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5駙馬,這是惹眾怒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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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陛下,我建議把前期的移民盡量安排在沿河周遭,如此一來依靠水運搬家也更加方便,花費較少。”
王布犁指了指地圖道:“我們與高麗、倭國等地進行貿易,與其讓他們把貨物運輸到南京來。
那些鐵礦不如直接放在山東等地,如此一來,我們也可以征募一幫人手在碼頭上幹活,擴大就業率,再通過海運能夠直接從山東前往大沽口,更快的到達北平。”
朱元璋看著地圖思考著王布犁的建議。
依照整修運河的計劃工程,沿著河去遷徙百姓,除了能夠更好的灌溉田地,將來也有機會向應天府的百姓去賺取銀錢。
朱元璋輕微頷首:“嗯,倒是可以這麽辦,那裏也有衛所兵把守。
若是平日裏然他們卸貨裝貨,賣賣力氣賺點酒錢那也不錯。
即使倭寇不怎麽來了,也得防範不是!”
目前老朱對於士卒還是挺不錯的,對於駐守北方的士卒,也多是搞的賞賜的。
朱元璋認為這樣是肥水不流外人田,與其朝廷總是給錢,不如讓他們自己也賺點,這樣一來朝廷對他們的賞賜也能減少些。
王布犁輕輕頷首,又提出了一個疑問:
“陛下,這種軍隊之事我不是太了解,但我覺得還是得避免出現吃空餉的行為。
那些士卒辛苦搬貨得來的銀錢,結果被管轄他們的長官給抽走一部分,那就得不償失了。
或者有膽子大的人,直接讓他們白幹活,那也說不準的。”
“嗯,這種事朕確實需要提前布置好嘍,否則便是好事變成壞事。”
朱元璋對於軍隊當中的貪腐事情也十分的嚴苛的,大明的衛所兵窮苦潦倒的模樣他也見識過。
那些個人數較少的倭寇都能一路廝殺到南京城外,結果大明的衛所兵連件像樣的衣服都沒有,那還打個屁的仗啊!
許多衛所兵都成了乞丐,那就隻能說明大明的軍隊糜爛到了王布犁所說的那種情況。
對於軍隊的抓手,朱元璋一直都沒有放棄過,這是他的立身之本,更是大明的立身之本。
若是崇禎皇帝身邊也有萬忠於皇帝的士卒,朱元璋覺得李自成根本就不能成事。
崇禎手底下沒有一個掌握兵權且忠於他的大將,這件事就讓朱元璋一直百思不得其解。
最終隻能歸納到是他早年登基,完全沒有受到過帝王教育的影響。
但藩王就不掌握軍隊嗎?
朱元璋自覺他對太子是有十分的培養,可是對於其餘兒子們那也是有六七分培養心思在的。
“陛下,若是如此,不如讓高麗下次直接把鐵礦石提煉成鐵塊,這樣價值還能大點。”
胡惟庸提了一嘴,他剛剛收到貨物的清單。
運鐵礦石的價值太低,而且還會有風險。
要不是為了能夠快速收割蒙古人,絕不能讓高麗這麽幹的。
“好家夥,我還以為依照高麗的技術,他們冶鐵質量會非常差呢,免得咱們二次回爐更費心神。”
聽著王布犁的吐槽,胡惟庸忍不住白了他一眼。
別以為那些番邦小國都是猴子變的,人家也是有點技術的。
不是用的銅器。
更何況他們也不是從大明開始才來中原朝貢的,老早之前就把華夏的一些技術給學走了。
“此次就是時間倉促,今後就這麽辦理。”
朱元璋對胡惟庸處理政務的事情,並沒有什麽反對的。
