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久別重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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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夏宇龍他們三人的心跳已到了嗓子眼,但每人全身熱血沸騰,全然做好了應戰的準備,隻聽得身後撲撲聲響起,似乎有什麽東西從廢墟中竄了出去。
    另外幾個當差的提著官刀凶神惡煞地衝上前來,突然他們停止了急匆匆的腳步,都如釋重負地噓噓了幾聲。
    那為首的當差喝罵道“你他娘的,你真是土鱉,能不能沉穩些,一隻白鷺都把你嚇得尿了褲子,怕是你隻要見到白色的東西就認為是那女鬼了吧?沒骨氣的東西!”
    “我……我……”那當差的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和尚輕歎一聲,說道“阿彌陀佛,如今你們都已是草木皆兵,不就是你們當中有三個兄弟被那女鬼吸幹了陽氣,一命呼呼了嘛,出門之時你們一個個叫囂著要將那女鬼給碎屍萬段,一路走來你們的銳誌已逐漸喪失,都變得膽小如鼠起來了,唉……這裏哪裏還有那女鬼的身影?”
    聽了和尚的話,為首的當差臉色大變,他對著廢墟咬牙切齒片刻,隨後轉過身來,笑容可掬地迎合了上去,說道“還好有兩位法師全力相護,否則我們幾兄弟的性命早就栽在那女鬼手中了,我們全聽兩位大師的便是。”
    和尚淡淡一笑,說道“拿人錢財、替人消災,天經地義的事情,何況我陽界與陰界從來都是勢不兩立的,你們官家不捉拿她,我們也會把她擒了去,那女鬼已往西方逃去了!”
    話畢,他領著兩個小沙彌向前方緩步而去,那“啵啵”的木魚聲再次響起。
    道士輕咳一聲,奸聲道“哼,誰不知道她往西邊去了,我隻是想看看在這附近還有哪些不幹淨的東西,你以為女鬼就怕你手中那又笨又重的禪杖麽?我這佛塵她也是怕得要緊咧……”
    說著,他緊跟了上去,那仙童手中的鈴鐺又“當當”地響了起來。
    為首的當差領著其他幾個弟兄垂頭喪氣地也跟了上去。
    隻聽得為首的當差唱道“可憐了我家裏的騷婆娘,已被隔壁老王盯上,怎能讓我心不慌,哎呀我的婆娘啊,你何時才能走入我心房……”
    肉麻的歌聲轉過了前方的山坳,漸漸地遠去了。
    夏宇龍他們這才從廢墟中爬出,張仙一邊抖著身上的雪花,一邊捧腹大笑,學著那為首的當差咬牙切齒的樣子,說道“你……你這老禿驢,你再說一遍,你再說一遍,嗚嗚,算了,我打不過你,算你贏了……”
    說著,她又哈哈大笑起來,又道“那官爺一定是想這麽回應和尚來著,還唱什麽騷婆娘,真是掉了我一身雞皮疙瘩。”
    藍芯笑道“姐姐學得可真像啊,方才我也差點笑出聲了呢,那官爺兩麵三刀,卻也不見得是什麽好東西啊。”
    張仙“呸”了一聲,說道“與大胡子一般德行,可惡心死我了,再讓我見到他,我給他好看……”
    她把長劍插入劍鞘,又道“還有那臭道士,一看就是一身的肺癆病,怕是時日不多了吧,哼,他與和尚水火不容,卻又為何會走到了一起?”
    藍芯笑道“方才和尚不是說了嗎,拿人錢財替人消災麽,怕是他們都收受了官家的錢財了吧,誰抓到姑姑,誰可是立了頭功,有誰想將這份肥差拱手相讓了?”
    鵝毛大雪自天空中又零零星星地飄落了下來……
    夏宇龍看了看天色,說道“不說這些了,時候不早了,我們也該啟程了。”他將鐵鍬插入腰間,領著藍芯、張仙和大天二向山上走去。
    他們爬到山巔之上,放眼望去,四周是一望無盡的茫茫雪山,先前那個和尚、道士還有幾個當差的還在雪地中緩步前行。
    夏宇龍攤開手掌,接了幾片雪花,長歎一聲,說道“這才剛入冬,雪就下得這麽的急了,今年的冬天可是冷得緊啊。”
    張仙環顧四周,問道“哥哥,我們要往哪裏去,先回乾坤派還是往中原去?”
    夏宇龍思索片刻,回道“先回乾坤派與記恩爺爺他們道個別吧,十幾日沒見他們了,也不知現在他們怎樣了,與他們報個平安後我們再走,再添一些厚的衣服。”
    張仙拍手叫好,說道“我也是這麽想的,還可以在家裏拿點好吃的。再看看院內的一草一木,在半仙爺爺墳前也道個別!”
    夏宇龍望向遠方,心想,是啊,仙兒說得沒錯兒,回去後,先到半仙爺爺和向天師叔他們的墳前上柱香,告訴他們此行的收獲,也不知這一別何時才能回來,既然上天選擇我來拯救三界,無論如何也得把這份責任扛在肩上,唉,本想與芯兒浪跡天涯,累了就回去靈山過無憂無慮的日子,哪知道誤打誤撞卻成了拯救三界之人,如今再也不是那放蕩不羈的少年了……
    身份的轉變讓他有些不知所措,淡淡的憂愁掛在了他稚嫩的臉上。
    藍芯看著夏宇龍問道“哥哥,你又在想什麽呢?”
    夏宇龍回過神來,“哦”了一聲,說道“沒什麽!”他笑了笑,看著兩個妹子又道“走,我們回去叫記恩爺爺弄好吃的給我們,這幾天他一定很擔心我們啊……”
    說著,挽起兩個妹子的手沿山脊緩緩而下,大天二蹭蹭地跟在他們身後,它環顧四周,時刻保持警惕,這是狼的天性,本能體現。
    一路上,兩個妹子有說有笑,倒是多了幾分樂趣。
    張仙不時地拿那為首的當差來尋開心,頻頻學著他咬牙切齒的樣子,逗得藍芯樂笑不止……
    接著,又拿他與大胡子比較了一番,說道“這些官爺真是天下烏鴉一般黑,一身官痞子氣,哪裏臭就往哪裏鑽呀!”
