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3朱標的心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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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不會覺得自己殺人是錯的,他隻會認為自己殺的還少。
    無論是刁民還是貪官,隻要殺的足夠多,就能夠震懾他們。
    殺人能夠解決一時的問題,但解決不了幾年的問題。
    朱元璋也沒有料到,句容縣的老鄉們製作假鈔,會如此快的卷土重來。
    而這一切有他加劇的成分在。
    既然後世子孫能夠找到銀礦,而且在將來寶鈔也變得一文不值,那就趁著值錢的時候多印刷些,他有那麽一丁點相信後人的智慧。
    刑部尚書錢唐帶著兩個助手站在皇城外,等待著兵丁的搜身。
    當然主要是針對於王布犁,他一個小吏可是沒有資格進入皇城的。
    等進去之後,王布犁才瞧見工匠們都帶幹活,繼續修建皇宮。
    他又想起大明禦醫們為啥都是演員了,因為按照老朱的跪地,你爹是幹啥的,你就是幹啥的。
    諸如現在這些幹工程的匠戶們,你不會砌牆也沒關係,隻要人去了,數對得上就歐克了。
    就那些禦醫的後代們不會治病也沒關係,人在太醫院混日子就行。
    反正又不是給自家人治病,把皇帝治療死了也沒關係,劉文泰接連治死了大明兩個皇帝,他屁事沒有,安安心心的養老去了。
    但目前王布犁覺得這批初代工匠的手藝可是好的很,因為老朱是真的殺人追責。
    沒有人敢搞豆腐渣工程。
    這一次沒讓他們等太久,依舊是去了文華殿。
    太子正在批閱奏章,見三人來了,便放下手中的朱筆。
    錢唐把畫好圈驗明正身的清單遞給了一旁的宦官。
    “稟太子,所有人犯已經在三山街行刑完畢,我等回來複命。”
    朱標倒是沒有看那道名單,他隻是眼神示意把折子放在桌子上。
    王布犁曉得還有一個人沒有殺,那就是灰狗楊金水。
    不知道是不是要留著搞劉禦史案子的時候用。
    但願這個案子不要落在我的手上,要不然他就成了朱標手裏的刀子了。
    “做的不錯。”
    朱標輕微頷首,便叫王布犁去一旁的文樓坐一會,他有些話要交代二人。
    王布犁在宦官的帶領下,走到一旁的文樓,看見馬皇後帶著女兒與一個滿臉都是絡腮胡的人說話。
    “見過皇後娘娘。”
    王布犁此時退出去也來不及了,連忙行禮。
    “布犁來了,坐。”
    王布犁便順從的坐在一旁的圓凳上。
    馬皇後指著王布犁道:“他便是王布犁,現任江寧縣刑房典吏。”
    曹國公李文忠這才仔細打量了王布犁一眼,先是這個小夥子相貌不錯,第一關算是過了。
    方才走過來的時候身形也不錯。
    而且聽舅媽以及他兒子九江所言,王布犁善於破案,頭腦清醒,是個聰明人。
    雖然李文忠也覺得自己的兒子不成器,對於他誇讚的人沒有往心裏去,但是吧,自己的舅媽可不會胡亂誇人。
    馬皇後是經常誇這些後代的,但並不是胡亂的誇。
    李文忠心裏倒是有些譜。
    李文忠知道自己的舅舅也是因為長的還行,也有點能力,才被招為郭子興的女婿。
    如今馬皇後的意思是要把嫡女,也就是自己的二妹嫁給眼前這個少年。
    當然婚事還得往後延延,等著親閨女再長大些。
    這是李文忠沒有想到的,因為按照他的理解,皇子們一個個都娶了勳貴家的女兒。
    尤其是大公主也嫁給了李善長的的長子。
    雖說大公主是舅舅十分喜愛的已故孫貴妃生的,可也不至於到了舅媽自己親生閨女,就嫁給這麽一個什麽都沒有的小吏!
    傳出去,皇家的威嚴還有沒有了?
    滿朝的文武該如何想!
