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71你敢說孟子的理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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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信息不流通的地界做廣告,其實是有些難度的。
    一些東西傳唱度太低了,以至於很多人都不會知道有香水這麽個玩意。
    王布犁躺在家裏發愁,朱明秀則是倒了一丁點換到另一個透明的小瓶子裏,拿著去皇宮了。
    其實這瓶子還是吹的不行,但總體而言形狀已經不錯了。
    她要替自家夫君去打打前站。
    王布犁也就在家裏躺著,突然門子進來稟報說是捕頭鍾牛求見。
    “叫他進來。”
    鍾牛過來麵色嚴肅的道:“駙馬爺,工地出事了。”
    王布犁一下子就從躺椅坐起來:
    “有人敢紮刺?”
    “對。”鍾牛連忙解釋了一遭:“這幫人不願意走,還想繼續幹下去。”
    王布犁臉色有些懵逼:
    “這幫人瘋了吧,這活一丁點都不輕鬆,怎麽還都願意吃苦受累啊?”
    鍾牛也懵逼了。
    駙馬爺是不是有點認知錯誤啊?
    要知道像這種給朝廷幹活的叫服徭役,那得自帶生產工具,什麽幹糧之類的。
    哪像駙馬爺開出去的待遇?
    不僅給他們這幫人工錢,還給安排住的地方,冬日裏火爐子都得安排上,遭不住冷風吹。
    光是一頓三餐,五天就要給吃一次肉,標準是一人一大勺子,還得淋肉湯。
    中午還要休息半個時辰。
    這待遇上哪尋去?
    往前多少年都沒有聽說過,還得是咱大明皇帝仁厚,差遣駙馬爺王布犁給咱們幹活的機會。
    所欲為了報答陛下的恩情,以及駙馬爺的主意,這幫人更是甩開膀子幹活。
    積極性提高了,導致開采石頭的工期大大縮短,就鋪運河五六裏的石頭以及建造大壩的早就夠用了。
    所以工部的人才宣布先不幹了,等到一期工程做好了,再開啟二期。
    當然這陣子王布犁就沒去上值,也不了解工期的進度,把局攢起來之後,就當甩手掌櫃的。
    然後這幫工人就不幹了。
    這山的石頭咱才燒了一丁點,怎麽能說不幹就不幹呢!
    他們全都不認同工部官員的說法,就得駙馬爺出麵。
    一定是駙馬爺不來視察,所以這幫工部的官員受了貪汙,讓咱們走人,把為天子幹活的機會分給別人。
    王布犁沉吟了一會,不知道要說些什麽。
    “駙馬爺,縣老爺讓我來請你出馬安撫百姓,特別是永安村的一些村民聚集,那些人像是找到了主心骨一樣。”
    “嗯。”王布犁輕微頷首:“既然如此,那我就走一遭吧。”
    與此同時皇宮那裏也得到了消息。
    “有意思。”
    朱元璋哼笑一聲,他對於京杭大運河的工程是一直都給與關注的。
    像王布犁那種喜歡分權,自己當甩手掌櫃的,他是做不到的。
    老朱也不想給別人分權。
    王布犁搞了不少錢,他沒有往自己口袋裝。
    反倒是大手筆的花出去,給那些服徭役的人蓋避風的房子,采購各種物資,光是吃食就從糧倉裏拉出去。
    這個冬天他們不僅省錢了,還能賺錢。
    “要是當年隋煬帝整治大運河也是如同王布犁這般大手筆,想必隋朝也不會滅亡吧?”
    朱標感慨的說了一句。
    朱元璋沒言語。
    這幫人就打著還陛下的恩情之類的說辭,憑什麽你說不讓幹就不讓幹了。
    就算天子不發話,那也得是駙馬爺出麵,他們才能信服。
    其實百姓都有一個樸素的認知:那就是憑什麽好事能輪到我啊?
    就算是真的輪到我了,也會有人想著搶走的。
    現在他們就是第二種想法。
    其實就是不願意放棄到手的利益。
    “朕倒是要看看他怎麽處理?”
    待到王布犁騎著小黑子去了施工現場,瞧著這幫人都站起來了。
    當然了其實外圍還有一大幫衛所兵,這幫人被調來,就是防止有人突然作亂,防範於未然的。
    烏壓壓一片人。
    “駙馬爺來了,駙馬爺來了。”
    工地上開始大呼小叫的。
    王布犁下了馬,就瞧著永安村的人壯小夥子鄧興旺連忙跑過來行禮:
    “駙馬爺,你可得為我們作主啊!”