    夏宇龍爭辯道“胡大哥並非一無是處,在他身上卻也有很多值得學習的地方,起碼在關鍵時候他肯拋頭顱灑熱血,多次拯救我乾坤派於水火,這點倒是另我很是傾佩的。”
    張仙嘟著嘴,說道“他的正義凜然我姑且不論了,但他那一身官痞子氣我見了就惡心,那是我噩夢的開始。”
    夏宇龍輕歎一聲,說道“也不知前方的戰事如何了,怕是想再見到胡大哥也難咯,也不知胡大哥是生是死,但願他打了個大勝仗,西風族人退兵去了。”他斜眼看著張仙,眉頭壞壞地向上揚了揚。
    張仙紅著臉,氣道“你看我幹什麽,你以為我想再見到他麽,他又不是我什麽人,他的生死又與我何幹?他最好別再出現在我眼前,哼!”
    夏宇龍轉臉看著藍芯笑道“一提到胡大哥,你仙姐就臉紅害羞,我也不知為什麽?”
    張仙又“哼”了一聲,不停地跺著腳,更是氣得說不出一句話來,她這次徹底地被宇龍哥哥給將了一軍。
    藍芯抿嘴笑道“那是被你氣的,我仙姐可不是那樣想的呢,哥哥別胡思亂想了。”
    張仙突然嗬嗬一笑,拾起地上的雪片,向夏宇龍拋灑而去,樂道“打他,給我狠狠地打他,打到他承認錯誤為止!”
    “好勒。我依仙姐的便是,咱們一致對外……”
    藍芯笑嘻嘻地應了一聲,也拾起腳下的雪花拋向夏宇龍。
    夏宇龍躲躲閃閃地向前方跑去,三人在雪地中追逐著、打鬧著,好不開心,好不快樂,大天二在他們之間來回穿梭,更是樂在其中。
    不知不覺他們又翻越了兩座山頭,嬉笑打鬧聲也漸漸消停了下來,北風更緊,呼呼地從耳邊刮過,三人都默不作聲,頂著暴雪隻顧埋頭趕路。
    這短暫的平靜卻又被張仙的話給打破了,她提聲問道“芯兒,我倒是有些好奇,那靈界四煞到底是什麽來頭?”
    夏宇龍斜眼嗔道“芯兒剛從這件事情中回過神來,你卻又再次提起,怎麽哪壺不開提哪壺呀,芯兒,別理你仙姐,她是沒事找事做!”
    張仙自知失禮,紅著臉看著夏宇龍,微微動著嘴唇,不知說什麽是好,她吐了吐舌頭,不好意思地向藍芯看去,說道“芯兒,不好意思了,姐姐心直口快,你別往心裏去呀!”
    藍芯抿嘴笑道“這有什麽,沒關係的啦,仙姐不問,就能打消靈界四煞作惡的念頭麽?他們在陽間胡作非為,人人得而誅之,靈王卻是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的,很多事情還是受靈王指使的呢……”
    她哼了一聲,又道“四煞想把我抓回去,可沒那麽容易,有哥哥和姐姐在,我什麽也不怕,冥靈兩界發生戰爭又關我什麽事,冥王與靈王為了我一個小小的燈芯而大動幹戈,真是太看得起我了,冥靈兩界自古不合,一有風吹草動他們就開打,他們愛咋咋地吧!”
    夏宇龍笑道“芯兒,你總算是看開了,嗯,把心放寬,咱們往後的路還很長呢。”
    藍芯點著頭應道“嗯,其實我早就看開了,有哥哥姐姐陪著,芯兒什麽也不用擔心。”
    “那是,我們都已成為斬魔鬥士,定會蕩平三界一切邪惡!”張仙昂著頭,臉上掛滿了自信,隨後她問道“四煞在陰陽兩界來去自由,與靈王的關係可是不一般啊?”
    藍芯點著頭“嗯”了一聲“那可不是麽,靈王的身上可髒了,有成千上萬的虱子呢,四煞就是他們這其中的四隻。”
    “啊,怎麽這麽惡心啊?”張仙全身神經緊繃,想著靈王邋裏邋遢的樣子,掉了一地雞皮疙瘩,“誰要是靠近他不被臭死麽,此人極度危險又極度肮髒!”
    夏宇龍也皺起了眉頭,說道“這虱子專咬皮膚、嗜鮮血,靈王也真能夠忍的。”
    藍芯說道“自靈王出生以來,他從來沒有洗過澡,他叫鬼裁縫為他縫製了一件骷髏蓑衣,蓑衣上密密麻麻地吊墜著數不清的細小骷髏頭,他一披就是幾十萬年,從來舍不得脫下來,他就是靈界的一大怪人。”
    張仙“啊”了一聲,駭然道“這樣他也能忍受麽?三界之中可是有好多奇葩的人啊!”
    藍芯笑道“那件蓑衣已同他身上的皮肉粘貼在了一起,骷髏頭裏全是一堆堆虱子,其他人哪能忍受得了這些,可靈王恰恰相反,每當虱子撕咬他的皮肉時,那又癢又痛的感覺卻是令他無比的享受,有一次靈王閑得慌,竟鬥起了虱子,經過幾番角逐,他挑選了四隻健壯的虱子,並施與他們妖靈之氣……”
    “它們一定就是靈界四煞了吧?”張仙打斷了藍芯的話,脫口問道。
    藍芯回道“對,正是他們四煞,平時他們就呆在靈王宮幫靈王撓撓癢,陪靈王鬥鬥虱子什麽的,三界一有響動,靈王便會派他們出去打探,他們仗著靈王的權勢,在靈界和陽界作威作福,犯下了不少罪行,燒殺劫掠他們無不在行,受靈王指使,他們還時常越過冥靈界河滋擾冥界,在我逃出冥界之前,我還聽說靈王已不幹正事,連呈上來的收魂簿他都懶得簽閱了,整天以鬥虱子為樂呢。”
    聽了藍芯的話,夏宇龍卻是樂了,他笑了笑,說道“小時候在靈山上我以鬥蛐蛐為樂趣,想不到靈王比我還會玩,連虱子都聽他差使了,嗬嗬,若是允許的話,我也想玩玩呢。”說著,他翻看起了身上的破大衣,想找出衣物中有無虱子。
    張仙頭皮一陣發麻,“嘖嘖”兩聲,說道“哥哥,你不僅越來越痞了,還變得越來越惡心了,靈王這樣的玩法叫玩物喪誌,我是擔心他的靈界遲早要被冥界給奪了去,三國時期的劉禪不理國事,成天以歌舞為樂,把朝政交於宦官打理,最後把他的蜀地白白弄丟了。”
    夏宇龍“唉”了一聲,頗為惋惜地道“我聽爺爺說劉禪可不是一個昏君,他胸懷大誌,還真想做一番事業,奈何蜀國氣數已盡,最終落得個可悲可歎的下場。”
    張仙不解地問道“這又從何說起,古書上都批判他是一個昏君,為何夏爺爺卻又有不同的看法,莫非是想為他翻案不成?”
