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崖深達百丈。
    到了崖底溝穀，繚繞的白霧散了不少，視線也就變得清晰了許多。
    一條不算多麽湍急的河流橫穿山穀，來到這裏，形成了一個小小的碧波潭，方圓大概數十丈。
    河水匯入水潭之後繼續向前，對麵的山壁出現了一個大洞，水流便流向山洞，不知流向了何處，山洞的洞頂距離水麵有著好幾丈，能夠通行船隻。
    碧波潭的岸邊有著一個小小的碼頭。
    碼頭上的確靠著幾隻木船，碼頭上立著一個巨大的木樁，有纜繩拴在木樁上，然後，繃得筆直，從空中向前延伸，穿進了山洞，也和潭水一樣，不知去向何處。
    木船上有著鐵環，分解開來拴在纜繩上再合攏，便可順著纜繩劃入山洞。
    這樣看來，山洞那頭多半別有洞天。
    碼頭上，有著兩個壯漢，一人坐著，一人躺在青石上，他們在小聲地說著話，兩把橫刀分別放在身側，一伸手便能抓住，說明哪怕在這樣的環境下，這兩個家夥依舊有著警惕心。
    “呂老弟，還沒緩過來？”
    胡大笑吟吟地看了一眼爛泥一般躺在青石上的呂樂，說道。
    “哎！”
    呂樂歎了歎氣。
    “胡老大，你運氣好，留在下麵守著碼頭，我可是扛了好幾個人，這片山崖上上下下好幾次，哪兒能那麽快緩過來，現在，雙腿還是軟的……”
    “說的也是！”
    胡大點點頭，又說道。
    “不管怎樣，你運氣不算太糟，其他那些兄弟這會兒還不能休息，那麽多人，迷藥效果沒了，就算腳上套著腳鏈，多半也要鬧騰一番……”
    “看樣子，和以前一樣，肯定要砍死幾個人！”
    “嗯。”
    呂樂點點頭。
    他坐了起來，望向胡大。
    “以前，我們都是去抓那些散落在山裏麵的趕山人，勝在悄無聲息，掀不起什麽風浪，這一次，怎麽一下抓了上百號人，應該不好壓下去吧……”
    胡大詫異地看了他一眼。
    “呂老弟，你月例加上補貼隻有三兩銀，怎麽操起了月例三十兩銀的心？”
    “上麵讓我們做什麽，我們就做什麽唄！”
    “多餘的事情不要去做，和我們無關！”
    說罷，胡大笑了笑。
    呂樂有點麵紅耳赤。
    歎了歎氣，他說道。
    “胡大哥，上百號人啊，全是青壯，都是家裏的頂梁柱，若是死了，幾十戶人家……”
    “打住！”
    胡大表情變得凝重。
    “呂老弟，你可別這樣想……”
    “身為山幫的一員，幫中弟子才是自己人！”
    “他們死，還是你死，你怎麽選？”
    呂樂點點頭，沒有說話。
    胡大站起身，對呂樂說道。
    “我繞著山穀巡一巡，你還沒緩過來，就守著碼頭，別睡過去了，裏麵若是有信息傳過來，沒有聽到不去做出回應的話，你我都要倒黴……”
    “好的！”
    呂樂點點頭。
    胡大提著橫刀離開了。
    呂樂在望著潭水出神。
    沒多久，碼頭上響起了鈴鐺聲，纜繩在抖動，係在上麵的鈴鐺也就叮當作響。
    前後間隔三次。
    鈴鐺停下之後，呂樂站起身。
    他用力拽著纜繩，搖了兩下，第一次的時間比較長，第二下比較短促，這是發出了一切平安的信號。
    之後，他回到了青石上坐下。
    過了一陣，有腳步聲傳來，他回過頭去，胡大搖搖晃晃地走了過來，姿勢有點怪異，低著頭，長發遮擋著麵容，雙腿有些機械，仿佛行屍。
    “胡大！”
    呂樂站起身，皺起眉頭。
    突然間，眼睛一花，一個人影閃現，幾丈距離，瞬間便出現在了身前，從他身邊掠了過去。
    隨後，方才一陣疾風拂麵。
    緊接著，呂樂天旋地轉。
    視野發生了很大的變化，竟然看到了腦後的景象，一個麵色蠟黃長著奇特招風耳的中年人站在身後。
    發生了什麽？
    疑問被黑暗吞噬。
    腦袋被擰了半圈，脖頸碎裂的呂樂倒在了碼頭上，至於他的好哥們胡大，倒是還沒死，隻是四肢都被捏斷，嘴裏堵著一塊爛布，發不出聲音。
    顧鵬朝著他走來，一臉鐵青。
    除去易容的話，真實的臉也是如此。
    他手中多了一把橫刀，這把橫刀正是從胡大那裏奪來，橫刀的刀柄上刻著兩個字，一個字是蘇，一個是顧，是他小時候貪玩刻在上麵的，
    都是錯別字，蘇字少兩點，顧字更是四不像。
    原本，顧鵬並沒動手的意思，他隻是想下來查探清楚究竟發生了什麽，若是裏正孫千和山幫趙家隱藏的事情有著很大利益，他也就會將這個信息通過鮑振威傳遞出去。
    利益糾纏，鎮上的那些勢力便會聯合起來，找到山幫和孫家頭上，分一杯羹。
    無法保持秘密，維持最大化的利益。
    大青莊的那些青壯也就不會成為犧牲品，無需他們打打殺殺也能重獲生機。
    有些事情私下裏可以做，擺上台麵就不成。
    然而，當他隱蹤匿跡躲在一側山壁，胡大哼著小調從他身邊經過，瞧見他腰間挎著的那把熟悉的橫刀之後，顧鵬沒辦法控製自己的情緒，放棄了原計劃。
    他出手製住了胡大。
    捏斷了他的四肢關節，堵住了他的嘴巴。
    現在，呂樂被顧鵬殺了，山穀沒有其他人，顧鵬騰出手來，準備刑訊逼供胡大。
    他蹲下身，盯著難以承受疼痛不停發抖的胡大。
    “我問，你答！”
    “聽清楚了沒？”
    “不照做就有苦頭吃！”
    說罷，顧鵬把塞在胡大嘴裏的爛布條扯了出來。
    “啊！”
    胡大麵色猙獰，想要大聲喊叫！
    顧鵬出手，閃電一般卸掉了胡大的下巴，於是，隻有吱吱呀呀的聲音，口水從嘴裏麵流了出來。
    “敬酒不吃吃罰酒！”
    顧鵬冷哼一聲。
    將胡大翻了身，在脊背上用力點了幾下，將他的脊椎一寸寸地捏斷，再次翻了過來。
    “咯咯……”
    胡大疼得差點翻了白眼。
    “我問，你答！”
    “讓我滿意的話，給你一個痛快！”
    “若是你冥頑不靈，自認硬漢，我便讓你嚐嚐每一根骨節都碎裂的痛苦！”
    顧鵬再次說道。
    說罷，顧鵬將胡大的下巴合上。
    “啊！”
    這一次，胡大沒有吼叫，他隻是疼得沒辦法忍受這才發出了聲音。
    “說，這把刀，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顧鵬將從胡大那裏奪來的橫刀拿到他身前，一眨不眨地盯著胡大，觀察著他的表情變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