隨之會將他的身體撐裂。
    向天喝道“今夜我八人在此取了你的狗命,讓你炸個粉身碎骨。”
    陰山老妖哈哈大笑起來,罵道“憑你們幾個狗崽子就想取我的性命嗎,簡直是癡人說夢。”說著,他狂吼一聲,胸前那五顆骷髏頭發出一陣嘻嘻哈哈的怪笑聲後便融進了他的身體內。
    陰山老妖深吸一口氣,就在腹部微提之時,他胸腔裏的五個骷髏頭爆發出妖黑之氣,將那火紅色的八卦圖吞噬殆盡,隨後便在他胸腔裏炸開了花,緊接著,在他襠下發出了一聲響屁,臭氣彌漫著四周。
    由於後坐力太強,震得君子八劍手臂一陣酸麻,八人紛紛捂著口鼻向後仰倒,眨眼之間,君子八劍又提劍向陰山老妖刺將而去。
    為了逃命,陰山老妖趁機騰空而起,奮力擺脫了八卦劍陣,化作一股黑煙向後山上飛去。
    向天大喊一聲“給我追……”
    君子八劍腳踏輕風飛身而起,向後山上追了上去。
    過了半響,老頭才悠悠轉醒,他握著夏宇龍的手緩緩地問道“你的師叔他們呢,都去了哪裏?”
    夏宇龍見到老頭醒了過來,他破涕為笑,即刻回答道“爺爺,您醒了,師叔他們去追陰山老妖去了。”
    夏宇龍撫摸著老頭全身潰爛的身體,心痛到了極點,他很想幫爺爺分擔一些痛苦,但卻是無能為力。
    夏宇龍拿了老頭手腕上的脈,感覺脈象甚是微弱,幾乎沒有任何跳動了,他害怕爺爺就這樣死去,哭道“爺爺,您好些了嗎?您可不要離開宇龍啊!宇龍今後一定好好聽爺爺的話。”
    老頭微微一笑,斷斷續續地說道“爺……爺……爺……恐怕是……活不成……成了……”
    無盡的悲傷湧上心頭,夏宇龍投入老頭的懷中放聲大哭起來。
    藍芯知道,她的冥陽純火已經傷及到了爺爺的內髒,為了給陰山老妖致命一擊,她使出了最高烈度的冥陽純火,哪曾想,可惡的老妖竟使出陰毒之氣將烈火甩開,若是她不及時罷手,爺爺最終會被燒成一堆白骨,爺爺此番醒來,怕是臨死前的回光返照了,不久他們將與老頭陰陽兩隔……
    想到這裏,藍芯鼻子一陣酸楚,傷心地哭出了聲,她無比內疚的說道“爺爺,芯兒對不起你,是芯兒害了你。”
    老頭看著藍芯,說道“傻……丫……頭,爺……爺怎……會怪你呢,爺不怪你,你們把我扶起來……”
    夏宇龍和藍芯慢慢地把老頭扶起來坐在草地上,他倆挽著老頭的手臂,守候在老頭左右。
    藍芯知道爺爺有很多話要對宇龍說,她便使出了冥陰真火,暫且護住了老頭體內的陽氣。
    老頭微微提了提神,無奈地看著遠方,看著那輪圓月,悠悠地歎道“唉……爺爺日子不多了,你們要答應爺爺,爺爺死後都不許哭鼻子,不要把爺爺埋在土裏,否則便宜了那老妖……”
    老頭歇了片刻,又道“你們把爺爺放進古墓裏黑洞中去吧,那才是爺爺死後的歸宿,那地獄之聲爺爺聽了一輩子都想不出個所以然,爺爺想親自下去看看下邊到底藏的是什麽東西,我要和他理論說你也累了,該停停了、歇歇了,不要再吼了,會嚇到路人的……”
    說著,老頭嘿嘿地笑了。
    老頭說的全是玩笑話,可以看出,他麵對死亡的豁達與開朗,但聽著說話的語氣也甚是悲涼,隱隱透露出人在離世前的無奈,卻是讓人潸然淚下……
    夏宇龍和藍芯又都悲傷地哭出了聲。
    夏宇龍嚷道“爺爺你不能死,你不會死的,我這就帶你去看姚爺爺,他的辦法最多,他會救活你的。”
    老頭搖了搖手,又笑道“我知道你們很孝順爺爺,現在爺爺哪裏都不想去了,你們都坐好,不要哭鼻子,安安靜靜地聽爺爺說說話,以後你們就再也聽不到了。”
    老頭頓了片刻,慢慢地吸了一口氣,又緩緩地道“爺爺的祖先是西北大漠中消失的那群神秘族群,你不嫌棄爺爺是天煞星的後代吧?”
