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8聽說你要封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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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李景隆一下子就從澡盆裏站起來,嚷嚷道:
    “姑父,我還指著你去我爹那裏說情呢。”
    “你說的話好使,結果你還跟我說這個?”
    “我不跟你說這個,要不然你想做什麽?”
    王布犁哼笑了一聲:“堂堂曹國公之子將來不上戰場,難不成守著這青樓一輩子?
    真這樣搞,你爹就算是死求了,也不會把爵位傳給你的。
    搞這個沒出息的,你也沒法子把青樓開到大明的各地,根本就不現實。”
    李景隆又泄了氣似的坐回澡盆裏,一時間不知道要如何反駁王布犁的話。
    現在他還挺享受這個事的,至少陛下也想要青樓的進項。
    但是王布犁說的也有道理,堂堂國公之子幹這個確實是有點丟麵子。
    現在夜秦淮的生意也步入平淡期了,狂歡的盡頭也算是過去了。
    許多人都漲了見識,盡管口碑都還在發酵當中,但多是沒有什麽消費能力的人前來。
    現在夜秦淮也不得不搞一些新鮮曲藝來維持人流量。
    主要是那幫消費主力,江南的富商們回到自家地盤也紛紛仿效,搞這麽一出。
    那許多人便不用非得來夜秦淮尋歡作樂了。
    這些都是極其容易被複製的手段,能夠興起一時,不會時時刻刻都興起。
    尤其是誰也不願意總是在朱元璋眼皮子底下尋歡作樂,生怕伱入不了天子的眼是吧?
    他們這群人被朱元璋盯上也不是一時半會了,否則以前也不會點名讓他們來青樓消費。
    “現在你年紀尚小,有一批經驗豐富的老將在前麵頂著,大明也用不著你領兵作戰。
    可是他們也會變老,到時候真要讓你上了,你難道就不上戰場了?”
    王布犁靠在躺椅上,享受著侍女的扇風:
    “大侄子,我告訴你,你的將來就是為了大明領兵作戰,而不是在這裏留戀女色,連家裏都不回去。
    春十三娘待人接物都極佳,又有你這個小公爺做後台,尋常人誰敢來這砸場子?
    你爹既然騰出手來,想要好好訓練你,你就老老實實的練。
    把樓裏的事情交給春十三娘去幹,再加上這裏也有縣衙的人鎮場子。
    老田那個牢頭最近跟我抱怨牢房都空了,有鬧事的正好抓緊去填補一二。
    我這個當上官的,還得給手底下的人想著怎麽能多掙點補貼。”
    王布犁絮絮叨叨的,他記得李文忠那也是死的早。
    傳言是因為李文忠進諫觸怒了朱元璋,然後心中淤積病了。
    朱元璋差人給醫治,結果把李文忠給治死了。
    老朱懷疑是被人給下毒,把主要負責人給降低了爵位,家人驅逐他人,其餘醫生全家都被殺了。
    這其中是否有人“窺探聖意”,犯了跟廖永忠一樣的錯誤,以為朱元璋想要搞死李文忠,那也說不定。
    李景隆任憑侍女給他擦著身子,聲音透過屏風:
    “姑父說的有道理。”
    他倒是沒覺得王布犁的話有什麽不對的。
    畢竟從剛開始認識王布犁,他就被王布犁的才智給碾壓了,這一點李景隆是深有體會的。
    尤其是在討人喜歡這方麵上,李景隆就沒有聽過誰厭惡他這位姑父的。
    隻有極少數的時候,才會不給你留麵。
    單單是這一點,李景隆就服氣的很。
    聽他爹說,藍玉一直都想要把王布犁薅走當軍師,掙個爵位回來。
    畢竟從名義上講,王布犁他是大明“贅婿”啊!
    “姑父,將來上戰場了,你能不能帶帶我?”
    “我帶你?”