    夏宇龍回道“爺爺說,他的太祖父在蜀國宮中當差,對劉禪多多少少是有了解的,在他看來劉禪善於聽從納諫之言,重用忠臣,他視諸葛孔明為叔父,是不可多得的明君,爺爺這麽評價他也難免夾雜個人私情,但從宮中傳出來的話十有**是不假的。後來古書上說他樂不思蜀,爺爺說他並非想這樣,隻是情勢所迫,他自知蜀國氣數已盡,隻有這樣,對手才認為他是個胸無大誌之人,劉家皇室幾百號人才免招殺身之禍,劉禪是個聰明的人。”
    張仙輕歎一聲,說道“功過是非也隻能由後人來評說了,這樣看來書上記載的也不一定為實,或許也夾雜了寫書人的個人情感呢。”
    聽了夏宇龍的話,藍芯想起在西丹古國末期,父皇、母後召集了各路諸侯奮力抵抗,最終還是挽救不了國運的頹勢,或許正如哥哥說的,一樣事物氣數已盡,任你百般努力,卻是無力回天,不如順勢而為,不僅能成全他人,更保全了自身,看似愚蠢至極,卻是大智若愚……
    想到這裏,藍芯對父皇的埋怨也釋然了,她淡淡一笑,說道“是啊,世間本沒有絕對的對,也沒有絕對的錯,或許我們在對的時間做了錯誤的事,又或者在錯誤的時間做了對的事,也許兩者都留下遺憾,但仙姐說得對,功過是非隻能由後人評判了。”
    夏宇龍“呦嗬”一聲,笑道“你們兩個精鬼得很咧,總是一唱一和的一個鼻孔出氣,真是好姐妹啊。”
    張仙扮了個鬼臉,嗬嗬笑道“這叫……叫什麽來著,英……英雄……”
    “英雄所見略同……”藍芯補上了一句,隨後抿嘴笑了。
    夏宇龍他們三人沿著山梁緩緩而上,在身後留下了長長的腳印,更遠些的腳印已被飛雪掩蓋了。
    張仙搓著發紅的鼻尖,又問道“芯兒,你說幽魂姑又是什麽來頭?她的妖法還真是了得,比起靈界四煞要厲害得多了呢。”
    藍芯裹緊了身上的衣服,看了看密密麻麻的飄雪,回道“她身份頗為神秘,我也不太清楚她的來頭,靈冥兩界都呼她為流浪幽魂,方才你們也聽見那幾個當差的呼她為幽魂女鬼了,在冥界我好像與她有過一麵之緣……”話到此處她卻打住了,似乎在思索。
    張仙接話道“看來她的身世也挺悲慘的。”
    片刻,藍芯“哦”了一聲,又道“我想起來了,那時她去偷喝燈油,被冥燈二老逮了個正著,欲送冥王發落,冥王心狠手辣,定會將她打入魔獸軍團,使她永無翻身之日……”
    “唉!”她輕歎一聲,頓了片刻又道“她苦苦求饒,二老慈悲心懷,罰她點了七天的冥燈就把她給放了,後來我聽二老說,在她流浪之前冥靈兩界都尊稱她為幽魂姑,不知是何原因,她遭到了冥靈兩界的唾棄,有人說她不務正業、偷練仙術,欲速不達走火入魔後遁入邪道,在三界壞事做盡,也有人說她得罪了冥王和靈王,在冥靈兩界已無容身之地,所以才混跡於陽界,像流浪漢一樣居無定所,二老說她在三界流浪已有幾十萬年的時間了……”
    藍芯突然想起了什麽,笑了笑,又道“從方才與她的對話中我隱隱覺得,她多半是在探尋修仙之路才浪跡三界的,其他的事我還真不知道了,唉,在冥靈兩界,誰不想一步升仙啊,誰又想隨波逐流於那暗無天日的地方!”
    張仙哈哈笑道“芯兒真是口齒伶俐啊,如果幽魂姑在哥哥的頸部一口咬下去,恐怕哥哥早已龍血四濺了,幽魂姑可是三界的流浪漢,她管你龍不龍身呢。”她看了一眼夏宇龍,捂著嘴又偷偷地笑了。
    夏宇龍紅著臉看著藍芯憨憨一笑,眼神裏充滿了感激和愛慕之情,支支吾吾道“芯……兒……怎會舍得我受到這樣的傷害。”
    一陣暖流自藍芯心中趟過,她微微一笑,說道“如果幽魂姑還不依不饒,我可把冥燈二老給搬出來了,好在幽魂姑卻也是個識時務者,在三界中闖蕩得久了,還算見過一些世麵,難道她不為自己的身後事考慮嗎,她隻身一人,其實也不想闖禍的……”
    她轉臉看了看夏宇龍,咯咯笑出了聲,又道“不過話又說回來,哥哥吉人自有天相,若幽魂姑真一口咬下去,惹得蛟龍勃然大怒,恐怕幽魂姑也是沒有好果子吃了,其實幽魂姑聽我一勸,卻也是挽救了她自己的性命。”
    張仙沉吟片刻,嗬嗬笑道“還能咋地,哥哥身上的龍又懶又貪睡,發生這事兒,頂多是怒吼幾聲,嚇唬嚇唬幽魂姑罷了,我們的龍哥哥這麽心善,這懶龍可是與他一條心,他還能把那女鬼給殺了不成?頂多喊叫道,哎呦我痛……我痛,求求你別咬我,我不想殺你,嗬嗬,然後我們的龍大哥說,不殺就不殺,誰叫我們同心又同身呢!”
    夏宇龍急得“唉”了一聲,說道“首先聲明,龍是龍,我是我,可別把我倆扯在一起了,我還想問它什麽時候才離開我身上,雖然它幫了我很多忙,救了我很多次,但我得憑自己的本事,不能每次都依靠它,如果它就這樣賴在了我身上,我自身的潛能也得不到發揮,而且總感覺時常有一雙眼睛在盯著我,讓我好不自在,哈哈,甚至連拉屎也是小心翼翼的,總是不敢大聲崩屁……”
    “哎呀,哥哥又在說這些惡心的話了,什麽時候才有個正形!”張仙一臉的嫌棄,從夏宇龍身邊跑開了,向前路奔去。
    “我也聽不下去了,姐姐,快等等我啊!”藍芯捂著雙耳也急忙跟了上去,將夏宇龍和大天二遠遠地拋在了身後。
    夏宇龍嘿嘿笑道“看你們還拿我來說事,我不生氣,不罵你們,就惡心死你們,看你們還有什麽話說!”