    王布犁先是打量了他一眼,錘了他一下:
    “你娘的,幹這麽累的活,沒見你痩,反倒還長肉了。”
    鄧興旺彷佛得了誇講一樣,連忙挺直胸脯:
    “都是駙馬爺管理的好,工地上夥食好,廚子都不敢貪,咱們賣這膀子力氣幹活,絕沒有偷懶。”
    “嗯。”
    王布犁輕微頷首,本來是三個月的活,沒成想這幫人賣力氣賣的兩個月都幹完了。
    鄧興旺不敢說在工地上比在家裏吃的好!
    家裏哪能像在工地上天天造糧食,還能得工錢?
    開石頭雖然累,可是吃得飽又不用過於勞累,那能不壯實嗎?
    一幫人護衛著王布犁走進官兵封鎖的地界。
    知縣吳衛以及衛所兵的上官都站在那裏。
    “吳知縣。”
    王布犁先行了,就被吳衛給拉過來小聲囑托:
    “你瞧瞧對這幫人太好了,他們都不願意走了,多麻煩呐,給自己找不痛快,今後可別這麽搞了。”
    “事已至此,說那些也沒有用了。”
    王布犁謝過吳知縣的提醒,畢竟許多事做起來就是費力不討好,反倒是會給別人主動遞刀子。
    於是王布犁什麽都沒說,就奔著人群裏走。
    眾人紛紛讓開一條路,誰也不知道王布犁想要做什麽。
    “哎,你幹嘛去!”
    吳衛想要喊住王布犁,你進去做什麽?
    “餓了,吃個飯,鍾牛跟著我,其餘人在此等待。”
    其實當王布犁到這的時候,許多人就明白,工部官員說的是真的。
    等王布犁走到了他們住的地方溜達了一圈,還是有些髒亂的。
    他又把廚子們叫過來,吩咐他們做飯,自己餓了。
    王布犁就坐在馬紮上,悠悠等著開飯。
    現場的人也沒有言語,都靜靜的瞧著。
    其實鍾牛是有些緊張的,他把手搭在刀鞘上,這麽多人亂起來不好控製。
    鄧興旺等人瞧著王布犁一言不發,其實也是有些緊張的!
    誰都不想失去這麽好的活計,大家的訴求就是想要再多幹一個月。
    工地上的廚子不少,畢竟要弄這麽多人的飯食。
    所以很快就給王布犁做了三菜一湯。
    廚子們也是有些緊張的,畢竟駙馬爺要是點評說不好吃,他們的前途可就沒了。
    整個環境下,眾人都緊張,也就王布犁自己個不緊張。
    他不覺得這是什麽大事。
    沒有人腦瓜子不清醒,因為這種事要作亂。
    其餘人都害怕因為出了亂子,反倒是耽誤了自己的利益。
    得虧是王布犁年歲不大,正是能吃的時候。
    他連添了三碗米飯,才把菜都幹光了,又喝著湯溜溜縫。
    王布犁站起身來,打了個飽嗝,悠悠的道:“飯菜做的不錯,今天弄頓像樣的散夥飯。”
    廚子頭連連應聲,包在他們身上,笑的連眼珠子都看不見了。
    “明天我叫工部的人把伱們工錢都發了,然後都滾蛋各回各家準備春耕。
    這事是萬萬耽誤不得了,誰敢耽誤這件事,下次也就不用來幹活了。”
    此言一出,有人壯著膽子問:“駙馬爺,春耕過後,我們還有機會回來這幹活嗎?”
    “今後大明的活多的,你們這輩子都幹不完。”王布犁指了指那邊道:“我還會給天子建造陵寢,到時候還要燒更多的石頭呢。”
    王布犁的聲音不大,但是被鄉民們爭相傳播出去。
    明天發工錢,回家春耕,今後還有燒石頭的活。
    等他走出人群之後,便揮揮手:
    “都散了吧,又不是造反,搞這麽緊張做什麽,該幹什麽幹什麽。”
    可是吳衛卻是有些懵逼的。
    畢竟眼前是有可能作亂的“亂民”。
    不聽官府話的百姓,那能是順民嗎?