    王布犁哼笑了一聲搖搖頭。
    他覺得依照老朱的製度,自己指定是帶不了李景隆的,還得被李景隆指揮。
    不過要是給他去當參謀,同朱棣作戰。
    萬一達不到那種全軍覆沒的效果,反倒像郭汝瑰一樣計劃送一半,那可就不美了。
    尤其是刀劍無眼的,王布犁也懶得上戰場。
    “大侄子,你還是多跟你爹學一些戰場經驗吧,他都是拿命總結出來的,我都是從兵書上隨便瞧的。”
    王布犁晃悠著椅子:“雖然理論也重要,還是要主學實際的作戰經驗哈,你小子別身在福中不知福。
    哪個人能有機會被有名的大明戰將李文忠單獨教導呢,尋常人想要有這機會都沒那門子。”
    李景隆穿著單衣從屏風後走過來,抓起一旁的涼茶狂飲。
    隨即抹抹嘴:“姑父,你的意思是,我今晚該回家就回家?”
    “回去唄,別總是讓你媳婦夜裏獨守空房。”
    王布犁閉著眼睛養神慢悠悠的道:“別因小失大,夜秦淮也就是想要休閑來坐一坐,真把這裏當家啊?
    樓裏的姑娘今後想要嫁人的該讓她們嫁就嫁,沒必要捆著人家一輩子。”
    “我明白了。”
    因王布犁的幾句話,方才給他扇扇子的兩個姑娘,纖弱的手臂揮舞的更加起勁了。
    李景隆差人把春十三娘喊進來一頓囑托。
    當春十三娘聽到是駙馬爺王布犁給她說情,眼睛忍不住快速的瞥了王布犁一眼,又回來聽著小公爺的教導。
    在這方麵,她可是自幼就練出來了。
    練不出來的早就變成城外的枯骨了。
    “你還有什麽疑問,盡管說來。”
    “奴家有事想要谘詢一二駙馬爺。”
    李景隆也不多言,隻是輕微頷首。
    春十三娘又向著王布犁的行禮,這才緩緩的開口道:
    “駙馬爺,近日裏樓裏有四大美女的遊戲,妾鬥膽詢問,能否也為扮演的姑娘們購買一些香水,也算是引人的一種噱頭。”
    王布犁輕微頷首,不求最好,隻求最貴嘛。
    現在香水這個產量不高,在皇店當中也是一上貨就被各家蹲守的奴仆買下來。
    這玩意跟玻璃一個樣,主打的就是一個饑餓營銷。
    不像是衛生巾這種量產的玩意,有了皇後的宣揚,倒是也讓一些貴婦人們嚐試,總是不如香水更加有市場。
    “我給你寫個條子。”
    王布犁等著侍女磨墨後,接過蘸好墨的筆,寫了個條子給春十三娘:
    “經費就在樓裏的收支拿,不可浪費,因為製作不易,產量不高。”
    “多謝駙馬爺。”
    春十三娘眉開眼笑,自從王布犁成了駙馬之後,她就不敢覬覦睡了王布犁。
    畢竟誰也不知道寧國公主的脾性。
    就算是尋常夫人來樓裏鬧事,她們也免不了有些尷尬。
    畢竟夫人們不敢喝罵自家相公,對於她們這些髒東西,還是能破口大罵的。
    王布犁見到了下班點,都有客人進來了,他便起身回公主府。
    ……
    朱元璋依舊是在批閱奏章,不過相較以前,也輕鬆了不少。
    考成法能剔除一大部分重複性的事情。
    尤其是朱元璋並沒有把批閱的奏章歸類進行編好,很難立即進行檢索,全憑他的好記性。
    等他打開快馬加鞭傳回來的消息。
    高麗一個元帥李成桂對戰倭寇大勝了一場,這其中有鄭夢周的輔佐。
    看樣子他回去之後,沒少給李成桂等人洗腦。
    對於高麗打勝仗這件事,朱元璋其實是不怎麽在乎的。
    倭寇再厲害能有多厲害,真以為朕的大明是百年後的大明,都能讓你們這幫倭寇殺到南京城外?