    大天二向夏宇龍吐了吐舌頭,也屁顛顛地攆了上去。
    夏宇龍“嘿”了一聲,訝異道“連你也嫌棄我了,你可是我最好的兄弟啊!”
    眼看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飛雪卻是越飄越急,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前方也越發變得模糊不清了。
    夏宇龍他們隻能摸索著緩步前行,他打氣道“再過一個時辰我們就能回到家了,都提起精神來。”其實,這麽大的霧雪,看著哪裏都是白茫茫的,是否很快到家他心裏還真是沒了底兒。
    突然,大天二從三人身後竄出,一頭紮進了雪霧之中,幾個喘氣的功夫,便聽見不遠處傳來它的嚎叫聲,它似乎又有什麽重大發現了。
    夏宇龍他們緊跟了上去,待穿過一片迷霧,卻看見大天二身後是一望無際翻滾的霧海,它正站在霧海邊上“嗯嗯”地哼叫著。
    三人走得近些,隻見腳下是萬丈深淵,刺骨的寒風自絕壁之下呼嘯而來,看來前方的路是徹底的斷了。
    藍芯打了個寒顫,說道“哥哥,老二是想告訴我們走錯路了。”
    夏宇龍“嗯”了一聲,眉頭皺得更緊了。
    張仙望著腳下,也道“天就要黑了,我們得另外尋他路,盡快下山去,這天寒地凍的,可別被困在懸崖上了。”
    夏宇龍俯下身來,撫摸著大天二的頭說道“老二,我們在大山中迷路了,眼下隻有靠你來帶路了。”
    大天二舔了舔夏宇龍的手,細嗯了兩聲,轉頭一個躍身便鑽進了迷霧之中,不遠處又傳來了它嗚嗚的叫聲。
    夏宇龍三人循聲跟去,穿過迷霧,又回到山前,隻見他們來時的路已被大雪冰封住了,夏宇龍抽出鐵鍬試探了積雪的厚度,足有一層樓這麽深。
    藍芯急道“糟了,路都被堵死了,怕是出不去了,這雪下得可是沒半點人情味啊。”
    誰都知道,這才剛入冬,大雪就已經封山了,若要大雪解封至少得三個月的時間,冰蠶仙子贈予他們的幹糧也快吃完了,而且他們身上的衣物單薄,在這光禿禿的懸崖上,不被凍死也得餓死。
    夏宇龍看著兩個妹子,更是心急如焚,他有龍體護身,可抵禦夜間的寒氣,身體倒不打緊,怕是要凍壞兩個妹子和大天二了。
    正當三人一籌莫展之際,大天二對著懸崖邊上又嗚嗚地叫了起來,它走上前去,前爪刨開了地上的積雪,露出了一條手臂粗大的黑色勾藤。
    “當”的一聲,夏宇龍抽出腰間鐵鍬,來到懸崖邊上將積雪一一撥開,隻見一條條勾藤順著懸崖向下延伸,消失在深霧之中。
    通天眼中他看見,密密麻麻的勾藤在懸崖壁上相互交織纏繞直至崖底,隻是勾藤上結滿了光滑的堅冰,讓人欲攀不能。
    夏宇龍喜道“芯兒、仙兒,我們不會被困在這裏了,隻是這些勾藤滑得很,需得芯兒用冥火將之烤化了才行。”
    藍芯二話不說,使出冥陽純火將腳下的絕壁烤得一片通紅,火焰隨著她的心念所控,燃燒至了崖底,過得半柱香的功夫,絕壁上的堅冰紛紛軟化脫落,“唰唰唰”地掉入深淵之中。
    夏宇龍扯下衣服,將大天二捆綁於懷裏,攀援著勾藤向絕壁下爬去,他向上喊道“芯兒、仙兒,這藤條結實的很,不用擔心,你們也快下來吧。”
    藍芯和張仙一前一後跟隨夏宇龍順著勾藤緩緩而下,她們每移動一步都緊緊地捏著藤條,生怕稍一鬆手就會掉落懸底摔個粉身碎骨。
    藍芯天生恐高,她的雙掌被藤條勒得通紅見血,單薄的身子骨在刀割般的寒風中不停顫抖,她咬著牙一刻也沒有落下,表現出了超強的意誌力。
    雖說張仙要比藍芯大膽些,但她的掌心也滲出了陣陣冷汗。
    二人都不敢往下看,隻顧悶著頭向下攀援,崖壁上的霧氣將她們的身體緊緊包裹,刺骨的寒氣自腳下襲來,全身已被凍得僵硬。
    夏宇龍一臉凝重,他不時地往上方看去,輕聲叮囑道“芯兒、仙兒,你們可要小心了,一定要抓穩了,我們很快就到懸底了。”
    大天二則乖乖地貼在夏宇龍的胸前,它自然明白當下的處境,即使身體不適,它也不敢哼出一聲,更不敢有半點動彈。
    過得半柱香的功夫,三人來到了崖壁中間,夏宇龍向腳下看去,在霧氣翻滾的間隙中,已經看到了地上的白雪。
    他目測了與地上的距離,卻是還有十層樓這麽高,他又向兩個妹子打氣道“我們已走過大半了,很快就到崖底了,我們再堅持堅持。”
    突然,轟隆隆的巨響聲自懸崖上方傳來,三人抬頭望去,隻見雪花如雨點般傾瀉而下,還未等他們做出任何反應,頭頂上已是白茫茫一片。
    夏宇龍喊道“雪崩,快貼住崖壁,千萬不要動了……”
    話說間,滾滾飛雪如颶風般自他們頭頂狂掃而過,四周被白色恐怖完全籠罩住了,讓人窒息,雪星子如針刺般打落在他們的皮膚上,頸部和手背已被堅冰劃破,血液沿著傷口緩緩滲出。
    三人紋絲不動地緊貼著崖壁,雙手死死地扣著藤條,任憑滾雪肆虐。
    眼看著雪崩逐漸減少,本以為可以鬆一口氣了,卻又聽見“轟隆隆”的聲音再次響起,又一陣雪崩席卷而來。