    他就那麽大大咧咧的進去叫廚子做飯給他吃,吃完了說兩句話,就讓他們滾蛋。
    這件事就解決了?
    “好家夥,你此舉還真有陛下風範。”
    朱元璋早年間攻破陳兆先,俘虜了三萬多人,士卒驚疑不定,說不定就炸營。
    老朱待著馮國用一個人在俘虜營睡覺,這幫人便都安心了,以至於為朱元璋效死。
    結果連陳兆先都在鄱陽湖大戰當中戰死了。
    搞笑的是元朝大將也想效仿朱元璋,可是炸營了,嘎嘣死於亂兵當中。
    “我可比不上他。”王布犁擺擺手道:“本來就是一幫想要為陛下繼續幹活的百姓,他們能有什麽錯啊?”
    吳衛也是歎了口氣。
    什麽叫沒有錯。
    他們都不聽工部官員的話。
    當然了,這也說明他們這些官員並沒有什麽威望。
    “這件事本來就算不得什麽動亂。”王布犁牽著自己的馬溜溜達達的走:
    “看樣子今後征召的民夫一個村子不要太多了,免得過於團結,再出現這種事情。”
    走到半路上,王布犁就得了宦官的通傳,說是陛下叫他入宮。
    今天守衛宮門的依舊是平安,他牽著王布犁的戰馬道:
    “我聽聞你又不去上值,又被陛下叫進宮來訓斥了吧?”
    “哎,還是瞞不過你。”
    王布犁歎了口氣道:“我也不知道為啥偷懶這麽難,我都吃軟飯了。”
    平安一下子就噎住了。
    這小子怎麽就不覺得吃軟飯是提不上台麵的事,反倒事事以此為榮。
    平安當真是理解不了王布犁的思路。
    尤其是藍僉事近些日子一直都在研究雲南的情報。
    意圖找出銅礦的所在,生怕攻打雲南後,找不到銅礦的位置,拖累王布犁。
    於是他搖搖頭:“真是讓我無話可說。”
    “改天送你夫人一點禮物。”王布犁擺擺手,溜達進城門。
    “哎,你小子不送我,送我夫人禮物做什麽?”
    平安眉頭一挑,他也讀過三國了,知道曹孟德是喜歡人妻的。
    “幫你哄哄你夫人,不用謝。”
    別看王布犁跟平安打趣逗悶子,可是到了大殿內主打一個老老實實。
    臉上的笑容什麽也都消失不見了。
    工部尚書薛祥也在這裏,匯報著有關賬目的事情。
    總而而言,食物支出不少,但是因為吃得好睡的好,百姓們勞作的過快,以至核算下來是省錢的。
    朱元璋摸著胡須輕微頷首,其實他還是覺得王布犁的花費過多。
    不過吃食都進了百姓肚子當中,也比進了貪官懷裏強上許多。
    所以他不打算再這件事上揪著什麽,瞧著王布犁來了,隻是輕聲問:“事情都處理好了?”
    “回陛下,都處理妥當了。”
    “你膽子倒是不小。”
    朱元璋剛剛也知道王布犁的“豐功偉績”。
    他帶著一個捕快在一幫“亂民”群裏大吃大喝一通,實地檢驗了廚子們的做菜水準,然後說了兩句就讓亂民消停了,乖乖聽安排。
    不得不說王布犁他的行為方式,當真是異於常人。
    “都是陛下給的底氣。”
    王布犁的回答可謂是讓朱元璋很滿意,你的一切都是建立在朕支持你的基礎上的。
    可朱元璋也明白,王布犁這個人不貪功,也懶得多幹活。
    真是暴殄天物啊!
    朱元璋實在是不好拿捏他,隻能利用親情捆綁。
    “嗯。”
    朱元璋簡單的點點頭,王布犁拿出來的理由也十分的充足,不能耽誤農耕。
    對於老朱而言,種田才是基本盤。
    王布犁現在搞得都是盤外招。
    雖然讓他收獲了一波百姓的好名聲,但朱元璋內心深處是暗爽不已的。
    要不然朕點頭同意,你們能幹的這麽好嗎?