    朱元璋覬覦著倭國的銀礦,已經開始讓水師奔著倭國方向的海路進行遊蕩,積累經驗了。
    隻要倭國那裏傳來找到銀礦的消息,那必定會發大兵前往。
    滅了倭國,也就沒有倭寇了。
    朱元璋翻過下一本奏章,這本看起來,讓他覺得不賴。
    那個叫李子鬆的使者已經帶著大明的貨物前往北元的王庭了,那座雄鷹的來曆想必已經在草原上傳播開來了。
    高麗的使者這次還了五十兩黃金,帶著一大批貨物又走了。
    李子鬆直接讓他兒子前來交接,反正這份貿易來的越勤快,高麗這群權臣們就越能賺錢。
    沒有人願意停下來。
    朱元璋難得的樂出聲來,他頗為興奮的站起來,開始溜達。
    這是一種他從來沒有想過擊敗強敵的辦法。
    鈍刀子割肉,比打張士誠的時候還要更加容易些。
    關鍵是大明用來貿易物品的定價權全都在大明,而不是在高麗等地。
    穩賺不賠的買賣。
    對於朝貢貿易這件事,朱元璋是非常重視的,否則也不會堅持搞什麽不征之國。
    主要是攻下那些小國對於大明也沒有什麽太大的利益,還會不斷的牽扯大明的精力。
    莫不如放棄那些猴子一樣的夷人,非得弄他們做什麽呢?
    但是朱元璋經過王布犁的提醒,稍微轉變了自己的思想,萬一周遭地區也是有什麽礦產呢。
    都是說不定的事情,還需要派人出去仔細探查一二。
    朱元璋又坐下來,他一直都覺得王布犁靠著錢來驅使人為他做事,但萬萬沒想到王布犁依舊是要用錢來給北元的勢力挖坑埋進去。
    不過他稍微一想,大元本來就是因為寶鈔濫發,搞得沒錢了加快了它的崩潰。
    王布犁沒有用武力,依舊是用錢,讓朱元璋認為,這是打蛇打在三寸上。
    “爹?”
    上廁所回來的朱標,瞧著他爹坐在皇位上一直笑。
    他已經很久沒有見到自家老爹這樣了。
    “是有什麽喜事?”
    “算不得什麽太大的喜事,一切都不過是按照計劃進行罷了。”
    朱元璋渾不在意的擺手,頓刀子割肉也不是快速就能讓人發現的,尤其是北元皇帝已經老了,根本就做不出什麽英明的判斷。
    在王保保死後,如此的北元勢力,還有幾個人能挑起大梁?
    朱標也不再追問,既然他爹不願意分享,那他就不問。
    “雄英怎麽樣了?”朱元璋也沒有看奏章,而是難得的嘮起了家常:“我聽人說他總是尋你。”
    朱標隻是輕微頷首,如今正是淘的歲數,玩沙子都不夠,還要玩小車裝沙子運到另一處。
    他剛才出去上廁所,順便去看了自己的小兒子朱允炆。
    懷抱著的奶娃子總是更加容易引起人的憐愛之心。
    等等。
    朱標突然反應過來了,難不成是爹在敲打我?
    嫡長子都沒時間去陪著,反倒去陪庶子。
    果然,宮裏什麽事情都瞞不過父皇。
    朱標隻得老老實實的承認他剛才去看自己的小兒子朱允炆。
    朱元璋對此不可知否。
    看就看唄,反正都是他孫子。
    朱元璋其實後期已經反應過來了,逼死他兒子,搞得老四發動靖難的人,就是呂氏的兒子。
    隻不過朱元璋不清楚,朱允炆他有沒有順利的長大成人,是否同朱雄英一個樣。
    按照目前朱標隻有一妻一妾的推斷,她們二人今後生孩子是有著很大的幾率。
    “這有什麽可請罪的?”
    朱元璋倒是開解他兒子,當年自己對於每個兒子小時候也都是歡喜的很。
    隻不過一直忙於公務,沒有多少時間陪伴他們。
    “朕決定了,每五天給你半天的時間,讓你去陪陪自己的兒子玩耍。”
    朱元璋又提起禦筆:“朕如今還年輕的很,今後還有很長的活頭。
    如今因為考成法的推行,奏章也不是那麽多了。
    所以朕決定今後群臣大小事務皆是可以先啟奏你來處分,然後再一塊拿給朕看。”
    對於這件事的安排,朱標先是愣了一下,然後快速的謝恩。
    “爹,你確定讓我獨自處分?”
    “練練吧。”
    朱元璋哼笑了一聲:“總不能等咱真死了,再也沒有機會給你托底了,讓你胡作非為去吧?
