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在下,沈萬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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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春十三娘隻是搖頭,立馬示意王布犁後撤,不必管她。
    她本就是賤籍,還是殘花敗柳之姿,不值得旁人為她出頭。
    老鴇子本就是要有挨罵的準備。
    方才王布犁托住了她一下,沒讓她出醜,已然是欠了恩情。
    若是再因此得罪權貴,她倒是還不起了。
    此少年郎一副鼻孔朝天的模樣,大抵是背景深厚之人。
    絕非一個小小吏員就能平事的。
    她這種賤籍之人,不能也不願意連累一個前途有望的人。
    春十三娘太了解這些紈絝子弟,麵子比什麽都大!
    盡管是家族給他們帶來的。
    朱守謙瞥了一眼前方比自己高,長得還有些英俊的男子,哼了一聲。
    在大廳呆著的,能是什麽有身份之人?
    他不屑的與這些卑賤之人說話,平白髒了他靖江王的名頭。
    都得滾蛋,省的他看著心煩。
    不等王布犁言語,他就聽到噔噔的踩樓梯在身後響起。
    李景隆立馬近前,盯著並不算高大的朱守謙,行了個禮:
    “公子,樓上請。”
    大家都是朱元璋的親戚,除夕的時候也沒少聚,自是認得的。
    “你家的買賣不錯啊。”
    朱守謙並沒有發作,隻是皮笑肉不笑的恭維了一嘴。
    一個侄子一個外甥都來投靠,但命運並不相同。
    人家的爹如今是大將軍鎮守北平,自己的親爹早就埋在土裏,墳頭草都丈高了。
    即使立下過無人能及的大功。
    “承蒙大家抬舉。”
    李景隆自然不會把自己背後真正的老板說出來。
    否則他一個國公之子,竟然泡在這風月場所,豈不是讓人嚼舌頭,叫他爹臉上無光。
    可如今是為了陛下籌集軍費,才會不顧及自己的名聲。
    李景隆瞬間就感覺自己是在忍辱負重。
    一切都是為了大明,為了陛下!
    朱守謙雙手背後哼了一聲,便趾高氣昂的拾階而上。
    李景隆瞥了王布犁一眼,路過的時候低聲道:
    “並不是所有人都像咱一樣,大人有大量,你小子別他娘的強出頭。”
    王布犁微微拱手,算是謝過。
    朱元璋雖說是反貪皇帝,又聯合底層百姓找官吏的茬。
    哪個官吏敢攔,就要他們全家的命。
    可一旦百姓膽敢告他兒子的狀,那你就是全家找死了!
    連誰都能噴的言官,都不能輕易找藩王的茬。
    司法都不能審藩王。
    王布犁也並不是主動惹事,而是為了觀察人員來往,選的就是在門口的位置。
    省的吳知縣被人彈劾,方才也就順勢伸手扶了春十三娘一把。
    春十三娘收攏了自己的情緒,對著王布犁行禮道謝,又邁開腳步,一扭一扭的上樓招呼貴客。
    一旁的蔣環也曉得靖江王朱守謙的性子,在陛下與皇後麵前裝的人模狗樣的,可他們作為天子的耳目,誰不知道誰啊?
    “不犁,你過於多管閑事了。”
    穩穩的坐在圓凳上的吳知縣摸著胡須瞥了他一眼:
    “坐下。”
    他本來就對於這些勳貴子弟看不上眼,一個個都是大明的蛀蟲。
    除了吃喝玩樂,還能幹個屁事之外,沒有別的了。
    王布犁坐下之後忍不住拍了下自己的手:
    “吳知縣說的對,我就是太善良了,以後得改。”
    “嗯。”
    吳衛頷首,作為一個吏員,太有良心了可不好開展工作。
    宋典史聞言不知道要怎麽開口吐槽,你要說這個王布犁弟弟善良,是有點不挨著啊。
    整個縣衙,大多數吏員獄卒都能相信他善良好相處!
    但他們這幾個頭頭,卻不覺得王布犁是個王大善人。
    一個刑房大爺沒點本事是坐不穩位置,以及誰都會說他是個好相與的人。
    可偏偏自己的頂頭上司,就是這麽認為的。
    宋典史拍了拍王布犁的肩膀:
    “老弟,來這裏耍的人非富即貴,絕不是你我能夠得罪的起。”
    尤其是那個少年郎穿的還是華服,就更是貴人了。
    夜秦淮發生了一個小插曲,並不影響賓客們的狂歡。
    “敢問,我可以坐在此處?”
    一個體態稍顯富態,但身著麻衣的人躬身詢問。
    吳知縣皺了皺眉,一瞧就是商人打扮。
    否則尋常百姓連進門錢都沒有,如何能進的來此處?
    朱元璋想要商人的錢財,又極力的打壓他們。
    商賈不得穿綢衣,而且一人經商,全家被禁。
    下雨天戴鬥笠是常事,但商賈卻休想。
    不管何人在何處,其服飾都醒目地表明自身身份,甚至還可作更細致的辨認。
    官服顏色區分了高級與低級官員,官服圖案又將官品顯示得一清二楚。
    如果是平民,也可分清是書生還是農夫,是商賈還是娼妓。
    法定的服飾已經將社會上各個等級的人一目了然地區別開。
    他廢除了漢人四等奴隸的身份。
    朱元璋的本意就在於此,新的等級製度已隨大明朝建立而形成。
    尊卑有序的服飾規定則是配套製度。
    穿衣不再是日常生活小事,它已被賦予深刻的政治含意。
    是一種新的身份的象征!
    吳衛眉頭微皺,他是不願意同一個身份低微的商人同座的。
    這顯得他失了麵子,竟然同商人一個位置。
    “伱是何人?”
    王布犁出聲詢問,示意一旁的宋典史準備強行送客。
    他雖然不在乎,但曉得吳知縣很在乎自己的身份。
    一個商人也配同他同席?
    “在下烏程沈萬三。”
    聽到這話,在座的幾個人都仔細瞧著眼前這個躬身帶笑之人。
    沈萬三的名頭,他們都是聽說過的。
    據說是天下第一富戶。
    南京城三分之一的城牆都是他出錢資助修建的。
    宋典史想要驅逐此人的話咽了回去。
    他可是幫助陛下修建南京城,至少不會是被人隨意嗬斥的人。
    王布犁倒是輕輕頷首:“你來此地是做什麽?”
    “陛下開設青樓鼓勵我等商賈前來消費,我等自是要謹遵陛下旨意。”
    “吳知縣,怕是不好驅逐。”王布犁側頭小聲給了個台階下。
    吳衛隻是頷首,並不言語,看著台上的姑娘們。
    沈萬三道謝之後,便坐在宋典史身邊,打量了一二王布犁。
    王布犁也同樣在打量著傳說當中的大明第一首富。
    他還沒死嗎?
    沈萬三再次拱手直接問:“王半升看到在下,好像很驚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