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2王上加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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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朱元璋隻是說從最開始在仙境當中,看見老四登基為帝這件事,內心是十分的不滿。
    大明怎麽就沒有按照他構想的那樣進行傳承呢?
    為此,沒少對大孫子雄英以及老四心裏有誤解。
    現在看著是朱允炆不當人,最重要的推翻他朱元璋的政策,這更是讓他不滿。
    現在朱元璋的怨氣都集火到了朱允炆一個人身上去了。
    今後就算無法改變大兒子朱標病故的結局,他也不會在立朱允炆為皇太子。
    他的所作所為,實在是讓朱元璋大失所望。
    “我能理解。”
    王布犁輕輕點頭,便也沒多說什麽。
    朱元璋長長的歎了口氣,就像是這種事,王布犁他怎麽可能會感同身受呢?
    這畢竟是他老朱家千秋萬代需要操心的事情。
    雖說一朝天子一朝臣,但像王布犁這樣的皇親國戚,隻要不參與謀反,榮華富貴是跑不掉的。
    唯一的變數,就是這小子是沉迷於仙境那些玩意的,也不知道他這個東西能不能傳承給自己的兒子?
    朱元璋覺得不太現實,隨即又詢問道:“你覺得標兒他是怎麽死的?”
    “啊?”
    王布犁愣了一下,明白這裏麵為啥就他們二人,連一向喜歡的朱標都不在場。
    大殿內的火爐子倒是溫暖的讓人微微發了汗。
    於是他佯裝斟酌道:“陛下,除了病死之外,一國儲君大抵不會遇到其餘風險了吧?”
    “是啊。”
    朱元璋歎了口氣:“這件事我除了你沒與其餘人講過。”
    王布犁臉上立馬就露出疑惑的神色,這件事難不成你會瞞著馬皇後嘛?
    瞞著朱標王布犁能夠理解,畢竟現在就告知朱標這種結果,很容易讓他泄氣的。
    朱元璋見王布犁臉上流露出不相信的神色,悠悠的道:“知道的人太多了,總會有人在平日裏說漏嘴的。”
    “可是太子哥他不知道能進入仙境這件事嗎?”
    聽著王布犁反問,朱元璋歎了口氣:“他是知道的,但是並不能主動進入,需要被我帶著進入。”
    “哦,原來是這樣。”
    這下子輪到王布犁恍然大悟了,其餘人是可以被朱元璋給帶進去的。
    “陛下試沒試過怎麽帶,最多帶幾個人?”
    “以前是我牽著他們二人的手才能進去,隻不過上一次是老四在咱身邊,也沒來得及握住標兒的手,就一同進入仙境了,朕一直都不理解,到底是怎麽回事。”
    王布犁也不理解,他隻能類比以前是手動的,現在變成磁場感應那種了。
    “自從你受傷之後,朕還是第一次進入仙境當中。”
    王布犁輕輕點頭,看樣子自己先前的所作所為還是影響到了朱元璋。
    否則他還怎麽去瞧大明未來之事呢?
    “今後莫要隨意想要在仙境當中窺探自己想要尋找的答案,實在是過於危險。”
    朱元璋又好一頓的叮囑王布犁,如今大業還沒成,如何能夠隨意窺探天機,總歸還是要順其自然之類的話。
    王布犁表示自己記住了朱元璋的教導,今後一定不會再強行窺探天機,否則就容易遭到反噬。
    這個結果也是自己沒有想過的。
    實在是讓自己心驚膽戰,差點就以為自己英年早逝了。
    王布犁表示自己也是一陣後怕,今後絕不會再如此衝動了。
    朱元璋輕微頷首,認為王布犁能夠安安穩穩的活著,帶著他進入仙境當中繼續窺探大明的未來,這件事才是極為重要的。
    “陛下,那我回家去了?”
    “嗯。”
    朱元璋點點頭,也沒有多留王布犁。
    今天這件事算是讓大家心裏都有一個認知,我知道你知道的事情。
    同樣王布犁也清楚,朱元璋並沒有把他看到的一些內容告訴自己。
    這麽多次的進入仙境,夠朱元璋看不少有關大明未來的事情了吧?