    正巧有你老子咱,你就更不要畏手畏腳的,出了事還有咱給你扛著呢。”
    不管朱標能不能扛過十幾年後的那場疾病,朱元璋都願意培養這個好大兒。
    朱標也明白他爹的意思,按照大明未來皇帝的模樣,很少有在皇太子的時候就能處理朝中大小事務。
    尤其這種事還是個熟練工,更是需要有更多的經驗傍身,才能不會被手下的群臣肆意哄騙。
    父子倆說完貼心話,朱元璋便讓朱標回去休息了。
    亮堂的燭火下,依舊是一張逐漸變得圓潤的臉,再低頭批閱。
    縣衙之內。
    王布犁靠在椅子上,盯著自鳴鍾,心想這玩意也可以完全進行出口貿易啊,簡直是一件大殺器。
    尋常人可都買不起,奈何老朱他不喜歡。
    光是自己喜歡,欽天監監正顧將之鑽研的積極性不高,他這個色目人還想著繼續想其餘事情來討朱元璋的歡心呢。
    整個大明朝,雖然許多人都害怕自己被剝皮萱草,或者戴著鐐銬上班,但本質上,再官場上討生活的人,有幾個不渴望進步的?
    也就是王布犁不渴望進步,更不渴望沾染什麽軍權。
    軍權這個危險性太高了。
    老朱為了能夠讓朱允炆繼位後沒有威脅,幹掉了許多手握軍權的人。
    他一個外姓人雖是女婿,可終究比不過自家人。
    朱允炆出生了,王布犁還準備找機會在呂氏麵前刷一刷自己的存在感。
    畢竟整個大明都沒有人認為朱允炆會有機會繼位,這樣自己燒燒冷灶,在建文時期的日子也不至於過的太難了。
    一個最優秀的內奸,可不就得是好好人,跟誰關係都不錯,才能好好潛伏下去。
    王布犁給自己定下的目標,爭取能像劉玄德那樣當一個魅魔,無論是敵方還是友方都非常欣賞自己。
    正在思考著將來的王布犁瞥了一個人快速的闖進來,他也沒動窩。
    藍玉站在王布犁的麵前,彎著腰看著他的眼睛。
    見王布犁沒反應,看了好一會,藍玉才開口道:“你給陛下灌了迷魂湯了?”
    王布犁:???
    “話從何來?”
    藍玉把椅子掉個個,一屁股坐上去,雙臂搭在椅子背上:“咱聽聞陛下要給你封爵。”
    “啥玩意?”
    王布犁一下子就坐直了,滿眼都是不可置信:“憑什麽啊?”
    “對啊。”藍玉也十分的不理解:“憑什麽啊?”
    他出生入死這麽多年,還得攢著軍功,希望將來南征雲南能夠大放光彩趕上封爵的希望。
    王布犁他啥都沒幹,怎麽就要給他封爵了?
    縱然是論數古今,哪有駙馬還要被額外封爵的。
    整個大明都沒有這種先例!
    縱然天子寵信王布犁,可也不能違背自己當年定下的規矩,打自己的臉呐。
    所以藍玉相信這裏麵一定有他不知道的內幕。
    王布犁說不定什麽時候就立下了軍功,隻是大家都不知道。
    難不成是鄧愈、沐英等人的西征戰事,有了王布犁的遙控指揮?
    目前而言也就是這場戰事了,又能讓大明士卒克服高山病,又在背地裏出主意對付敵軍。
    除了這件事,藍玉想不出來還王布犁還能從哪裏獲得夠封爵的戰功。
    自己還天天說要帶著王布犁去戰場上走一遭,將來大小也能有個侯爵傍身。
    結果人家連應天府的地界都沒出去,就要比他還要先封爵。
    藍玉心裏萬分好奇,才忍不住跑來詢問王布犁真相。
    “你從哪裏聽來的假消息?”王布犁又揮揮手:“又來引誘我是吧,閑的沒事,過來逗我玩。”
    “逗你玩!”藍玉嘿的拍著椅子背,下意識的嚷嚷著嗓門:
    “我說軍師,咱能跟你開這玩笑?”
    王布犁一改憊懶之色,低聲道:“你從哪得來的消息?”
    “當然是中書省啊,胡相可是因為要給你封個什麽稱號發愁的睡不著覺,你是一定點風聲都沒聽到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