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八章 夜悄悄，慬慎行
    黃昏在孩子們的喧鬧與啼哭聲中，在點點犬吠與炊煙中緩緩落下帷幕。
    將近十點終，夜色已濃。周遭除了處處蟲吟外，還偶爾摻雜著幾聲蛙鳴。除此之外，萬籟俱靜。
    忽爾門外傳來了一陣犬吠聲，楊自德早在門外等侯多時，見眾人陸續到場，無一遺落，便邀大夥上屋裏一坐，抽顆煙再走，幹起活來神速而又性急的飛虎卻說:“人都到齊了就抓緊走吧，到那都啥時侯了，煞楞痛快地整回來得了，讓人家看著了也不好。”
    劉青武又補充說:“小嘎子也多去倆個，腿腳麻利，扛不了樹跟著退樹叉子，往回耮樹枝子。”一旁楊自厚又叮囑說:“放樹時侯大夥都躲開點，萬一給腦瓜子碰著就全完蛋了，你碰別的地方人也受不了。”
    楊自厚的心意大夥都能理解，
    但他說話的語言表達這時侯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難以接受。他雖然沒有像昨天那樣蠻橫不近人情。
    飛虎第一個表示不悅:“挺大人瞪眼珠子能讓它碰著，你這一幹點兒啥玩意總嚇人唬道的呢！”劉青武也說:“二哥你不去就在家消停地待著，安排安排往哪放，到上房時侯大夥抬方便就完了，沒等幹活你怎麽就不慮慮點兒好事呢！”
    飛彪忙勸說:“行了，快點兒走，別耽擱了。”於是大夥帶好應用工俱在前麵先行。
    君臣忠義四兄弟，明章，明澤，前院的明國、明家、明懷幾兄弟跟著大人們從房後出發。不多時老爺子楊福山也出門問話:“都走了！”自厚說:“他們哥幾個都去了。” 老爺子點頭:“扛樹累，多去幾個人行。”又問道:“扛完了還不給大夥整點兒飯啥地，管好懶飯，大夥也都沒白忙活。”
    楊自厚回說: “誰知道他準沒準備飯，能不準備嗎？” ……
    抄小路而行， 不消太多時候便來至西北屯林帶，楊自德指示說:“邊上這七八棵樹都夠粗，我早就尋摸好了。”如此話不多說，木匠自知與兄弟自重將快馬子放於樹根下，二人在樹兩側對向而坐，各自握住鋸的一頭手柄，放開雙臂拉開大鋸。
    新伐的鋸，人又不遺餘力，幾個回合光景，鋸已拉進樹根端大半，感覺有些夾鋸吃力，便將鋸順力取出，來到樹另一側鋸口上方約十公分處，斜下又拉了兩下，哥兩個正欲發力，忽聽得身邊汪汪幾聲狗咬，嚇得眾人都是一愣，自知自重也立馬停止拉鋸，不知是何道理。
    自德忙四處觀看情況，卻看明義正在和“大黃”戲鬧，原是虛驚一場，忙責問道:“這孩子你啥時侯給它整來的呢，你怕別人看不著咱們呢？”
    飛虎亦說道:“這孩子竟沒事找，我心思書記領狗看林帶來了呢，給人嚇一跳！”明文也勸明義:“這玩意正扛樹呢它汪汪兩聲也不是好事呀，敢緊你給大黃整回去，先不用你耮樹枝子。”
    明義歡跳著帶大黃回走，大黃見家人都在此還十分留連，走時還頻頻回頭，不願離去。
    “加點小心往東倒了！”轟一聲，第一棵樹應聲而倒。楊自知從衣兜裏掏出米尺，問楊自德你這檁子長幾米的？自德說:“屋裏剩三米半就夠用吧？”自知自忖說:“屋裏淨剩三米半檁子照四米來。”於是繼續量尺下鋸，眾人有斧子的用斧子砍樹叉，沒有的用腳踢踹，須臾工功，一棵樹打理立索。