    更不巧的是崖頂上的藤條毫無征兆地斷裂開來,夏宇龍他們隨著飛雪紛紛跌入崖底,緊接著眼前一黑,三人都已被困在了積雪之下。
    片刻間,一隻鐵鍬破雪而出,一個碩大的黑影從雪堆中一躍而起,濺起了無數雪星子,這便是夏宇龍,大天二自他懷中一躍而下,四隻腳穩穩地站在了雪地之上。
    夏宇龍搶上前去把藍芯和張仙從積雪中救出,慶幸的是第一輪雪崩已為她們在崖底鋪下了厚厚的、軟綿綿的積雪,她們落在上邊沒有傷到筋骨,隻是手臂有輕微擦傷。
    這第二輪雪崩來勢也不如先前,否則夏宇龍不會這麽輕易將兩個妹子從雪堆裏救出。
    懸崖頂上又傳來了“隆隆”的巨響聲,腳下震顫不止,雪崩再次來襲。
    夏宇龍他們慌不擇路,相互攙扶著向前方狂奔而去,伴隨而來的是整座山轟然倒塌。
    此地山名叫“鞠躬山”,在遠處看來,整座大山向前傾倒,就像人卑躬行禮一樣。
    懸崖承受了整座山的重心,崖壁上的堅冰已被藍芯的冥火烤化,土石已出現鬆動,加之幾次雪崩的重壓讓崖壁不堪重負,前傾的山體失去支撐點,垮塌也在情理之中了。
    滾落的巨石在身後瘋狂地追攆著夏宇龍他們,彌漫的煙塵把已把山下的一切給吞噬殆盡。
    突然,三人腳下踩空,相互拉拽著一起往右邊的山下滾了去,大天二躍身而起,跳入了夏宇龍懷中。
    不知夏宇龍他們在雪地中滾了多遠的距離,隻聽得“劈裏啪啦”的聲音響起,三人相互牽扯著掉進了一個茅草屋中。
    還未等他們爬起身來,一砂鍋大的石頭從天而降,砸在了藍芯的身旁,緊接著碎石如雨點般自屋頂傾瀉而下。
    雜亂之聲越來越響,夏宇龍來不及過多猶豫,拉拽著藍芯和張仙向屋外衝去,喊道“快走,別在屋裏呆著了……”
    大天二也從破牆中竄出,他們剛奔至門外,腳下劇烈地搖晃了起來,一塊巨石在茅草屋從中間炸開了花,赫然矗立他們跟前,到處都彌漫著嗆人的煙塵。
    黑幕沉沉地壓了下來,山上的隆隆響聲和天上的飛雪也在頃刻間消停了。
    夏宇龍一臉無奈地看著被巨石砸得四分五裂的茅草屋,心裏卻也感到些許的慶幸,要是再遲一步,他們非得被這巨石砸成肉餅不可。
    三人拾起散落一地的椽木,將東北角修葺了一番,雖說不如大房子這般寬大舒適,卻也能遮風避雪,折騰了半宿,總算是安頓了下來……
    藍芯收集好剩餘的木渣子生起一堆旺火,寒冷的屋內瞬間暖和了許多,她坐在火堆旁,不聲不響地往裏邊添加柴火。
    張仙則懷抱長劍,懶洋洋地坐在一塊木板上,後背倚靠著那塊巨石,一副略顯疲憊的樣子……
    藍芯麵部被篝火映照得通紅,像一朵怒放的紅玫瑰,不禁讓人想多看幾眼。
    張仙凝視她片刻,突然精神陡增,嗬嗬笑道“芯兒妹子,哦不……是芯兒嫂子真是個大美人,怪不得哥哥這麽傾心於你!”
    藍芯眨著長長地睫毛,說道“仙姐要比芯兒美上千萬倍呢,我發現在仙姐身上有古典美人的氣質。”
    張仙坐直了身子,笑著問道“這倒是新鮮詞語,說說看,怎麽個古典法?”
    藍芯上下打量張仙一番,不露齒笑道“姐姐的發絲烏黑柔軟,長發齊腰,臉蛋精美秀氣,白皙中透著淡淡的粉嫩,鼻梁俊挺,恰到好處,不過分也無缺憾,兩唇紅潤,猶如出水芙蓉,勝似塗妝抹粉,身材豐腴完美,一身白衣飄飄如天宮仙女,手握長劍為女中豪傑,手持油傘卻又是小家碧玉。”
    聽了藍芯這一番精美的描述,張仙更是樂開了花,自小到大,從來沒有人這麽誇讚她的容顏,似乎描述得過分了些,但聽起來心裏卻是十分的舒暢……
    她哈哈笑道“芯兒咋就說得我暈乎乎的,真是在說我嗎?”她在心裏歎道“芯兒這般能說會道,而且溫柔善解人意,一點公主脾氣也沒有,難怪哥哥這麽鍾情於她,自己這大大咧咧的脾氣何時才能甩得掉啊?”
    藍芯點著頭笑道“那是自然,這裏除了姐姐還有誰?”
    張仙雙頰微微泛紅,突然顯得有些拘禁了,她清了清嗓子來掩飾自個兒的不自在,說道“芯兒,你笑不露齒的樣子真美,臉上的兩個小酒窩看得很是醉人,連姐姐都好生羨慕。”
    藍芯又抿嘴一笑,說道“姐姐害羞的樣子我還是第一次見呢,可謂是閉月羞花現真容,沉魚落雁絕色空,姐姐的容貌在西丹古國可算得上是國色天香了。”
    張仙樂得連連擺手,紅著臉又說道“哎呀,芯兒,你看你這話說得,有些過分了,有些過分了,國色天香用在你身上最恰當不過了,姐姐的容貌哪能與妹妹相提並論。”
    破門“吱”的一聲開了……
    夏宇龍和大天二走了進來,他右手提著幾個地薯,左手拍了拍肩上的積雪,笑道“芯兒,你可把你仙姐捧上天了,什麽國色天香都被你們搬出來了,嗬嗬,我在屋外可聽得一清二楚。”
    張仙驚叫一聲,捂著臉躲著腳,羞答答地道“怎麽會這樣,你咋能偷聽我們女孩子之間的說話,這是我們的**,哥哥,你可壞死了!”
    夏宇龍在藍芯身旁坐了下來,說道“我就在屋外挖地薯,你們說什麽,我能聽不聽見麽?”