    李文忠沒想明白,但是他知道有些私事人家老口子決定了,也不是他能管的。
    要是公事他興許能勸諫一二。
    馬皇後見李文忠打量著王布犁,笑道:
    “布犁,這便是曹國公,伱那好朋友九江的親爹。”
    “小子見過曹國公。”
    王布犁又站起身來行禮,方才就見他一身彪悍的氣息,還在思索這人是誰。
    沒成想是大明初代戰神的爹。
    朱元璋手底下一大批名將各有所長。
    徐達善謀略、李文忠善奔襲、常遇春善突擊、馮勝善側擊、朱文正善防守。
    可這些人都不如陳友諒的大將張定邊。
    張定邊差點擒了朱元璋。
    王布犁懷疑羅貫中寫三國演義的時候,趙雲應該是參考了張定邊的勇猛。
    畢竟施耐庵與陳友諒的關係極好,而羅貫中還是施耐庵的學生。
    此時的羅貫中正在創作三國演義當中。
    李文忠出塞屢次幫元順帝搬家,可謂是大明熱心腸。
    而且在元順帝死後,李文忠還想幫他兒子搬家。
    蒙古人的騎兵素來以速度聞名,可在李文忠麵前也不夠用。
    他成功的攻破了元順帝的新家,俘虜了元順帝的一幫大小媳婦們和孫子,以及許多王公貴族,幫他們把家搬回了大明。
    隻有元順帝的兒子愛猷識理達臘逃脫,同王保保匯合了。
    在二次北伐當中,李文忠的奔襲遭到了王保保的算計,利用小股部隊不斷的引誘李文忠,在合適的地點以逸待勞,伏擊明軍。
    可李文忠除了善於奔襲外,也猛的一筆,在不利的情況下打垮了援軍,當然自身損失也不小。
    元韃子就跑了,可李文忠也不是吃素的,你打老子伏擊,讓老子跌了這麽大麵,你現在還想跑,那老子追死你。
    一路狂追下,蒙古人也急了,兔子急了還咬人呢,更不用說曾經縱橫天下的蒙古人。
    然後要同李文忠決一死戰。
    李文忠一看元軍是這架勢,立馬就修建堡壘,擺出一副等待援軍就要你老命,耗死你的樣子。
    元軍統率十分詫異,畢竟李文忠追了他們好幾百裏路。
    現在他們想要決一死戰,李文忠反倒不立即打了。
    蒙古人猜不透李文忠的計策,但潛意識認為這是明軍的詭計,所以也不敢輕舉妄動。
    僵持了一段時間後,李文忠發現軍糧不夠,於是便大搖大擺的撤軍,蒙古人也不敢追擊,生怕是故意引誘他們追擊。
    王布犁瞧著李文忠,他雖然勇猛,可在政治上的頭腦並不清晰。
    因為胡惟庸案,李文忠上書指責朱元璋殺戮過盛。
    兩人在大殿內吵了一頓,氣得朱元璋要連他外甥一塊宰了。
    還得是馬皇後站出來指責朱元璋你連自己的親外甥都要殺了。
    你忘了全家都死絕了,現在就剩下李文忠一個人,他不僅僅是你外甥,還是為大明流過血的功臣。
    李文忠就被削去官職俸祿,回家待著去了。
    其實王布犁認為朱元璋是在向所有人發出警告,在朕要推行的政策麵前,就算是親外甥也不好使。
    “不錯。”李文忠看著王布犁笑道:
    “我聽九江說你在練習軍中殺敵技巧?”
    “學一學防身用,經常查案子,難免會得罪人。”
    聽了王布犁的話,李文忠摸著胡須沒言語。
    此子倒是謹慎,是個當兵的好料子。
    若是在軍中磨練一番,將來說不準是個好材料。
    倒是馬皇後聞言眼色一驚,她沒想到一個小吏查案子也會遇到危險,不過有檢校日常暗中保護著,想必也安全些。
    但這些話她可不會說出來。
    “男子學些武藝傍身也是極好的。”馬皇後輕微的頷首。
    一旁的小姑娘朱明秀打量著眼前的男子。
    聽母後說他是個極有本事的男子,非得要帶我來一同看看~表哥(李文忠)。
    難不成是想要讓我嫁給王布犁?
