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月孤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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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個月後。
夜涼如水,一似去秋時1。
嵐孟敲響了一方小院的門,“吱嘎”一聲,門開了,她走進去後,院門又自動關上了。
屋中掛著一副巨大的春神畫像,祂頭戴羽冠,背後生著雙翼,手持麥穗和柳枝,腳踏雙龍,慈祥的眉眼注視著雲登穀中每一個生靈。老者麵對畫像安然跪坐,嵐孟半蹲到他身後,搖曳不定的燭光照得她的麵龐忽明忽暗。
“先生,我打算出門一段時間,歸期未定。”
老者沒有回頭,“你現在應該在閉關。”
“是。”
“你的意思是,想讓老夫幫你瞞過穀中其他人?”老者一語中的。
嵐孟堅定道:“是。”
“你好大的膽子。”隨著老者話音落下,一陣迅疾的風刮進屋中,吹起了嵐孟的衣袍和發絲,她隻覺如墜冰窖,牙齒也冷得打顫。
可她巋然不動,像是屹立懸崖邊的巨石,任風吹雨打也絕不挪動自己的身體。
良久,她聽到了一聲沉重的歎息,風停了,四肢也漸漸回暖。
“多謝先生。”
嵐孟出了小院之後便徑直走到了雲登穀入口處,眾生石數千年如一日地躺在那裏,沉默,堅定,穩重。
一根帶著花苞的薔薇藤從她手腕處探了出來,長到三寸長的時候自行斷裂,紮進了眾生石跟前的泥土裏,緩緩長出更多枝條爬滿整個眾生石,潔白的薔薇花悄然綻放,轉瞬之間,隨著花瓣的凋零,薔薇藤變得透明,盡數隱入了眾生石之中,仿佛從來不曾存在過一般。
做完這些,嵐孟頭也不回地踏出了雲登穀,走出瀑布水簾的同時,她的頭發、眼瞳都變成了黑色,妖氣收斂進身體裏,修為也跌落至人族知行境前期。
踏著月光,她離開了這個神秘又祥和的故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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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寧州,奚玄山,奚玄門。
天空陰沉沉的,一場大雨將烏桕樹葉打得七零八落,宗門前的空地上,一個腰後負劍的年輕男子正拿著竹掃帚在清掃落葉。
他驀地歎了口氣,並不理解明明是修行之人,卻為何要幹這種凡夫俗子幹的活,還不允許用靈力。
秋風乍起,落葉盤旋著升上高空,他氣得跺了跺腳,眼睛緊緊盯著那團被卷走的,紅的、黃的、綠的落葉在天空中劃過一條弧線,悠悠落在了不遠處的山門台階上。
一個黑衣姑娘踏著落葉走了上來,她頭戴黑紗帷帽,腰側掛著一刀一劍,右側的劍長一尺九寸,樸素無華,像是沉默少言的刺客;左側的刀長一尺八寸,鑲嵌了各色寶石,精美又吵鬧。
“道友,嶽宗主可在?”黑衣女子,也就是嵐孟問道。
男子回神,忙道:“在的,道友可有拜帖?”
他已經很久沒有和奚玄門以外的人說過話了。奚玄門門規森嚴,無事不可下山,而且奚玄門如今式微,很少有客人來訪。
嵐孟遞過去一隻黃色的玉葫蘆。
男子並不認識這枚玉葫蘆,隻是依稀記得聽師兄們提起過,前任掌門腰間時常掛著一枚玉葫蘆,不知道和此物有沒有關係。
他不太確定,問道:“可否容在下前去通傳一下?”
嵐孟自無不可,任由男子接過玉葫蘆,如疾風般掠進了宗門裏。她在門前台階上坐下,抬眼看著不遠處的烏桕樹林。
滿樹的綠葉已經被秋風吹成了明黃、橙紅,火紅,幾隻羽毛鮮豔的翠鳥在烏桕樹之中穿梭、嬉戲,即使是寂寥的秋日,這片林子也充滿盎然生機。
等百年之後,也在龍棲湖底種一棵烏桕樹好了。
嵐孟漫無邊際地想著。
一隻翠鳥振翅高飛,越過排列整齊的房屋,在另一棵十丈高的烏桕樹上徘徊良久,終於尋到了滿意的樹杈子蹲了上去。窗下,一個身穿白色道袍的男人指尖撚著一枚白棋,從翠鳥身上收回目光,低頭將白棋落在棋盤上的某處,而他的對麵空無一人。
他便是奚玄門的掌門,嶽孤明。
看了棋局許久,嶽孤明才歎了口氣,訥訥道:“前路渺茫啊……”
他抬起了桌邊的茶杯。
這時,一個人走到了小院門口,正是方才同嵐孟說話的年輕男子,他揚聲道:“師傅,有客來訪,帶了個玉葫蘆。”
玉葫蘆?嶽孤明一口茶水差點噴出來。
“咳咳,進來吧。”他道。
年輕男子舉著玉葫蘆走了進來,嶽孤明一眼就認出了那枚玉葫蘆就是他老爹的遺物,多年前便轉贈給他人了。
她怎麽來了……嶽孤明腹誹道。他將玉葫蘆收進袖中,吩咐徒弟將人請進來。
嵐孟跟著年輕男子走進了奚玄門,偌大的山門冷冷清清,一路上幾乎遇不到什麽人。
她獨自走進了掌門小院。
嶽孤明看著麵前這個戴著帷帽的黑衣女子,麵上浮起疑惑,他試探道:“你是,嵐孟?”
嵐孟挑了挑眉,故意道:“嶽掌門認錯人了,晚輩姓閆,名扶音。”
嶽孤明沒好氣瞪了她一眼,“你好歹把聲音變一下,別以為我聽不出來。”
嵐孟施施然在他對麵坐下,將帷帽取了下來。
嶽孤明打量著麵前這個既陌生又熟悉的人:礙事的長發短了不少,卻像是被驢啃了似的參差不齊,向來寬鬆的衣服換成了簡潔的黑衣,一副幹淨利落的打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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