    藍芯接過地薯放於火上烤了起來,笑著說道“這有什麽,姐姐確實是個大美人嘛,聽了又何妨?仙姐的美那是有目共睹的!”她看著夏宇龍,臉上又露出了俏皮的笑。
    夏宇龍“呦呦”兩聲,笑道“想不到我這大大咧咧的仙妹子也有害羞的時候,還真是看不出來啊。”
    張仙向夏宇龍扮了個鬼臉,吐了吐舌頭,拿起火上的地薯啃了起來。
    夏宇龍阻止道“可別……還沒烤熟呢,吃生的會拉肚子哦,半生不熟會放臭屁的,待會兒你就知道了。”
    張仙眉頭微微一皺,看著手中的地薯,丟也不是,不丟也不是,卻成了雞肋,她猶豫片刻,“哼”了一聲,氣道“你說什麽都是對的,反正我是餓了,我要吃東西了,就是放臭屁也要熏死你。”
    夏宇龍笑而不語,隨她去了,在他看來,仙兒是他永遠長不大的妹子,他已習慣了她的執拗和不可一世的小脾氣。
    女人的直覺卻告訴藍芯,張仙對夏宇龍的喜愛似乎已超出了兄妹之間的感情,她心中不免暗暗升騰起絲絲的醋意來,但想到她與張仙情同姐妹,彼此欣賞、相互謙讓,醋意隨之煙消雲散。
    已至深夜,夏宇龍他們三人相互依偎在篝火邊,背靠著巨石睡著了……
    大天二則趴在門口,雙眼虛睜,半睡半醒的樣子,隻要有風吹草動,它便會雙耳直立,變得異加警覺,可是在這冰天雪地之中,整個黑夜死一般的沉靜,別說是活物了,就怕連各路鬼神都躲進背窩裏去了。
    沉睡之中,張仙突然感覺到小腹脹痛難忍,她緩緩地睜開了雙眼,心裏哀歎道“唉,糟了,正如哥哥說的,怕是吃壞了肚子吧,真應該聽聽他的話,可痛死我了,唉,屋外一片漆黑,再等會兒天可能就亮了吧?”
    她深吸一口氣,想迫使內力將肚子裏的汙邪之氣給憋回去,哪知適得其反,肚臍眼周圍又一陣脹痛襲來。
    “哎呦!”
    她輕輕地喊了一聲,生怕吵醒夏宇龍和藍芯,她緊繃著臉,表情異常難堪,怕是快要撐不下去了,在這節骨眼上,隻能硬著頭皮出門解決了……
    她為自己鼓勁兒打氣起來,心道“哼,那豹頭鋪都闖過來了,這有什麽好怕的,若真是遇到了惡鬼,大不了與他們拚了,這不,還有哥哥他們呢。”
    “哎呦,這回把我受得,今後可別再賭氣了!”
    她捂著肚子,緩緩站起身來,輕腳輕手地去開破門,風雪迎麵襲來,她寒戰不止,不自覺地裹緊了身上的衣服,向黑夜中走去。
    大天二護主心切,不聲不響地跟在了身後……
    張仙急得直跺腳,低聲嚷道“我去方便,又走不遠,你跟來幹什麽,我會不習慣的……”
    她“噓”了一聲,將大天二按在了地上,帶上了門。
    夏宇龍睜開了朦朧的睡眼,看著張仙把門帶上,心道“這小淘氣鬼,連哥哥的話都不聽了,非得與我賭氣,這回好受了吧,我看你今後還這麽強……”
    他合上雙眼看似睡去,卻打起了十二分精神,就連呼吸都變得微細起來,他在乎仙兒的安危,正專心致誌地聽著屋外的動靜。
    張仙抱著雙肩在門前猶豫了半會兒,嘟囔道“哎呦,冷死我了!”她哆嗦著身子,輕腳輕手地向前走了幾步,來到一顆大樹下,本想就在此解手,但又擔心動靜弄得太大,吵醒了夏宇龍,引來他的閑話。
    她再向前走了十餘步,來到地勢低窪處,身後的茅草屋已經看不見了,她解開褲頭,小心翼翼地蹲了下來。
    雖說在平時張仙還是挺大膽的,但她孤身一人出來到這荒郊野外,背心卻也是陣陣涼意,加之這冰寒地凍的黑夜,伸手不見五指,四周靜謐得超乎尋常,她的心不由得撲通撲通地亂跳了起來。
    張仙快速解完了手,正要往回走時,卻聽見身後不遠處傳來了“嗯嗯”的呻吟聲,在這可怕的夜裏,猶如孤魂野鬼般哀嚎,悠長而淒涼。
    她心中一緊,頭皮一陣竄麻,不自覺地轉身朝那聲音傳來的方向看去。
    黑暗中的呻吟似乎能覺察到張仙那雙略帶恐懼的眼神,突然然停了下來。
    張仙在心裏犯起了嘀咕,難道是聽錯了不成,又或者是幻覺所致,可是自己身上的惡鬼寒毒已被冰蠶仙子給治好了,這幾日身體並沒出現任何不適和異常啊……
    思索間,黑暗中那呻吟聲又再次響起,悠悠哀哀地又傳了過來……
    張仙提著膽子,喊道“你是人是鬼,若是人,何必要在這冰天雪地中裝神弄鬼嚇唬人,若是鬼神,還煩請你繞到走,我們各不相幹,免得大動幹戈傷了和氣,我爺爺可是捉鬼大師,你若加害於我,爺爺定不會放過你……”
    她下意識地捏緊了空空如也的雙拳,心裏暗暗叫苦“唉,若是長劍在手中還畏懼那東西不成,定要給他吃上幾劍。”
    呻吟聲不僅沒停下來,倒反是越哼越大聲了,似乎能感知到她的心聲。
    隱隱約約之中,張仙看見一團黑乎乎的東西在前方的叢林裏緩緩蠕動,不知是人是獸……
    她又驚又怕,更多的卻是興奮和好奇,她冷哼一聲,心道“你這狐狸終於露出了尾巴,等我回去取了紫光寶劍回來與你理論,看你大半夜的還出來嚇人。”她急忙轉身向茅草屋奔去。
    呼呼的寒風從耳邊刮過,張仙慌不擇路,踩著腳下的亂石向前奔跑,她隻想盡快取回長劍,論不論理稍後再說。
    “撲通”一聲,張仙撞在了夏宇龍的懷中,黑暗之中,她卻不知道是誰,被嚇得連聲驚叫,差點哭出聲來。
    由於奔跑的速度過快,張仙整個身體從夏宇龍懷中彈了出去……
    夏宇龍一把將她樓於懷中,笑道“是我,這大半夜的不睡覺,你瞎跑什麽呢?”
    聞著夏宇龍身上熟悉的汗臭味、聽到他熟悉又略帶訓斥的聲音,張仙那顆懸著的、擔驚受怕的心總算是放了下來。
    她掙脫了夏宇龍的手,冷冷地道“哼,這是我自個兒的事,誰要你管了?狗拿耗子多管閑事!”