    朱明秀想不明白,母後也未曾明說。
    但先從麵容上來看,朱明秀覺得王布犁算是長得俊俏之人。
    可她更喜歡像藍玉那種,長得好看又有威嚴的大將軍模樣的男人。
    “來,閑來無事,咱兩個比劃比劃。”
    李文忠站起身來,臉上帶著笑意,他想試試王布犁的身手。
    他兒子李景隆甩的馬鞭竟能被他徒手抓住,還拽的自己兒子一個踉蹌,然後一腳給踹在地上。
    這不顯得他教子無方?
    不過李文忠卻是沒什麽時間教育自己的兒子,他一直在外征戰,哪有時間親自培養自己的兒子!
    就如同老朱一個樣,都是找人重點培養自己的好大兒,其餘兒子除了告訴他們這種事不要做,那種事不要做之外,幾乎都是放養狀態。
    要不然他的那些兒子們,怎麽好多個都做出“類人”的事情來呢,非洲暴君阿明都得喊他們一句師傅。
    “怎麽比劃?”王布犁也站起身來笑了笑:“怕是會傷到曹國公。”
    “好小子,口氣不小,老子喜歡。”
    李文忠揉了揉自己的手腕,又指了指地磚縫隙:
    “我們兩個先拜拜腕子,試試你的力氣。”
    “行。”
    二人在桌子上擺好架勢,隨著朱明秀的開始,二人開始發力。
    王布犁麵對老將李文忠也是使勁了力氣,才把他給掰倒。
    馬皇後心想果然如此,王布犁這身力氣,可不是一個女人就能遭得住的。
    今後明秀真要嫁給他,為了自己的親閨女著想,還得多尋幾個身體好的丫頭陪嫁。
    “好,力氣夠大。”
    李文忠已經明白自己的兒子輸在哪裏了:“這兩條線出界就算是輸,或者你把我摔倒在地,我把你摔倒在地。
    軍中士卒時不時的要對練來取樂,我家的兩個老兵可曾演示過?”
    對於家中老兵的去向,李文忠自是要完全把控住了。
    這可不是像奴仆一樣,可以隨便送人。
    他正好試試王布犁的身手,學的如何。
    “演示過。”李文忠看向王布犁伸手勾了勾:“來。”
    王布犁也開始揉揉自己的手腕,腳腕,嘴裏說道:
    “曹國公,你聽過一句話沒?”
    “什麽話?”
    “拳怕少壯,棍怕老郎,你不拿槍怕是會吃虧的。”
    “哈哈哈,聽著有點道理,但咱沒聽說過。”
    王布犁左腳向前邁了一步,右腳跟稍微抬起,兩拳一前一後置於脖前。
    在朱元璋機緣巧合第一次進入係統為王布犁製造的夢境之前,他可不是每次都玩女人,以前也是練練拳腳。
    要不然光靠著一身蠻力,可壓製不了縣衙那多的人。
    隻不過當上吏員後,王布犁才會經常享受享受。
    曹國公勒緊官袍,瞧著王布犁擺出的姿勢,頓感奇怪。
    王布犁墊步上前,一個直拳衝著李文忠過去。
    李文忠先是雙臂格擋了一下,可他發現王布犁擊打的力氣很小,難不成是他不敢打?
    就在疑惑之間,王布犁的勾拳確實結結實實打到了李文忠的下巴。
    李文忠脖子往後揚了一下,牙齒微微上下磕碰。
    王布犁又後退幾步:“曹國公,我這招虛實結合,你沒防住,稍稍用力,怕是得咬斷舌頭倒在地上。”
    “不錯,我輸了。”李文忠承認的很光棍。
    如此行為給朱明秀搞得不自信了。
    這個小吏當真如此厲害,把他的大將軍表哥都給打敗了?
    為何她沒有看出來呢!
    這場拳腳比試,可不如掰手腕子更加有展示力。
    王布犁又不可能不識趣,真的給李文忠打的滿地找牙。
    尤其是在大明,很難補牙的。
    牙一旦壞掉了,距離死也就不遠了。
    沒有多少人願意吃別人咀嚼過的飯食的。
    李文忠被王布犁的“散打”秒殺,並沒有感到憤怒,而是對王布犁的招式很感興趣。
    這小子的身手一看就是係統的跟師傅學過的。
    絕不是他家裏的老兵能整出來的玩意。
    “好好好,咱算是聽明白你方才話裏的意思了。”李文忠又重新坐回去:
    “王布犁,你這身手不錯,能治得住惡人。”
    王布犁也同樣坐在圓凳上:“拳腳還行,可是論兵器,我不如曹國公,有點過不去殺人的那關,畢竟我熟讀大明律。”
    “怕個屁。”李文忠毫不在意的道:“我大明兒郎自是要敢於殺人,為陛下拓展邊疆。”
    王布犁認同的點點頭,我是大明的人,可大明又不是我的,跟我有雞毛關係!