而且王布犁的話就顯示出一大堆人對周遭蠻夷的態度,朱元璋也能理解。
更何況王布犁的建議也很好。
大明現在就是再抽江南的血,去維持北方邊境的安寧,以及對北方作戰的物資情況。
這幾年盡管在北方讓軍隊們屯田自給,但還沒有完全支撐起來。
目前隻能解決一丁點,杯水車薪吧。
按照長城綿延長的內側,不是所有的地方都適合種糧食的,士卒想要就近耕種那也不現實。
尤其是修建長城的地方,大多都是高山以及隆起的地形。
奔著北方移民也能減緩對江南的吸血程度。
隨著朱元璋的招呼,叫他們先退下,他要批閱完奏章後,一會中午吃個飯啥的。
王布犁便跟隨胡惟庸去丞相的辦公房裏歇息。
實在是挨不過胡惟庸的熱情,搞得王布犁心裏戒備很深。
“布犁啊,最近一直都想要尋你好好聊聊,未曾想根本就叫不動你。”
“胡相,這不是忙嘛。”
王布犁打個哈哈就坐在一旁,這個時候有人進來給倒茶水。
胡惟庸也不墨跡,他明白王布犁是一直都不想上值,就想要偷懶,白瞎了他一身的才華。
故而此時胡惟庸也不想與他多拉關係,過於明顯會讓人有戒備。
“布犁,其實我也沒有什麽事情,主要還是陛下說的有關江南。”胡惟庸捏著胡須:“大明江南極為繁榮,連南京都比不過的。”
王布犁也清楚的知道大明發展極為不平衡,剛剛恢複和平沒幾年,江南老底子一下子就上來了。
“從洪武三年簡單的摸底,富戶在一萬戶往上,陛下的意思是盡可能的削弱江南富戶,這批富戶裏有地主、商人、惡霸。
最後一個倒是好搞,但是前兩個不能沒有名目的搞。
他們如今又非常支持陛下的專項國債,我大明官府辦事,必須要師出有名,要不然人心散了,隊伍就更不好帶了。”
洪武二十四年以及永樂元年,大明搞過兩次遷徙,老朱充實南京,朱棣充實北京。
“我聽聞江南那幫人無不懷念大元朝廷?”
“哎,莫須有還是不能搞的。”
胡惟庸在這方麵倒是挺有原則的。
“那當我沒說。”
王布犁覺得謀反這種事,還得是錦衣衛幹的有經驗,沒有罪也能想法子給你牽連上。
“這批人有著強大的財富基礎,再加上天下安定十年,也沒鬧過大災,江南地區不缺糧食,手工業以及商業更發達起來。”
胡惟庸此時也是一副憂國憂民的模樣:“他們其中大多都是“奸富”之人。”
王布犁業聽著胡惟庸解釋的話。
許多富人有錢之後就會轉變為大地主,無論是放高利貸還是壓低價格來收攏土地,最終把有主之人變成無地之人,甚至還得子孫後代都成為他們的奴仆。
“布犁,你就說吧,咱們該怎麽對付這幫人?”
“賦稅這方麵,胡相不如參考商稅的改革。”
王布犁的話音落下,胡惟庸就開始思考起來。
新商稅製度在年初就下發到各地。
那就是鼓勵小商販,抑製大豪商的。
流水交易的越高,上交的商稅也就越高。
如此階梯性的上稅,胡惟庸看著一季度收上來的商稅,確實比去年比較要多上不少。
這也是那些大豪商們因為“駙馬”提前走漏了一些消息,他們爭相購買專項國債用來減免自己商稅之事。
那反過來就是誰擁有的土地多,那就要交更多的賦稅,同樣的階梯性收稅。
胡惟庸倒是不敢輕易接過話茬了。
論誰擁有的土地多,那指定是陛下啊!
剩下的就是藩王了,淮西勳貴都不是大頭。
為了整治江南大地主,再把自己本就不多的田地給算計上。
不用等什麽江南那批人攻擊他,胡惟庸覺得自己個都壓不住下麵淮西勳貴這些人。
真以為那些當兵的大老粗們看你是丞相就啥話聽你的?
還不是你給他們帶來了利益。
若是他們的利益遭到了損壞,你看伱這個丞相還能不能說一不二?