    夏宇龍笑了,說道“不聽我話,總算是吃壞肚子了吧,不聽老人……哦不,不聽哥哥言,吃虧在眼前。”
    張仙“啊”了一聲,心道“我還以為哥哥是聽到那呻吟聲才出來的呢,卻是……唉,真是丟臉丟到家了,反正從小也沒少在他麵前丟臉,也不差這回了……”
    想到這裏,張仙又冷哼一聲,氣道“怎樣,我樂意,我愛咋地就咋地,那也是我自己的事情,你管得著嗎?還是去把我的芯兒嫂子管好吧!”
    此時,藍芯也從屋內奔了出來,還未開口說話,卻聽見不遠處傳來大天二“嗚嗚”的叫聲……
    夏宇龍急道“走,老二已經發現他了,我們上去看看,這大半夜的是誰出來嚇唬人?”說著便拉著兩個妹子向前跑去。
    來到叢林中,隻見大天二正專心致誌地舔地上那團黑乎乎的東西……
    夏宇龍又驚又疑,他俯下身去,將那團黑乎乎的東西翻轉了過來,藍芯使出冥陽純火懸於頭頂,眼前的景象看得他們三人毛發直立。
    原來雪地中躺著一個氣息奄奄的男子,他滿臉是血,雙目緊閉,嘴唇慘白,口中不時地蹦出幾聲來,他的左右手各提著一顆人頭,那人頭上雙眼怒瞪著前方,一副死不瞑目的樣子。
    藍芯顫聲道“哎呀,太殘忍了,這人頭……這人頭……他咋會提著兩顆人頭?”她的嗓音變得沙啞起來,不相信眼前所見。
    張仙“呸”了一聲,怒道“我還以為是什麽嚇人的東西,原來是這鬼東西在這裏要死不活的,看他的樣子就是一大惡人,咱們別理他了。”
    夏宇龍遲疑起來,為何大天二會對他這麽親熱,莫非老二認識他?他又仔細地打量著那人的麵部,脫口叫道“我認出他來了,他是胡大哥,他是胡大哥。”
    “啊,是那滿口胡話的官爺!”
    “是該死的胖子?”
    藍芯和張仙麵麵相覷,二人均是一臉的不可思議,不敢相信夏宇龍的話,但從大天二此番舉動來看,她倆又覺得哥哥的話不會有假。
    夏宇龍叫大天二舔幹淨那人臉上的血跡……
    大胡子圓乎乎的臉龐顯露了出來,隻是上下嘴唇的胡子已被剪了去,留下了細細的胡渣子,整張臉看起來也白淨了許多。
    “啊,果真是他!”
    藍芯與張仙兩眼對望,均不知是喜是憂,但二人均想知道在大胡子身上發生了什麽事情。
    夏宇龍將大胡子扶起,喊道“胡大哥,胡大哥,您醒醒,發生什麽事了,您怎會在這裏?”
    大胡子嘴唇微微動了動,弱聲道“好兄弟,救我,救我,你們不能扔下我……”話音未落,又沉沉地睡了去。
    夏宇龍摸了摸大胡子的手臂,隻感覺冰涼透骨,若再不施救,怕是性命不保,他急忙叫藍芯和張仙搭把手,背起大胡子朝茅草屋奔去。
    來到屋內,那堆篝火依舊明晃晃地燃燒著,夏宇龍叫兩個妹子在篝火邊鋪好兩塊木板,讓大胡子平躺下來。
    明火烤了半會兒,大胡子的身體逐漸回暖了……
    夏宇龍查看了大胡子的傷勢,發現他右胸口上有一條又長又深的刀口子,結冰的血液在傷口周圍慢慢融化開來,整條傷口裂開了一指寬,傷口底部紅彤彤的,不知是血還是肉。
    藍芯輕呼道“唉,傷得不輕啊,再深些可能就中內髒了。”
    夏宇龍看著張仙,正要開口說話……
    張仙卻是一臉茫然,漠不關心的樣子,她把頭扭了過去,說道“哥哥,你就不要再看我了,我明白你的意思,如果是其他人我定會施救,但是這死胖子還是免了吧。”
    夏宇龍急了,繞過篝火,來到張仙跟前,說道“胡大哥三番幾次挽救我乾坤派於水火,如今他有難,我們豈能袖手旁觀?”
    張仙冷冷地道“我就看不慣他那官痞子氣,見到他我就惡心,就想一劍宰了他。”
    夏宇龍又道“這不是使性子的時候,胡大哥雖然也有不是的地方,但也罪不至死啊,他為中原百姓拋頭顱灑熱血,我們不能見死不救啊。”
    張仙紅著臉,嘴唇微動著,她欲言又止,心裏頗為糾結,畢竟大胡子是乾坤派的救命恩人,若是不救,豈不是忘恩負義了嗎?
    況且自己又是神醫之徒,治病救人、懸壺濟世乃醫家品德,又豈能將他束之高閣,但是如果把他救活了,他那張臭嘴又會在耳邊嗡嗡叫嚷了,還有他那張看著就讓人覺得反胃的臉,叫人好不心煩,更可恨的是他還自作多情,總是神經兮兮的……
    藍芯對大胡子也頗有成見,她自然明白夏宇龍和張仙心中各自所想,在這節骨眼上,她也不知道勸誰好了,她一臉的憂沉,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夏宇龍見張仙還在猶豫不決,長歎一聲,說道“我的仙兒妹子做事向來是幹脆利落的,為何在這點小事情上卻過不去這道坎了呢,若是爺爺在多好啊,他決不能見死不救的。”
    張仙白了夏宇龍一眼,氣道“我最討厭拿爺爺來壓我了,我這不是在考慮該如何救他的嘛,他若是死了,你不愧疚嗎?不得撞這塊大石頭死啊,就算是你死了我也不會讓他死的,對,他的命可比什麽都重要。”
    夏宇龍撓著頭憨憨傻笑,說道“就知道我仙兒妹子不會這麽無情絕義的,仙兒可是刀子嘴豆腐心啊。”說著,他看著兩個妹子又是傻傻一笑。
    藍芯點著頭,隻顧抿嘴微笑……
    張仙搖著頭輕歎一聲,起身來到大胡子身旁,她翻看了大胡子胸膛上的傷口,半晌,說道“創口的四周已經被凍壞了,怕是很難愈合了,若是裏邊感染,傷及到肺髒,怕是很難活命了。”
    夏宇龍眉頭一皺,急著問道“這該如何是好?”