    你這個親外甥的身份,都不一定能夠保住你的性命。
    給老朱打工,鋒芒太盛可不好啊,小李!
    王布犁除了暗戳戳的陪朱棣練兵之外,他是真的不敢插手軍事。
    當兵打仗?
    可別了。
    萬一挺過了胡惟庸的牽連,可沒挺過藍玉的牽連,那可就算是功虧一簣了。
    王布犁現在就想著等朱棣去封地就藩後,他得想法子跟著去。
    老四至少還算得上是有人情味。
    就在此時,太子朱標走了進來,兩個人比試太快了,他在殿外看了幾秒鍾就結束了。
    “太子殿下。”
    除了馬皇後之外,其餘三人都得行禮。
    朱標又給他娘行禮。
    “方才我問過刑部尚書了,王布犁你這次表現的不錯,尤其是在卷宗上,我會派人去你那都拿來,讓刑部的人好好學一學。”
    王布犁隻是頷首,並沒有搭腔,麵對領導的誇獎,這隻是前戲。
    “你是個有功之人,第一破獲了假鈔案,第二在行用庫獻上了防止民亂以及吏員貪汙的好法子,第三便是在這卷宗上有獨到的見解。”
    太子朱標斟酌的話語,其實還有一個夜秦淮幫助老朱撈錢的絕妙主意。
    但是這種話不能當著他妹妹的麵說出來。
    李文忠是知道的,馬皇後也是知道的。
    王布犁隻當是為了換取利益給郭主事的主意,算不得他自己的,故而也沒有意識到。
    “郭主事是父皇的舊部,也與我上疏過,針對你江寧縣的賞賜,過幾日便會下發,由你親自管賬,怎麽發我不管。”
    “多謝太子殿下。”
    王布犁總算是得到自己想要的,至少表麵上想要的。
    “父皇要發新鈔,也會賞賜住在京師百姓一些新鈔獎賞他們響應陛下換鈔的政策。
    同時也會專門成立一個官員救治金,以防止楊饅的事情再次發生,丟了朝廷的顏麵。”
    王布犁不清楚為何朱元璋突然間就變得如此大氣,簡直不像他啊?
    給京師百姓發錢,那可是富裕的大宋才幹的事。
    老朱他個窮鬼加小氣鬼,一年賦稅連幾萬兩銀子都沒有,怎麽就開始給百姓發新鈔啊?
    王布犁可以肯定,絕不是良心發現!
    關於發鈔這件事王布犁當然不知道原因,一方麵是楊饅、曾秉正的刺激,另一方麵是在仙境當中得知寶鈔變得一文不值,就趁著還值錢的時候多發一些。
    王布犁還在思索當中,就聽朱標問道:“布犁,你覺得如何?”
    “好。”
    王布犁下意識的回複,又詢問道:
    “不知道陛下要發多少賞賜,小子記得行用庫的寶鈔好像不多,萬一前來兌換的百姓。”
    “這個你不用擔心,提舉司已經日夜開工。”
    臥槽。
    聽到這話,王布犁就心裏一涼。
    看樣子老朱的寶鈔的價值會不斷的被衝擊,用不了多久就會成為金圓券模式。
    朱元璋連下發賞賜都能打折扣,不愧是他。
    符合自己對他的認知。
    “我也想要多給將士們賞賜些銀錢。”太子朱標看向一旁的李文忠:
    “可是表哥你也知道,咱大明的銀子銅錢都少啊,連礦都沒有。”
    李文忠:??
    我也沒給部下將士們討要錢財啊?
    太子怎麽就扯到我身上了。
    朱標又看向一旁的王布犁,歎息道:
    “布犁啊,你可有法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