    王布犁慢悠悠的走出關閉的大門,忍不住被外麵的冷風刺了一下臉,雪花都飄起來了。
    光是這麽一會,宮殿外就開始掛上了白色。
    王布犁下意識的覺得老朱知道崇禎上吊的結局,大明沒有像他想象的那般千秋萬代,他會不會破防啊?
    一想到這裏,王布犁嘴叫忍不住上調。
    朱標披著大襖站在大殿一側,他著實是沒料到王布犁竟然會如此快就出來了。
    一旁負責記錄起居注的人,並沒有被允許進入。
    所以誰都不清楚君臣二人到底說了什麽話。
    “太子哥。”
    王布犁收起臉上的神色,衝著朱標行禮。
    “免了。”朱標站在一旁:“我送送你吧。”
    “也行。”
    他們二人一同下台階,身後的宦官想要撐著羅傘給他們遮蔽大雪,主要是給朱標遮。
    但是被朱標拒絕了,他也想要同王布犁說一說。
    “爹把事情都與你說了?”
    王布犁微微眯著眼睛,防止雪花飄入,吐口哈氣:
    “太子哥覺得可能嗎?”
    朱標心中了然,有些事他爹都不會告訴他,怎麽可能會告訴王布犁呢?
    “所以你們隻是簡單的聊了一會?”
    “對的。”
    王布犁雙手揣進衣袖裏,走的倒是也不快:
    “還能聊什麽呢,大家都一知半解,還要保守秘密,沒什麽太多可往外說的。”
    朱標再次沉默,在這一件事上,他完全是一個局外人。
    “伱對大明的未來怎麽看?”
    王布犁止住腳步,站在廣場上,看著朱標笑道:
    “太子哥,這個題太難了,但是對照我而言真話是,就如同看古往今來的王朝一個樣看待,從開局到輝煌到衰落再到回光返照直到滅亡,這個曆史規律是很難改變的。”
    “及時有仙境幫助都不行嘛?”
    “人可以借助外力成功。”王布犁伸出手接雪:
    “可是大明的每一代帝王,你能保準跟你的治國思路是一樣的嘛?
    亦或者後代子孫都能如開國皇帝一般英明神武,一直勤勤懇懇的坐那裏處理國家大事?”
    朱標臉上神情頗為落寞。
    他以然從仙境當中獲得回答了,唯一一個較為勤奮的帝王確是末代。
    可惜勤奮的執政並沒有改變大明的結局,那個時候已經是積重難返了。
    朱標覺得他爹有時候對待百姓苛刻,但總會是教育他們自己也是從平民出來的,執政之後且不可大規模的耗費民力。
    總是在打擊富戶補貼百姓,又允許百姓上京告禦狀。
    大明後麵的皇帝就幾乎取消了這種事情,從而被那些官員所擺弄。
    這幾年通過一些仙境當中的認知,朱元璋做出了不少應對之策。
    但最終還得是人。
    哪家王朝能夠保證代代出明君呐!
    簡直就是癡心妄想。
    不是所有人都適合當守家之犬的。
    “人力終有窮,天道終有定。”
    朱標悠悠的歎了口氣。
    “確實是如此。”王布犁看著手心的雪花消融:
    “唯一的解決辦法,就是做好當下的,至少後世子孫敗家的時間能夠長久一點,也如同這雪花一樣,消失在曆史長河當中。”
    朱標歎息完之後,隨即又問道:
    “咱也是這樣想的,你對父皇廢除宰相製度這件事怎麽想的?”
    猛地轉折之後,王布犁又重新把手揣回衣袖裏:
    “必會有新的製度來填補這一塊權力的空缺,不過我認為避免了天子被權臣奪權之事,同樣增大了天子處理政務的時間。
    依照我的想法,不會代代青出於藍而勝於藍的,所以一旦出現怠政的皇帝,那帝權和相權就會旁落在他人手中。”
    朱標認真的看了王布犁一眼,要不是確認他不知道大明未來之事。
    朱標真的懷疑王布犁看過大明沒了丞相之後,搞出來內閣來輔助皇帝的事情。
    現在父皇完全沒有搞內閣的意思,但也是提拔了四個小官來輔助他做一些政務。
    可朱標又不得不承認,王布犁彷佛受過仙人撫頂一般,許多事情想的思路,都與他們大為不同。
    光是這一份眼光,就是許多人都比不上的。
    “宦官亂政這個能有什麽法子能解決?”
