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5我想開個小洞,結果你把鍋都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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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標見王布犁幾句帶過郎中醫院的事,以為他有什麽急事,連忙追問道:
“何事?妹夫你盡管說。”
“太子殿下,我搜集到了一點有關京城牙人的罪行,發現這個行當害人不淺、
正好我江寧縣的監獄改造好了,理應整治清理一二,還給往來客商一個公平的經商環境。”
“車船店腳牙,無罪也該殺。”
到底是社會經驗豐富的徐達開口提了一嘴。
朱標沒遇到過,何文輝也是自幼跟隨朱元璋。
王布犁以前不管這攤也懶得接觸,隻不過是偶爾聽說如何坑人。
現在他得想法子為縣衙創收,從而養活一二追隨自己的兄弟們。
江寧縣“及時雨”,那可不是白叫的。
朱標頷首,他知道王布犁想要開書店賣三國演義的事。
那本書自家父皇也抽空看了,尤其是瞧見赤壁大戰更是哈哈大笑。
當年他打敗陳友諒可沒有書上寫的那般風輕雲淡,反倒是極度危險,稍有不慎,便全盤皆輸。
陳友諒的戰船可要比曹操的又大猛。
對於王布犁那首詞,朱元璋更認為應該放在末尾,放在開頭很少有人能夠理解。
直到三家歸晉後,在結尾看王布犁寫的那首詞,朱元璋才更加的有感觸。
便能夠理解出王布犁寫的那首詞是何等的灑脫。
這玩意是別人給王布犁代寫的,朱元璋根本就不相信,他以前也是大字不識一個,還不是寫了不少詩。
這種東西有感而發,用不著非得是那些大文豪才行。
唐詩流傳下來的很多,不出名的人也不一定都是文豪啊。
朱元璋對於寫三國演義的羅貫中也給調查個底朝天,原來是跟過張士誠,可惜出主意不被張士誠所采納。
倒是讓朱元璋在三國演義所寫的謀士當中,找出來了羅貫中自己的影子。
朱元璋是願意當劉備的,特別希望手底下能出來幾個諸葛亮這樣的臣子。
當真是千年難得一遇啊,諸葛亮六出祁山死在五丈原的時候,朱元璋都看的流淚了。
他是真想要這樣的臣子!
“此事,我會稟報父皇的,這些牙人也該老老實實的了。”
朱標對於王布犁提的建議很重視,就算他是為了監獄搞創收,那也得先支持一波。
徐達看著王布犁與朱標兩個人之間的對話,心中猜測他們二人也相熟,關係也極為不錯。
王布犁這個鐵杆的太子黨,也在做力所能及的事情。
徐達倒是有些理解了,天子為什麽要把王布犁安排在典史這個位置上,沒有像韓國公之子一樣,讓他當個清閑的官員。
相比於韓國公,他的長子實在是不怎麽有才智,不如眼前這個女婿會辦差事。
幾個人又把話題轉到郎中醫院這裏,詳細的商量了一會怎麽盡快的在全國各府、州、縣、監獄、國子監、會同館、邊關衛所、村子等選派醫生。
若是有意授徒還是要給他們錢財作為補償的。
“這件事我建議讓吳王主持,就當是為後世子孫留些有用的醫書,將來也能惠及天下。”
王布犁對於本草綱目什麽的也不是很了解,但老五對於醫學還是十分感興趣的。
“此事我會考慮的。”
朱標隻是頷首,並沒有答應。
看樣子王布犁對於這件事的謀劃,不單單是淮西勳貴們要摻和進來,還要皇室也摻和一腳,畢竟按照他爹的安排,王府也是有良醫所的。
“這錢真有人捐了,就刻在石碑上,咱倒是怕有些郎中不願意來,教壓箱底的手藝。”
徐達對於這些老郎中還是有顧慮的,因為許多人老了就認死理,形成固有的認知,輕易不會把自己的手藝傳給外人。
“無妨,做總比不做要強。”王布犁對於這些事毫不擔憂:
“自從醫術被人掌握後,從古至今經曆過許多戰亂,早就遺失了不知多少。
我大明既然重開日月,若是能編纂出一本醫學著作來,想必也會讓他們隨著大明一同流傳千古。
做總比什麽都不做要強上許多,如今正是開國初年,都沒有銳意進取執行,如何能給後世子孫起一個好的表率作用?”