    夏宇龍猛地搖著頭,說道“不管爺爺是什麽人,都是宇龍的爺爺,一生一世都是,下輩子您還是我的爺爺。”
    老頭撫摸著夏宇龍的頭,欣慰地笑了,說道“你答應爺爺一件事好麽?”
    “宇龍這條命是爺爺救的,爺爺的養育之恩宇龍無以報答,別說是一件事,就是讓宇龍替爺爺死宇龍也心甘情願。”夏宇龍眼中透露著果敢與堅毅。
    老頭“呸呸”了兩聲,嗔道“別說這些不吉利的話,我孫子有那麽容易死嗎?小子,聽著,你要好好地活著,今後有很多事情等你去做呢,你再提半個死字,爺……爺……真……是……死不瞑目了。”
    老頭的氣息越來越虛弱了。
    夏宇龍又哭了,說道“爺爺,宇龍知錯了,現在還在惹爺爺生氣,您盡管說,不管什麽事我都答應你?”
    老頭猛咳了幾聲,血液自嘴角湧出,他體內僅有的陽氣在緩緩的散盡,他漸漸陷入了沉睡之中。
    藍芯知道,老頭被她的陽火所傷,若再向他體內輸入陽氣,老頭定會當場斃命,她隻能再向老頭體內輸入了一小股冥陰真火,眼下也隻能靠陰火支撐了,而且時間不會太久。
    老頭又緩緩地睜開了雙眼,看著夏宇龍說道“能不能替爺爺報仇無關緊要,爺爺逃不過這一劫已是上天注定,不可強求,你答應爺爺一件事,這是爺爺一輩子的心結……”
    老頭喘氣片刻,又道“你去幫爺爺查一查那神秘族群是怎麽消失的,他們是不是真是觸怒了天神,查清楚回來告訴爺爺,爺爺死也瞑目了,好好替爺爺守著古墓,不要被他人破壞了,這古墓可是我的祖先留在世上的最後的東西了。”
    “爺爺放心,我查清楚後回來一定好好地守著古墓,我一定把真相帶回來給爺爺……”
    夏宇龍點著頭又泣不成聲了。
    老頭伸出了冰冷的雙手,將藍芯和夏宇龍的手緊緊地捏握在了一起,他看著藍芯,說道“芯兒,宇龍本性善良,是個好孩子,今後你們行走江湖,你要好好地待他,不管你們是兄妹也好,還是做了夫妻,你們都要好好地對待彼此,現在我正式把宇龍交給你了,你要答應爺爺。”
    藍芯連連點頭,哭道“爺爺,我依你便是了,今後我要替爺爺看好宇龍哥哥。”
    老頭身體越來越冰涼,雙手亦是愈發地顫抖,他吐出了最後一口氣“宇龍,你不是凡胎,去和你姚爺爺學一些真本事,你的身世在那……那……錦……囊……裏……在……”
    此話未完,老頭凝視著夏宇龍和藍芯已經斷了氣兒,與世長辭了,夏宇龍和藍芯悲戚的哭泣聲在靈山古墓四周回蕩,三隻狼對著圓月嗚嗚嗚地哀嚎起來,為老頭清唱挽歌,做這最後的道別,在清冷的寒光下,它們的眼角亦閃爍著晶瑩的淚珠子。
    夏宇龍久久不能從悲痛中回過神來,畢竟老頭是他在這世上最親的人,老頭的突然離世,讓他的靈魂無處安放,他那顆揪痛的心也不知該落往何處?他將頭埋在老頭的胸前,哭了一次又一次。
    看著夏宇龍痛不欲生的樣子,藍芯先振作了起來,安慰道“宇龍哥哥,別太難過了,人死不能複生,爺爺泉下有知,他希望我們一切都好,爺爺不希望我們太傷心了,看見你哭了,我倒是更內疚了,我們都不哭了好嗎?”
    聽了藍芯的話,夏宇龍將落在老頭身旁的鐵鍬拿在了手中,顫悠悠地道“如今爺爺隻留下這把鐵鍬了,我要好好替爺爺保管,見到鐵鍬就像見到爺爺一樣……”說著,他長長地呼出一口氣,將壓抑在胸口上的哀痛吐出。
    藍芯嗯了一聲,替夏宇龍拭去臉龐的淚水,說道“我們都不哭,宇龍哥哥,爺爺不在了,你一定要振作起來,還有很多事情等著你去完成,隻要你不嫌棄芯兒,不趕芯兒走,不管你去哪裏,我都會陪你走到天涯海角。”
    夏宇龍微微一笑,將藍芯摟在懷中,問道“我功夫平平,你也願意跟著我麽?”