更何況前陣子王布犁按照陛下的授意打擊那些牙人。
牙人背後的勳貴們為了自己的利益,也不聽胡惟庸的話,來縣衙找茬,結果被王布犁下令揍了一頓後,全都老實了。
由此一來,南京風氣才堪堪轉好,一時間再也沒有人敢胡作非為了。
即使王布犁不去上值,鍾牛等捕快們也沒有發現敢搞事的。
隻不過疑難雜案實在是難以破解,也沒有人上心罷了。
“咱的駙馬爺哎,你說的這個招恐怕是有些壓力的,容易惹眾怒。”
胡惟庸斟酌的來了一句。
經商嘛,淮西勳貴們還沒有這個意識。
他們多是經營陛下賜給他們的良田。
所以這個累進製度的商稅,對於他們而言沒什麽利害關係。
可真要搞田地,那就不一樣了。
王布犁也清楚的知道官紳一體納糧這種事。
胡惟庸作為受益者,他怎麽可能去推動呢?
天下是老朱的,又不是他老胡的。
老胡家裏的田地那也不在少數。
我為了大明主動割自己的身上的肉?
別他媽的做夢了。
老子這輩子的苦,這些年都跟著朱重八吃了個遍。
咱的子孫後代就得被咱拚死得到的功勳餘蔭罩著活的瀟灑些。
否則咱這輩子的苦,不是白他媽的吃了嗎?
胡惟庸深知一旦朝廷要再田賦這件事上搞事,會掀起什麽大風浪,縱然他是丞相也無法保證會有什麽後果。
於是他沉默了半晌,突然眼前一亮:
“布犁,你說這個累進賦稅一旦實行,能不能不包括大明宗室以及勳貴啊?”
“我主要是擔憂陛下為了宗室也不會同意,同樣也不會為了一點利益就讓跟著他出生入死的老兄弟們傷心。”
王布犁不願意當晁錯,他隻是負責給胡惟庸出主意,反正出了這個門他就不認自己說過這種話了。
尤其是王布犁覺得胡惟庸是自己個這般想的,還把老朱給拿出來!
別逗了。
什麽他不願意老兄弟們傷心?
洪武中後期殺了多少老兄弟!
老朱為了擴大國有田地開始暗示淮西勳貴們“退地”保平安了。
然後一大堆人識相的都退了老朱當初給他們賞賜的田地。
就連你胡惟庸的九族都沒了,更不用說家產田地之類的了。
說這話?
胡惟庸見王布犁隻是端起來喝了兩口,並不回答。
他再次變得沉默起來。
這話難不成是陛下,通過王布犁的嘴來告訴我的?
畢竟整個大明目前也就王布犁能坐在金殿上的第三把椅子上。
即使這件事許多人都不知道,但胡惟庸卻是知道這件事的含金量。
他胡惟庸雖然受天子“寵信”,可也沒有過這種待遇。
胡惟庸咳嗽了兩聲,輕聲道:
“這是陛下的主意?”
“咳咳咳。”王布犁給自己順順氣:
“胡相,要辦這也是你的主意,而不是陛下的主意,他聽都沒聽過,出了這個門,我可不認我說過這種話呐。”
胡惟庸:???
王布犁的表態可是給他整糊塗了。
一時間不知道要做些什麽。
“布犁啊,咱們兩個你就不要說話說一半的,咱實在是不擅長猜測。”
王布犁這才放下手中的茶杯:“胡相,你要知道,人都是喜歡投機取巧,不由自主的去占便宜的。”
“嗯,無論是平民還是那些大富商,很少有坦坦蕩蕩的君子。”胡惟庸也是從底層上來的,他自然知道人性。
“若是有特權存在,你信不信大明宗室以及勳貴手底下的土地會越來越多?”
“為何?”胡惟庸不解。
王布犁輕笑了兩聲:“他們可以把土地投獻給這兩類群體,如此一來多出的賦稅用不著交給朝廷,他們隻是付給宗室一半的賦稅,或者他們自己商議的分成。
如此一來,宗室與勳貴是很難把持住的。”
胡惟庸捏著胡須開始思考王布犁的話,這小子看問題總是這麽透徹嗎?