“嗯,你小子說的有幾分道理。”徐達摸著胡須哈哈大笑:“咱覺得這種事是挺讓人心動的,好法子。”
無論是刻石紀念,還是著書立傳,都圍繞著名。
眾人在徐達家裏喝了點茶便各自散去。
徐達叫長子徐輝祖出去送一下。
徐輝祖長得比王布犁還要高,說句麵若冠玉也不為過,跟隨他爹在軍中曆練。
相比於自己的親外甥李景隆,朱元璋更加器重徐達的這個長子,認為他有其父之風,將來定然能夠撐起一攤來。
王布犁也仔細打量了一下徐輝祖,發現這個小子大概在一米九左右,還長了一副好麵皮。
這種人合該去當大漢將軍在皇宮站崗去,可以給朱元璋長麵子,就得安排在儀仗隊。
待到告辭後,王布犁便慢悠悠的巡街,打算回家休息。
徐輝祖回去之後同他爹說了一二。
“駙馬是個有本事的人,治理政務是把好手,將來必定是出相入將之人,你可與他多加親近。”
“他?”
徐輝祖在徐達從北平出發,留守北平,所有事都處理的井井有條,是一個優秀的二代。
他也有著自己的傲氣。
相比於藍玉的狂妄,他還是極為內斂的。
“爹,你要說政務上,駙馬他有本事我還是同意的,可在軍事上?”
徐達摸著胡須臉上帶著笑意,隨即又雙手背後:
“兒啊,你今後莫要小看天下,能人輩出的時代還沒有落幕,你爹我當年也窮的吃不起飯了,誰想過自己成了國公?
王布犁他也沒想過當上駙馬,這種事情命運一旦進行改變,誰還把握的住啊?”
徐輝祖卻是抓住了他爹的話語當中的漏洞:“爹你說的沒錯,但並沒有回答我方才的那個問題。”
“王布犁年紀輕輕就自創了一套陣法,雖然為了對付倭寇有些大材小用,但你爹我能看得出來,這種陣法在小規模戰事當中是何等的好用。”
徐達哼笑了一聲:“若是說什麽王布犁有指揮千軍萬馬的能力,咱是第一個不相信的。
但若是讓他最多統率一兩千人,他還是能擺弄的開的。”
那套陣法雖然是用於小股作戰,但徐達相信三千人的隊伍也能編練出來。
再多了,那就十分考驗統率的能力了。
但目前那套陣法對於打蒙古人沒什麽優勢,因為王布犁所創的陣法當中,絲毫沒有騎兵的事。
徐達便把鴛鴦陣的事同自己的兒子說了一遭,讓他有時間去妹夫那裏瞧瞧百餘名王府軍編練的如何,就能曉得他說的話是對的。
徐輝祖對於王布犁所創的陣法感到很奇怪,或者說有些不相信。
因為他還從來沒有聽過他爹去誇獎一個少年人呢。
縱然是他妹夫燕王,也多多加敲打,而不是鼓舞。
對於子嗣們嚴厲些,也免得他們犯錯,徐輝祖是長大了之後才明白這個道理的。
回了皇宮後,朱標先是匯報了有關郎中醫院的進一步規劃,聽得老朱連連點頭。
家人得病早死,以及王布犁他爹有壓箱底的手段,再加上仙境當中,太醫院的那些郎中們根本就束手無策。
故而朱元璋是非常支持建造一個民間的郎中醫院,培養能治疑難雜症的郎中。
到時候雙手準備。
總好比隻練習王布犁那個八段錦的養生的法子要心裏有底氣。
這種玩意是水墨功夫,不知道要練多久才能見效。
反倒趁著他們還沒有染病之前,先把一些老郎中的手藝傳下來,將來興許能夠用到才是救了命的正事。
“既然老五有這個學醫的心思,那就讓他組織吧。”
朱元璋一錘定音,這件事交給外人他也不放心。
老五總是去找王布犁他爹學醫術的事情,朱元璋也是清楚的。
難得這小子不喜歡政務,軍事雖然跟著練,但興趣也不大,找些事做也是極好的。
自家人摻和進去,朱元璋總是更加的放心些。
“對了,爹,王布犁在匯報了一二牙行的事,他們蒙騙了不少來京的客商,想要把他們請到江寧縣新建好的監獄裏走一遭,測試一二還有沒有改進的空間。”
朱元璋聽著兒子說完後,臉上冒出很多小問號。
自己這個女婿他還真是不閑著,總是能夠給他整些新花樣。
要不是這個監獄建的更加豪華後,沒人入主,就想法子往裏麵塞人是吧?