    朱標對於王布犁的操作更是極為欽佩,他也想有機會親自體驗一波。
    至少從前聽他爹說過,那聽起來簡直是激動人心,讓人忍不住心生向往。
    可惜,這種事讓王布犁先體驗了一遭。
    隻不過朱標心中也十分的清楚,自己這輩子怕是也沒有機會幹這種事。
    父皇他不會同意的,今後自己身邊的文武大臣也不會同意天子冒險的。
    “這工程益在千秋,布犁啊,你且好好盯著,別再出什麽亂子。”
    朱元璋又囑托了一句。
    王布犁當然連忙應聲,說工地的規矩還得再細化一下,他要同工部尚書商議過後,再匯報給陛下。
    朱元璋就喜歡王布犁這種細化有措施的管理,當初他再縣衙製定的“房規”,朱元璋就時不時的看一眼,怎麽治理六部。
    畢竟今後他要裁撤丞相這個職位,還要直接掌控六部的。
    胡惟庸站在一旁,也早就知道了事情的經過。
    他隻是再思考,王布犁要是把工期延長下去,這幫人會有多少願意跟他一起扯旗造反的?
    願不得這小子隻願意規劃三個月,然後就工期結束。
    避免出現更多的麻煩。
    胡惟庸瞥了王布犁一眼,此子心思果然是極其深沉,願不得深得陛下的信任。
    畢竟在他看來,朱元璋也是一個心思極深之人。
    當了皇帝之後,心思就更深了,天下沒有幾個人能夠猜透。
    胡惟庸也是偶爾能猜出來,但他並沒有到處宣揚。
    三國演義他也是曉得楊修是怎麽死的?
    其實對比而言,胡惟庸不覺得王布犁是諸葛亮那樣的人物,他反倒把王布犁類比於賈文和。
    隻要你沒有害我的心思,那咱們就你好我好大家好。
    可你一旦有這個心思,那我就要先搞死你們一群人,然後他全身而退!
    胡惟庸心思百轉,思考著如何把王布犁拉到他身邊來。
    至少大家看起來是在一條線上的,讓陛下也投鼠忌器。
    天子眼前的大紅人,不主動拉扯他一二,還等著做什麽?
    王布犁思考著該怎麽避免這些工人的聚集,避免再次發生這種事情。
    “布犁,你覺得他們這番做派是為了什麽呢?”
    聽到朱元璋的發問,王布犁稍微思考了一二,便拱手:
    “父皇可看過孟子這本書?”
    朱元璋當然印象深刻了,他還刪減孟子,甚至要把亞聖給從孔廟搬出來。
    就因為孟子的言論不符合朱元璋統治的思想。
    “看過一點。”
    王布犁輕微頷首:“我對四書五經不喜,但也有過一些了解,我記得孟子說過七十歲能夠穿上絲織品,吃上肉食,百姓沒有挨凍受餓,做到了這一點而不能統一天下稱王的還從未有過。”
    朱元璋對於孟子研究的不夠多,因為他不喜歡民為貴這一套。
    但此時王布犁說的話,也就是踐行者孟子的這套理論。
    還偏偏拿過來勸諫自己?
    哦吼。
    胡惟庸的眼睛立即就眯起來了,王布犁這話說的可是有點狠呐。
    這不就是再說他不為民作主嘛?
    思考一下王布犁的行徑,他確實是一直都在為百姓作主。
    娘的,想不到王布犁這小子竟然還是個孟子的信徒。
    這一點是胡惟庸萬萬沒想到的。
    朱標偷偷瞥了他爹一眼。
    王布犁怎麽能口直心快的說孟子的理論呢?
    朱元璋稍顯紅溫了。
    他盯著王布犁,輕聲道:“布犁啊,你這個說辭,是怎麽個意思,給咱好好講講。”
    馬皇後等人圍坐,桌子上擺著香水。
    “母後,各位姨娘,這就是桃花味道的香水。”
    朱明秀打開瓶子,先是快速的扇了扇,讓眾人都聞到這個味道。
    “哎,味道確實不錯。”
    郭惠妃率先抽動鼻子,因為坐的近感受到了。
    馬皇後也輕微頷首,味道不濃烈,但香味確實不錯。
    朱明秀又給她們分了幾個小紙張讓她們聞一聞,又演示怎麽用的。
    馬皇後覺得這個瓶子不錯:“價值高不高,就是看香味能夠持久多長時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