大家合起夥來挖大明的牆角這件事,胡惟庸在大元的時候是見識過的。
畢竟他以前跟王布犁也是同行,一個縣衙小吏。
大元覆滅,這些問題就會隨著大元消失嗎?
顯然不會。
於是帶著思考,胡惟庸陪同天子吃了頓飯。
期間又討論了有關移民的事情,遷都暫且放在一邊,還得是先移民才行。
“布犁,你方才說的衛生巾以及香水都可以發售了?”
“母後,是這樣的。”王布犁伸碗主動接過馬皇後給自己夾的菜:“此事還需要母後配合。”
王布犁說完之後,馬皇後倒是沒著急點頭。
“這本是你們夫妻二人之間的賺錢法子,如何能全都給我呢?
當嶽母的沒有不往外貼錢,反倒從女婿手裏拿錢,會遭人笑話的。”
馬皇後雖然知道王布犁是有孝心的,但是這種事也不能強取豪奪。
江南地區溺死女嬰事件也不完全是重男輕女,更多的是許多戶人家給不起陪嫁。
自從黃巢天街踏盡公卿古之後,少了許多門當戶對的天然隔閡,到了宋朝嫁女是極其容易讓父母破產的。
嫁女被視為家族對外展示其經濟實力、文化素養及社會地位的機會。
家族通過豐厚的嫁妝和隆重的婚禮來提升家族的聲譽,以及投資一些政治上有前途的男人,收彩禮後,自然是要多給超出許多彩禮價值的嫁妝。
因此,不僅僅是女兒本人,整個家族的榮耀與未來都與嫁女這一行為緊密相關。
女兒太多,真的容易讓家裏賣房子賣地破產的。
故而溺女嬰這件事,並沒有隨著宋朝滅亡而斷絕,反倒是延續下來。
王布犁卻是毫不在乎:“其實我們二人要這麽多錢也沒什麽太多的用處,不如母後用來為大明做事,隻需從每月分給我們一些利潤就行。
更何況母後為了讓大明女子都能穿著鳳冠霞帔出嫁,待到這衛生巾手工藝更加純熟之後,價格興許就能下來,大明許多女子也都能用得上了。”
被王布犁的話最先感動的還是老朱,他覺得王布犁那句他們二人要那麽多錢也沒有用,當真是說到他的心坎裏去了。
雖然王布犁他喜歡美食,但平日裏真沒什麽鋪張浪費的壞習慣,為人闊綽,經常請手底下人吃肉。
其實也算不得上大餐,但是在這個時代,大多數人一年都吃不到幾次葷腥,王布犁這種花點錢就能辦到的事,還是挺能收買人心的。
關建是也沒有第二個人做這種事啊。
瞧瞧隔壁上元縣的典史,他平日裏還得蹭手底下人的孝敬呢。
“布犁啊。”馬皇後也沒有推辭,她隻是又給女婿夾菜:“秀兒那用不用娘去做說客,這小妮子早就胳膊肘往你那拐,還得說是她爹逼迫溺的呢。”
“我們兩個早就溝通過了。”王布犁往嘴裏扒拉著菜道:“母後還是想想法子怎麽推廣開來賺大錢吧,畢竟這種事情,我等男人也不好宣貫。”
“嗯。”
馬皇後心裏也有底,她想著是召集淮西集團的婦人們一同進宮敘舊,拿出好東西來給她們分享分享做推廣,然後再皇店裏發賣。
胡惟庸吃著飯沒有搭茬,王布犁這小子他可太會了。
全天下能製住天子的,也就馬皇後一個人。
朱標倒是對王布犁如此豪氣表示很滿意,咱將來絕對不讓你小子吃虧。
於是賓主盡歡。
朱元璋叫王布犁等人休息完再去幹活吧,爭取把高麗使者給誆騙一二,把那雄鷹給高價賣出去。
胡惟庸瞪大了眼睛,這還是我的陛下嗎?
“他竟然叫我休息哎!”
“天子心裏鐵定有我啊!”
王布犁同樣也覺得不可思議。
這點好處就把老朱給收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