    飛虎率先抱起一頭就上了肩，大有一個人就扛起來的勢頭。自德忙道:“兩人一棵，遠道沒輕載，急不了的飛虎。”且聽飛虎道:“多沉的玩意，一百七八一斤麻袋我一口氣幹到鎮裏，兩個肩膀來回換！”
    自長也勸飛虎說:“再有勁也不能一鍬挖個井，消停地倆人扛得了。急不了，好幾間房子，二十多顆樹呢。”
    飛彪早過來擎起另一頭，哥兩個勝似閑庭信步，悠然而去。
    第二棵樹自博與自長一夥，隨後而行。第三棵張風和與金東二人合作而去。第四顆樹放倒，李大柱、明文與眾人繼續退樹枝，大柱悄悄問明文:“你家我大叔沒來吧？”明文搖頭:“我爸不敢。”劉青武蔑視地一撇嘴:“那能有那膽嗎，哥兄弟蓋房子也不好使呀，犯事讓村上逮著咋整？”
    李大柱卻不同意他的看法，對楊自厚的行為表示高度讚揚:“我看那不是膽小，那是尊紀守法，全屯子就我老楊大叔最本份，一點兒錯事不敢辦，頭子，我就佩服他。”
    楊自知一邊拉鋸一邊不屑地搭話:“你最佩服他？他那樹葉掉下來都怕砸腦袋，一有點兒事不是埋怨這個就埋怨那個，一天吵吵拔喊地，那是啥也不是那麽個人，好事都讓他給整遭盡了，你看他能幹啥？”自知的一句話把楊自厚完全踩在了腳底下，不留一絲喘息餘地。一下也把李大柱懟得嘿嘿一笑，悶不做聲。
    一棵樹又打理完事，自知問:“又完事一棵，這棵誰來？”明文和李大柱早以躍躍欲試，李大柱先搬起小頭自己上了肩，明文也想如幾位叔叔那樣輕鬆上肩，不想手未抓穩，他這根樹又頗俱分量，抬起來大半，待要上肩卻未能舉上肩膀卻力道不足，咣當一聲，將樹扔在地上，險些砸了一旁劉青武的腳不說，另一頭的李大柱扛著一端也弄了個趔趄，不知脖子被樹劃壞了沒有。
    自德忙喚道:“加點兒小心，幫忙抬一下！”劉青武一臉不忿的講:“這十八九的年青小夥子幹活怎麽回事呢？這玩意一個人就抬不起來它？”說著話五短身材的劉青武果真毫不費力地抬將起來，送上明文肩膀。口中道:“這回走吧？”
    明文上了肩走路一搖三晃，未行多遠又 “媽呀！” 一聲，差點兒又將樹甩將出去，劉青武遙問道:“又咋地了？”話剛說完自德和老樂早來到明文身邊，問侯情況？明文回說:“這肩膀子跟針紮似的疼呢？” 楊老五解釋說:“頭一回扛能不壓的慌嗎？”自德也問:“行不行，不行讓你老叔來。”李大柱也告之明文:“覺的不得勁兒你勤晃晃肩膀。”明文硬挺著說:“沒事，扛一陣就好了。”
    說著話跟李大柱吃力地往前趕去，又聽劉青武在身後講論道:“明文這孩子幹活這麽囊巴呢，這樹不給它扛起來就走，他還老趔趔勾勾的呢？瞅他這出真不趕他家大哥？”聽老樂說:“明文真頭一次扛樹，扛過幾回就好了。”
    又聽得劉青武分派道:“明章，明國你們幾個歲數大點兒的，把這大樹杈子都往家耮吧，別都在這了，明忠、明義你們哥幾個跟著退樹杈子。”又對自知自重講:“四哥你們哥倆就在這專門放樹拉鋸就行，不用扛樹了，別人冷丁使鋸伐不了樹，別給鋸整折了倒耽誤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