關鍵塞的這些牙人們,多半還是有錢的,算不得窮苦百姓。
王布犁挑選犯人還挺有針對性。
朱元璋製定律法,命令官員處理商人衝突事件,並不是為了促進經濟發展而保護商人的權益,因為他們也是齊戶編民的一種。
但是也做到了對商人經商自由和財產權力的保護。
“咱對商人與其餘庶民是一視同仁的,隻不過沒讓他們穿好衣服,是為了遏製住奢華之風罷了。”
朱元璋走了兩步,微微回頭道:
“既然咱這個好女婿想要搞事,那便往大了搞,怎麽那麽小家子氣,咱直接取締牙行,違者嚴懲不貸。”
“啊?”
朱標未曾想到他爹是這樣想的,為了看看這監獄能不能掙錢,他直接把牙行取消。
“啊?”
王布犁隻是想要天子下令整治一下牙行,給他個借口往監獄裏麵塞點人,未曾想老朱直接取締這個行業。
不僅如此,京城設置塌房(宋以後寄存商旅貨物的場所,商人、軍隊、官員、寺觀都有開設,寄存者須向主人支付寄存和保管費用)以及六畜場。
明太祖準備下令要在三山諸門外瀕水為屋,名塌房,以貯商貨,方便商人進行買賣,隻需同官府吏員交稅,用不著再給牙行錢。
同時天下府州縣鎮店去處,不許有官司牙,一切客商應有貨物,照例投稅後,聽從發賣。
敢有自稱官牙私牙者,許鄰裏坊廂拿獲赴京。
私充牙行者,仗六十,所得牙錢皆入官,還要罰款。
在京在外稅課司局批驗茶引所,但係納稅去處,皆令客商人等自納。
若權豪無籍之徒,結黨把持,攔截生事,攬擾商稅者,徒罪以上,枷號二個月,發附近充軍杖罪以下,照前枷號發落。
各處客商輻輳去處,若牙行及無籍之徒,用強邀截客貨者,不論有無誆賒貨物,問罪,俱枷號個一個月。
凡捏稱皇店,在於京城內外等處,邀截客商,捎勒財物者,俱拿送法司問罪。
王布犁瞧著朱元璋給他下發的政令,看完之後覺得老朱還是挺信任自己的。
畢竟自己就同他要了個由頭,想要用這行人測試一下監獄掙錢效果,結果他直接把這口鍋給砸了,讓自己隨便搞。
“鍾牛,伱去上元縣走一遭,叫典史丁海棟明日午時之前把上元縣所有牙人,無論官私按照名冊都送到我這裏來,陛下給我傳來了有關給牙人立規矩的事。”
“明白。”鍾牛躬身。
“讓手下的兄弟帶著戶房典吏佘翼把江寧縣所有牙人都通知到了,明天午時之前務必都到江寧縣衙署來。
誰敢不來,直接發通緝令,有人作奸犯科把線索指到了牙人頭上,我要讓人一一辯駁。”
“是。”
鍾牛立即就出去安排人了。
王布犁合上手中的冊子:
“蔣環,去給我買一把鎖來,需要把天子的奏章鎖在櫃子裏,免得什麽人都能看見。”
“是。”
今天的消息一出,無論是官牙還是私牙皆是有些慌張。
江寧縣的官牙直接給戶房典吏佘翼塞金豆子,嚇得佘翼連忙抽手,大罵道:“你想害死我嗎?”