    張仙伸出手指按壓了大胡子的傷口處,大胡子如死豬般沉睡,身體燙如火石……
    她沉吟片刻,說道“把壞死的肉割下來吧!”說著取來利劍,在烈火上炙烤半會兒,待利劍變暖,她扯出腰間絲巾,從劍柄順著劍刃向劍尖緩緩滑動。
    片刻,她看著夏宇龍和藍芯說道“哥哥、芯兒,幫我按住她的身體,別讓他掙紮了。”
    夏宇龍和藍芯按住了大胡子左右膀,張仙緊握劍柄,快速順著傷口四周割了下來,還未見血,手中的長劍在掌心飛速地旋轉起來,凍壞的皮肉已全被挑幹淨,鮮紅的血液蹭蹭地往外冒出。
    大胡子身體緊繃,突然睜開雙眼,怒瞪著前方喊道“我一定要殺了你,一定要殺了你!”隨後雙眼緊閉,又沉沉地睡去,整個身體放鬆了下來。
    夏宇龍一把按住了大胡子的傷口,急著問道“仙兒,這血如何是好,胡大哥已經很虛弱,可不能再流血了。”
    張仙嘴角掠過一絲淡淡的笑容,說道“哥哥,把手放開吧,讓汙血都流盡,傷口會好得更快些,愈合得更好些……”
    說著,她從腰間解下土方袋子,默念幾句咒語,自袋中漂出一張巴掌大的紙張來,她攤開右手,張紙落入她的掌心。
    紙張黝黑黝黑的,散發著淡淡的幽香味,張仙把紙張放在明火上點燃了,隨後向空中拋去……
    待紙張燃盡,一團黑乎乎的炭火掉入了她的掌心,她將炭火揉碎,灑於大胡子的傷口上,看著夏宇龍和藍芯說道“他可能會疼,你們按緊咯,別讓他動了……”
    突然,大胡子雙眼又猛地睜開了,呲牙咧嘴地“啊啊啊”叫出聲來,肥大的身體在床板上掙紮,想奮力竄起……
    夏宇龍和藍芯緊緊地壓住了大胡子的肩部和大腿,瞬間,豆大的汗液從大胡子全身滲出,他又臭又髒的官服被寖濕大片。
    掙紮了片刻,大胡子又沉沉地睡去了,在明火邊上,他睡得很安心。
    夏宇龍問道“仙兒,胡大哥的傷口不縫合嗎?”
    張仙用絲巾擦拭了劍刃上的血跡,舉頭示意,說道“你自己看吧,我想不必多此一舉了!”
    隻見傷口中那團黑乎乎的火炭漸漸地融進了大胡子的血液中,又寬又深的傷口裏長出了新鮮的血肉,慢慢地愈合起來。
    夏宇龍和藍芯高興得相視一笑,藍芯情不自禁地豎起了大拇指,讚歎道“仙姐的醫術真是了不起,芯兒算是大開眼界了。”
    張仙拍了拍手,如釋重負地笑道“我可不算什麽,是師父傳授我的土方袋子厲害,還好死胖子也積了些陰德,這土方袋子才願意幫他,否則他早就一命呼呼了,哼,真是便宜了他,想想我就來氣兒……”
    她看著夏宇龍又道“如你所意了吧,他想死也死不了了,等明天醒來後就可活蹦亂跳了,他那汙濁的話語又會在耳邊響起,你們可有得話聊咯。”
    第二日清晨,大雪還在不緊不慢地飄著,整個大地一片死寂,照這樣子下去,看來中原邊陲怕是要早早進入冬荒了。
    夏宇龍他們三人靠在巨石上睡得正酣,大胡子咳了兩聲,喊道“水、水,渴死我了,我要喝水……”
    夏宇龍從夢中醒來,他揉了揉睡眼惺忪的眼睛,喜道“胡大哥,胡大哥說話了,胡大哥醒了……”
    他扯下腰間的水袋子,起身來到大胡子身旁,將他扶起身來,給他喂了一口水。
    半晌,大胡子緩緩睜開了雙眼,轉臉看著夏宇龍,有氣無力地笑道“我的好兄弟,總算是見到你們了,我……我不會是在做夢吧?這上天怎會這麽眷顧我!”
    說著,他向張仙和藍芯看去,臉上洋溢著久別重逢的微笑,“嗬嗬,咱們又見麵了,我總算是福大命大,沒有死!”
    張仙一臉的冷色,不屑一顧地把臉扭到了一邊,說道“你當然不是在做夢了,別說見到我們,我可不想再見到你,若不是哥哥心善,我們才懶得理你!”
    藍芯向大胡子點了點頭,投去了禮節性的微笑。
    夏宇龍說道“胡大哥可傷得不輕啊,多虧了仙兒的醫術高明,你胸口上的傷口已經完全愈合了,應該沒有什麽大礙了。”
    大胡子一臉的驚疑,顫抖著右手,一臉不可思議地向胸口摸去,隻感覺胸膛上兩個大胸肌健碩如初,哪裏還有刀口子的痕跡,也沒有出現任何疼痛……
    他陶醉地揉捏片刻,哈哈大笑起來,說道“果真沒事了,果真沒事了,多謝仙兒妹子救命之恩,多謝仙兒妹子救命之恩……”說著,便要起身行跪拜謝禮。
    張仙“唉唉”幾聲,鄙夷道“可別,姑奶奶我可承受不起,要謝也得謝我哥哥,若不是哥哥執意要救你,我可沒這閑功夫搭理你,咱有話在先,從現在起,你愛去哪涼快去哪涼快,少在我們麵前眉來眼去的,讓人看著就惡心。”
    “哦,這樣啊!”
    聽了張仙的話,大胡子一臉尷尬之色,他深知自己是個敗軍之將,手裏已經沒有一兵一卒可用了,弄不好還會被官府當成逃兵來通緝,官家的那套威風凜凜與不可一世在他這裏蕩然無存了,唉,人在屋簷下,豈有不低頭的道理?
    隻見他難堪地笑了笑,自嘲道“我承認我是長得醜了一點,我本是一個江湖痞子,雖說是做了官,卻還是甩不掉一身痞子氣,這不我又做回老本行了嘛……”
    他說起話來,眉頭總是微微抖動,看著就覺得十分滑稽,他麵色故作憂鬱,心中卻是樂開了花,總算與心儀的仙妹子久別重逢了。
    “嘿嘿!”在心裏呐喊起來,“我總算能與小老仙在一起了,雖然你對我還有很深的成見,但我的真心一定會打動你,你是飛不出不我手掌心的,哦,買噶,我為什麽會這麽優秀?因為我來自遙遠的香港,我得意地笑,我得意地笑,笑破紅塵任逍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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