    “自是天子勤政才可以。”王布犁見朱標那意思你還不如不說,又加了一句:“限製宦官的數量以及品級,同時不要讓宦官管宦官。”
    朱標聽著這些老生常談的意思本來沒有想法,可一聽到不要讓宦官管理宦官,便立即看向王布犁:“妹夫,這是何意?”
    “我聽聞宮中宦官都想會收幹兒子,以此來確保自己年老之後能有個人祭奠,這種關係一旦出現,很難不會出現什麽利益鏈條,大家相互爭鬥。”
    王布犁又慢悠悠的踱步:“所以最好的辦法就是不要讓宦官管理宦官,找一個中間機構來控製,但是這個機構還得是陛下所信任的。”
    朱標又跟在他後麵思考,一直送到宮門口。
    王布犁止住腳步,向著朱標行禮:“天氣寒冷,太子哥回去吧。”
    朱標雙手背後瞧著王布犁這番行徑,忍不住笑道:“你有什麽想對我說的嗎?”
    王布犁打量了他一眼,看著他帽子上都有雪了,忍不住笑道:
    “我聽人說過有德之人,會有王上加白的命數,就送給太子哥了。”
    “王上加白?”
    朱標瞧著王布犁進了馬車,忍不住笑道:“你小子是明知故說。”
    傳聞姚廣孝就給朱棣送過這四個字。
    而王布犁完全是因為看了雍正奪嫡成功結算畫麵才曉得的。
    但不得不說,朱標聽了王布犁這個說法是十分高興的。
    王布犁坐在馬車裏,接過蔣環遞過來的暖手的小火爐,開口道:
    “累了,直接回公主府,就不回寺裏了。”
    “是。”
    蔣環應了一聲。
    待到回家之後,朱明秀正在逗弄兒子。
    一支金黃的老虎車被他拉著走。
    其實就是銅的,如今沒怎麽生鏽,還沒成青銅色呢。
    王布犁抱起兒子一陣逗弄,朱明秀在一旁哈哈笑著。
    自從有了孩子之後,朱明秀便少了許多以前的內秀,多了幾分外向之意。
    裝病之後,王布犁就獲取了一定的特權。
    可算是再家裏悠哉遊哉的躺了幾年,現在上個班也是溜達,無所事事那種。
    根本就不等什麽到點上下班,想走就走。
    “今天我身子不方便,讓花伺候你吧。”
    朱明秀瞧著王布犁在那裏擺弄兒子,倒是也不介意有別的女人,反正都是她的侍女,大多都是從小照顧她的。
    “倒也不是不行。”王布犁悠悠的道:
    “主要是最近天冷了,不太想折騰洗澡之類的。”
    朱標回去之後,見他爹還在那裏深思,隻是路過去自己的座位上,重新拿起奏章,繼續批閱。
    而此時沒有天子的命令,伺候的宦官宮女們都沒有進入大殿。
    連起居注的史官也沒有或許批準進去。
    朱元璋坐在那裏烤著火,悠悠的道:“你們哥倆聊什麽了,還挺長時間的?”
    “聊聊廢掉丞相製度的看法。”
    朱標頭也不抬的笑道:“妹夫他看待事情的思路,總是超出旁人不少,我在朝中觀察了這幾年,都沒有發現像妹夫這樣一般的人物。”
    “朕自是曉得。”
    朱元璋回應了一句。
    他一直都覺得是夢應賢臣這種事是假的,直到遇到了王布犁。
    這小子滿腦子主意,就仿佛沒有什麽事能難到他一樣,除了讓他把仙境當中的那些仙器複刻出來。
    如此的事情,在朱元璋看來都不現實。
    “隻不過咱這個女婿心思很重,一直都在保守秘密,很難與旁人交心,朕也理解。”
    朱元璋翻了翻自己的手:“就是一個貪於享受,沒什麽大誌氣之人。”
    朱標卻是覺得他爹說的這話明顯是廢話。
    王布犁性子要不這樣,你平日裏睡的會安心嗎?