    藍芯抿嘴笑道“爺爺可是把你交給我了,以後你什麽都得聽我的。”
    二人為老頭整理好了裝束,把老頭平時最喜愛穿的衣物都給老頭穿上了,等了很久,都未見君子八劍回來,於是決定不再等了。
    夏宇龍把老頭背進了靈山古墓裏,來到黑洞旁邊,他猶豫了很久,借著紅色小火球發出的光,他瞧了老頭最後一眼,忍著巨大的悲痛將老頭放進了黑洞之中。
    老頭的身體越落越遠,被無盡的黑暗給吞噬了。二人靜靜地坐在黑洞旁邊上,等待老頭落地的聲音,過了好長時間,黑洞深處並無響動,依然安靜得出奇,就像什麽事情都未發生過似的。
    夏宇龍探頭向黑洞中看去,突然地核深處一陣劇烈的抖動,一聲撕心裂肺的狂吼自黑洞中發出,洞口邊上震顫不止,夏宇龍擔心掉入深洞之中,他即刻將頭縮了回來,摟著藍心向前翻滾而去。
    隻聽得那狂吼聲並不是向古墓裏傳來,而是向黑洞深處遠遠地傳了去,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消失在了黑洞的盡頭。
    平時狂吼聲是從黑洞深處中傳將上來,在古墓裏回蕩久久,這次卻有違常理,莫非是爺爺的屍體扔下去後打亂了黑洞中的章程,真像爺爺說的要讓這狂吼聲停止麽?兩人呆立原地,麵麵相覷,竟一時無語,不知該說什麽好。
    此時天現異象,東方天際的夜空中一陣通亮,瞬間變成了白晝,但白晝也隻是曇花一現,很快便被黑夜給吞噬了。然而身在古墓中的夏宇龍和藍芯不可能看到天空中的怪異現象。
    陰山老妖見到這怪異的一幕,驚恐地叫道“回光返照了……”他被嚇得丟了魂似的,一頭紮在黑夜之中,頭也不回地往西北方向逃去,君子八劍窮追不舍,死死纏在他的身後。
    黑洞裏又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之中,夏宇龍、藍芯還有三隻狼在黑洞邊上又等了好久,並未察覺黑洞深處有其他異常,夏宇龍對著黑洞中喊道“爺爺,您安息吧,等我把事情辦完我會回來守古墓的。”
    一切都恢複了平靜……
    夏宇龍坐在古墓門前的石凳上,他臉上那憂鬱之色和幼嫩已經退去了很多,一陣微風吹來,挑起他額前的發梢,在金黃色晨光的照射下,那俊俏的臉龐顯得消瘦了許多,卻略帶滄桑和成熟。
    爺爺突然離去,讓夏宇龍備受打擊,他魂不守舍了好些天,他才真切地體會到了生死離別的痛苦和煎熬,昨日還聽見爺爺的諄諄教導,今日卻陰陽兩隔、天各一方了,巨大的反差無論如何都令他很難接受這個事實。
    這段時間以來,他承受著巨大的痛苦和壓力,爺爺那慈祥的麵孔時常在他眼前浮現,在他滿懷希望呼喚爺爺歸來之時,爺爺慈祥的麵容卻離他漸漸遠去,最後對他微微一笑便化作了煙雲……
    每當這個時候,夏宇龍總是以淚洗麵,陷入了深深的絕望和痛苦之中,或許是他經曆得太少了,麵對挫折讓他有些措手不及、難以自拔,或許爺爺對他來說真的太重要了,麵對最親的人離世,怎能讓他不心力交瘁?但現實就是如此,它很公平,也很殘酷,不會同情每一個人,更不會同情每一個弱者。
    夏宇龍深吸了一口氣,是啊!殘酷的現實不會同情每一個弱者,人的一生不是一帆風順的,總會要麵對一些風風雨雨,跨過一些溝溝坎坎,若是他連這個坎都跨不過去,那他和弱者又有何區別?