如此行徑搞得牙人極為錯愕。
官府的人都不要錢了,這事指定大了。
他在思考自己要不要溜走。
“駙馬爺查案子,你也敢賄賂我,我這位置沒坐穩,你想害我進牢裏?”
“不敢不敢,駙馬爺查案子查到我們牙人的頭上了?”
佘翼沒好氣的解釋道:“你們這幫狗東西平日裏做的惡事多了,有苦主要一一辯駁你們的模樣,是誰害了他全家。
我勸你們明日老老實實的去縣衙等著辨認,誰敢逃跑,一旦被抓住,沒個好。”
眾人牙人聽到佘翼的解釋,許多人心裏的石頭都落了地。
天地良心,我可沒有害一家子人呐,頂多害落單的。
那些一家子活不下去的,才會賣兒賣女,咱可是不為了讓他們餓死,好心買過來的,再賣到富貴人家去當奴仆。
至少能混個溫飽。
就這,賣兒賣女的人家還得謝謝咱這個大善人呐。
否則他們的兒子哪有門路去勳貴家中做奴仆啊?
想要這門子,旁人都求不來的。
大部分牙人都是這個想法,但也有黑心事幹多了的牙人,思考著到底是哪一單出了問題。
哪裏首尾沒收好,才讓有苦主出現?
官牙還能收斂些,但私牙那可叫一個心狠手辣。
第二天。
王布犁坐在大廳的官椅上,瞧著太陽底下站著的三十來個牙人。
“四爺,這上元縣的牙人還沒到齊,總不能讓咱在這曬著,還望憐惜我這個身子骨,找個陰涼地方待會。”
一個看著五十來歲的老頭躬身提了一嘴。
畢竟王布犁是為了讓苦主認麵孔,有背景的牙人,真動手了也不是自己,大多都是心裏有底氣。
這話一出,便有不少牙人附和。
王布犁安安穩穩的坐在椅子上,聽著牙人們的抱怨,便開口道:
“田留根,你帶人給他們送到咱新改造好的監獄裏涼快涼快去,那幹淨的很,也能坐著。”
“是。”
田留根笑嗬嗬的請這幫先到的牙人去監獄裏待著。
許多人都覺得晦氣,又不肯去。
“你娘的。”
王布犁伸手要來馬鞭,走到院子裏啪啪兩下,打在前麵牙人身上,當即有人倒地慘叫:
“老子說話不好使是嗎?”
“好使好使。”老頭連忙低頭。
他也沒想到王布犁會突然暴怒,方才哪句話惹到他了。
“都給我去監獄裏乘涼,誰再敢紮刺,老子讓你們出不來。”
隨著王布犁揮手,田留根則是臉上掛著笑請這幫牙人進去。
這些老登一會可都得爆金幣呢,如何能不笑臉相迎的?
王布犁就故意晾著他們,等著他們抱怨說熱,才好請君入甕。
免得有人提前接到消息跑嘍。
這些牙人想要定罪,那還是極為簡單的。
更何況還有皇帝的旨意。
盡管這些還沒有被寫進大明律當中,但誰讓天子發話呢,連大明律都得靠邊站。
想要法治,那根本就不可能!
待到上元縣典史丁海棟領著一大幫牙人到江寧縣的時候,連忙給王布犁行禮問好。
王布犁則是指了指一旁的知縣吳衛,怎麽敢先跟我這個典史行禮的,你們是要陷我於不義?
拍到馬蹄子上的丁海棟連忙怪罪自己有眼不識泰山,沒瞧見縣太爺,希望大人不記小人過。
吳衛倒是無所謂,他手底下有天子的女婿,誰都得先捧王布犁的腳,這是人之常情。
好在在公事上,王布犁是非常願意給他這個老上司麵子的。
今天這件事吳衛也曉得,看樣子是要以他的名義來做這件事了。
“現在開始點名。”王布犁示意身側的蔣環:“確保所有人都到了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