    這小子幸虧是個安於享受的主,要不然朱標都不敢確定,王布犁今後會是怎麽個下場。
    “妹夫他就是這樣的人。”
    朱標哼笑了一聲表示讚同:
    “有聰明腦瓜子都不往正道上用,總想著怎麽偷懶,怎麽讓自己的小日子過的好一點。”
    父子兩個相顧無言,一個繼續烤火,一個繼續批閱奏章。
    朱標桌子上,腳邊都堆了許多奏章,同樣的朱元璋那裏也不逞多讓。
    幸虧他們父子兩個人都是這種坐的住的性子,能夠安穩的處理國家大事,也不嫌棄累的慌。
    王布犁依舊慢悠悠的上值,甚至去好久沒去的夜秦淮聽了個曲。
    順便看看羅貫中最新的創作如何了。
    老羅的產出一直都不少。
    “老羅。”
    王布犁瞧著他的書稿笑道:“你又清瘦了不少啊。”
    羅貫中給王布犁斟茶:“駙馬爺哎,要不是你今天來這,我都以為你跟我一樣喜歡待在屋子裏不出來呢。”
    “嗨,左右不過是再家裏躺著休養生息,如今朝中動蕩,被陛下叫出來抗抗大旗。”
    王布犁吹著杯子裏的茶沫子:“你這裏買賣如何?”
    “書倒是能賣出去不少,全靠夜秦淮那裏的說書先生口技好。”羅貫中嘿嘿的笑了幾聲:
    “大家都願意看三國演義,許多人都覺得宋江窩囊,不願意那麽多好漢跟著他看,我看都有仿寫的了。”
    王布犁也是笑了笑,沒成想這都出現水滸同人了。
    羅貫中此時也沒有什麽版權意識,反倒覺得有人寫他師傅的類型也挺好的,更能增加知名度。
    這個時候說版權什麽的根本就不現實,於是王布犁隻是打趣道:
    “恭喜恭喜啊,我也覺得宋江的行為很不爽利,提個反詩還挺提氣的,可是做出來的事,卻是窩窩囊囊的。”
    “嗯。”
    羅貫中近年來沉迷於寫作,對於王布犁的這番說辭也挺受用的。
    至少他寫出來的書都能夠順利的發表出版,衣食無憂,甚至還有餘財能夠幹一些自己想幹的事情。
    “前兩日來了衙役詢問我,我還是挺心驚膽戰的,據說是在胡惟庸的府邸裏搜出來三國演義這本書,我如何知道是什麽時候賣給他的,更何況大明宰相怎麽會自己親自來買書呢?”
    聽了這個消息,王布犁喝了口茶慢慢的放下:
    “老羅,你就是一個寫書的,也不是張士誠的謀士,誰來查都是這番說辭,莫要害怕,他們就是想要擴大範圍,好立下功勳。”
    “嗯。”
    羅貫中嘴上應承,可心裏還是有些畏懼的。
    這種事說大也不大,可說不準就是被打成同黨掉腦袋的事情。
    “我記住了。”
    王布犁又在書店溜達了一會,又站在門口同羅貫中門口同他說笑了一會,這才在蔣環等人的護衛下走了。
    羅貫中出門相送,瞧著王布犁進了馬車,瞥了不遠處依舊在寒風當中賣吃食的小販,便回屋子去了。
    他就是想要找王布犁給他站站場子,告誡旁人不是誰都能往他身上潑髒水的。
    王布犁坐在馬車裏,絲毫不覺得羅貫中請自己來站一站,有什麽不對。
    隻不過胡惟庸謀反這件案子繼續牽連他人的事情,王布犁一時間把握不準,是朱元璋授意的,還是朱標授意的,亦或者是手底下的人想要自己表現,做出來的這番行為。
    “蔣環,你在錦衣衛當中有什麽關係嘛?”
    聽到這話,一直伺候王布犁的蔣環眼睛微微瞪大,隨即又壓下去了,小聲道:“駙馬爺想打探什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