    爺爺和姚爺爺、記恩爺爺時常教導他要做一個頂天立地的男子漢,遇到困難和挫折,要敢於學會獨自去麵對,若是爺爺看見他這副狼狽不堪的模樣,爺爺會責怪他的。
    是的,任憑他怎樣悲痛,爺爺終究還是回不來了,接下來的生活他要獨自去承受和麵對,此刻,他並不孤單,至少身邊還有芯兒和大天一它們不離不棄。他們今後的路子還很長,還有很多事情要去做,這一生,總不能碌碌無為而過,他必須堅強起來,爺爺骨子裏的韌性已深深地根植在了他的心裏,他決心要做一名真正的強者……
    夏宇龍抬頭望著東邊緩緩升起的那輪紅日,臉上洋溢著微笑,他目不轉睛地笑道“芯兒,你看,好久沒見這麽美的太陽了。”
    紅日已經跳出了山間,發出的光有些刺眼,藍芯看了一眼後隨即將目光移開了,她看見這些天來夏宇龍臉上第一次掛上了笑容,心裏倍感欣喜,問道“宇龍哥,今天你終於笑了?”
    夏宇龍望著前方,眉宇之間透露出剛毅與堅定,說道“是啊!人不能總是沉寂在悲傷和痛苦之中,要學會慢慢地走出來,更要學會釋懷,看得開才能望得遠,我們都已經長大了,很多事情要學會自己麵對。”
    夏宇龍頓了片刻,長長地舒緩了一口氣,又道“這些天是我一生中最艱難的時刻,我想,爺爺可不希望我整天以淚洗麵,我們今後的路還很長,我要去完成爺爺的遺願,還要找到救你姐姐的人,然後一同去救你姐姐……”
    夏宇龍朝著遠方喊道“今天我夏宇龍自救了,爺爺,我已脫胎換骨,我要做一名真正的強者,你放心地去吧,宇龍已經長大,今後宇龍不會再讓您擔心了……”
    藍芯安靜地看著夏宇龍,聽著他吐出的每句話、每個字,片刻,她輕聲問道“哥哥,爺爺是被冥陽純火燒死的,你不怪我麽?”
    自從老頭死後,夏宇龍悲憤難當、無法自拔,藍芯不敢上前去安慰他,夏宇龍越是難受,她心裏也越是自責,畢竟爺爺是被她的冥陽純火燒死的,若不是她擅自做主使出冥陽純火,爺爺也不至於喪命於烈火之下,她擔心夏宇龍會因此而遷怒於她,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安靜地陪伴在他的身旁,不去打攪他。
    聽了藍芯的話,夏宇龍大感意外,他可從來沒有往這方麵去想,為何藍芯會這樣問他?或許是他這幾天過度憂傷嚇到了她,使她想多了?他隻顧一頭紮進自己的悲痛之中,而忽略了她的感受。
    夏宇龍深感愧疚,替她理了理額前淩亂的發絲,笑道“傻妹子,我怎麽會怪你,這些天謝謝你陪著我,讓我挺過了最艱難的時刻……”
    藍芯眼眶有些濕潤,她依偎在夏宇龍胸前,輕聲問道“宇龍哥哥,接下來我們要上哪裏去?”
    夏宇龍回道“我們先在古墓等師叔他們,然後一起去龍古鎮和姚爺爺學一些本事,姚爺爺的本事可大著呢,等學好了本事再另做打算。”
    “可是都好幾天過去了,你師叔他們還會回來嗎?”藍芯心裏有些疑問。
    “會的,他們知道爺爺受傷了,回來的時候一定會來看爺爺,到時候我們再一起去龍古鎮,好嗎?”
    藍芯點了點頭,她眼前一亮,突然問道“你們說的仙兒是誰?”
    夏宇龍道“她叫張仙,是姚爺爺的孫女,從小也是個孤兒,就像我的妹妹一樣,年齡與你相仿,我們好幾年沒見了呢。”
    “啊!”藍芯頗為驚奇,又問道“她和你一樣也是個孤兒麽?”
    夏宇龍道“她的父親和姚爺爺是世交,小時候仙兒就沒了父母,被姚爺爺收留做了孫女。”
    藍芯恍然大悟,哦了一聲,自言道“原來是這樣……”她也似乎明白了什麽,便不再追問下去了。
    此時,夏宇龍想起了爺爺在斷氣時說的話,他望向遠方,在心裏暗暗問道“爺爺說我的身世在錦囊裏,但錦囊又放在什麽地方?莫非我不是西風族人?是被西風族追殺的其他族人?又或者我也是那神秘族群的後人?為何爺爺不早些告訴我,卻要在臨死之時才告訴我?錦囊除了爺爺知道,還有誰知道?姚爺爺知道此事麽?”一連串的疑問正縈繞在他的心頭。
    太陽逐漸升高了,已經到了晌午時分,此時,三隻狼各自叼著一隻野山雞從後山上緩緩地走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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