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 出身低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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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吳知縣坐在一旁,縱然身上戴著枷鎖,可依舊是十分氣憤:
    “這些勳貴子弟太不像話了,現在那些言官巴不得找他們的過錯,好在朝廷上參他們一本,一點都不知道收斂。”
    聽到這裏,王布犁的思路才稍微有些發散。
    如今朝廷內部也有黨爭,一個是實力孱弱的浙東集團,另一個就是實力強大的淮西集團。
    兩方鬥爭越發激烈,浙東集團隱隱有壓製住淮西集團的趨勢。
    急先鋒楊憲死在了黨爭的前頭。
    扶持浙東集團糾錯淮西集團,幕後就沒有朱元璋的支持嗎?
    他這個皇帝,可不希望底下的臣子一家獨大,更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大善人。
    “這件事你別管了,我自會向丞相說明。”吳知縣站起身來,拖拉著鐐銬:
    “布犁啊,你且好好做事,丞相是不會讓我等下官寒心的。”
    壞了!
    王布犁微微挑眉,這下子被歸到胡惟庸的下屬了。
    誰他媽的要抱胡惟庸的大腿啊?
    那不是上趕著找死嗎?
    “我相信陛下絕不會任由勳貴子弟找事的。”
    王布犁趕忙站起身來找補一句,並且衝著皇宮方向拱了拱手。
    洪武時期的錦衣衛可是太可怖了,偷聽事後的兩夫妻聊天都能匯報給朱元璋。
    王布犁也不敢隨意同外人透露些什麽,免得把自己給陷進去。
    按照朱元璋的構想,萬一自己遇到舉報黨,那可就是完犢子了。
    吳知縣哈哈笑了兩聲,便沒在多說什麽。
    他知道王布犁是個聰明人,否則也不會在這京城的縣衙內,混得如魚得水。
    唯一的缺點就是沒有什麽上進心,就想一輩子當個小吏。
    初入官場,誰不想著往上爬啊?
    拿出他還是書吏相當典吏那股子鑽研的勁頭啊!
    吳衛摸著胡須示意王布犁忙去,話都點到了。
    咱也用不著強求上船。
    興許他遇到些許權貴的刁難,就知道權力對於自己有多重要了。
    吳衛很看好王布犁的前途。
    王布犁站在縣衙庭院外,看著水缸裏的遊魚。
    這些水缸是用來防火的,養那麽一兩條魚。
    王布犁倒是一點都不擔心,反正總有一條後路留給自己。
    最起碼解決不了矛盾,就激化擴大矛盾,挑撥兩個集團黨爭唄。
    反正大明怎麽好,都不如自己過的好!
    自己的最終目的就是活到朱棣登基,然後走人,回去瀟灑過一生。
    給朱元璋賣命,王布犁都不想這件事。
    縣衙不大,王布犁把當朝小公爺給踹下去的消息,沒一會便徹底傳開了。
    倒是有人過來關心一二,也有人漠不關心,更多的便是有人在看熱鬧,心想王布犁這個典吏的位置,還能不能保住。
    畢竟李景隆可是曹國公的兒子,曹國公又是陛下的親外甥。
    刑房內的氣氛也是不太好。
    作為王布犁的第一狗腿溫客,見到王布犁進來,連忙問:“大爺,你沒事吧?”
    “我沒事。”王布犁把馬鞭扔在自己的辦公桌上:
    “謀殺親夫案件的口供都采集完了?”
    “大爺,都在這裏。”
    溫客把家屬的證詞全都遞給王布犁。
    他接過來仔細瞧著。
    刑房內的書吏們盡管心裏想的極多,但麵上都是不露聲色。
    誰不知道這位年紀輕輕的大爺,有的是手段整治他們這些人。
    就是目前惹到了權貴,誰也不清楚結果,沒有人敢這個時候跳出來。
    單憑如今王布犁這副漫不經心的模樣,就足以讓他們不敢輕易說些風涼話。
    在縣衙內,沒點眼力見的人,可不多見。
    更何況他們這些書吏,也就是王布犁一句話的事,就開革出去。
    “等著宋典史回來之後再去勘察現場。”
    王布犁說完之後就把供詞放在桌子上,順勢靠在椅子上閉目養神。
    蔣環倒是不擔心,他覺得此事同僚早就該派人去告知陛下了。
    李景隆坐在承發房裏生悶氣,他萬萬沒想法,自己一個將門虎子,竟然被一個刑房小吏給搞的顏麵大跌!
    他爹曹國公除了徐國公之外,誰還比得過?
    “小公爺,我那小兄弟平日裏一心撲在案子上,屬實是鄉下小民,根本就沒聽過小公爺的威名。”
    郭宗也在一旁勸說大人不記小人過,畢竟王布犁的話實在是太有殺傷力了。
    天下姓朱,不姓李。
    輪不到你這個二代在這裏耀武揚威的。
    “那他私底下得給我道歉。”
    “好好好。”
    沒等一會,宋典史便進來了,走到王布犁麵前,拉著他去小房間。
    宋典史小聲道:“一會你給小公爺賠個不是,這事咱們就算過去了。”
    “宋大哥,人我都惹了,賠不了。”
    “你這麽強做什麽?”
    “大不了我就去敲登聞鼓。”
    一句話把宋典史給懟住了。
    王布犁不僅沒有想要息事寧人的意思,反倒想要把事情搞大。
    “伱怎麽想的?”
    “他都打我了,我還不能自衛?”
    宋典史倒吸一口涼氣,那可是曹國公的兒子。
    “行行行,你真行啊!”
    王布犁坐在床榻之上:“我一直都曉得我行,總之李景隆他想要搞我,盡管來。
    我隻曉得天下姓朱,不姓李。
    我給陛下辦差的,還要受這種鳥氣。”
    宋典史也被王布犁的話給驚到了。
    這大帽子一扣,饒是曹國公在此,也頂不住。
    “話雖如此,誰讓咱們身份低微呢?”
    “陛下從不忌諱自己出身低微,從淮右布衣成為皇帝,出身低微不是恥辱,能屈能伸方為丈夫!”
    宋典史感覺渾身都顫抖了一下。
    “身份低微怎麽了?”王布犁高聲嚷嚷道:
    “你我身份低微之人,有當今陛下珠玉在前,也能在大明內幹出一番事業,做出光宗耀祖之事!”
    宋典史被王布犁一口雞湯灌的麵色通紅,他曾經也想要靠著戰場拚命混個出身,奈何因傷致殘。
    “好兄弟,今天這事,我給你了了!”
    朱元璋安插的耳目在窗戶外偷聽,一句一句的記錄在冊。
    作為皇帝密切關注的縣衙,冊子很快就被傳到了朱元璋手裏。
    “嗬,咱還真沒想到,這王布犁還忠於咱大明,堅決擁護大明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