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不是你們領導覺得我該出院了？”古蘭也想探探他們的底。
    “不是的，沒有的。我們領導都覺得你是我們的奇跡呢。”小護士馬上否認。
    “嗯？他們是這麽認為的。我怎麽就成了你們的奇跡了。”古蘭不太明白。
    “我們領導說，像你這麽連續昏睡好幾天能這麽快恢複的，世所罕見呢。”小護士真的聽主任他們這麽說過。
    “嗬嗬，那我在這裏住著，不就是你們創造的奇跡的活見證麽。”古蘭也沒想到會這樣。
    “就是呢。我們領導還說了，你是我們的財神爺呢。”這也是小護士聽主任他們說過的。
    主任在安排任務的時候曾強調過，這個病號是給我們送錢的財神爺，得好好供著。
    “喲，我財神爺呀，那還不得把我供起來呀。”古蘭心情好多了。
    “正是呢。我們領導就是這麽說的。怎麽能把財神爺放炮了。”小護士說完覺得不大合適，捂著嘴自己笑了。
    “那咱就等著來個更大的財神爺把我替出去吧。”這話讓古蘭又開始不舒服。
    小護士看看話不投機了，就找了個理由走了。
    其實小護士就是業務副院長說的那個安排安排，科裏打發她來摸摸古蘭的想法的。
    古蘭心裏也不是那沒數的人。
    她和小護士看著像是開玩笑，其實也是在摸醫院裏的底。
    因為平時小護士包括醫生主任們，都是囑咐他安心住院、好好治療之類的，從來不提出院的事。
    小護士平白無故突然就想跟她分琢磨出院的事？誰能給她的膽子。
    不過小護士這一番琢磨，使古蘭更加確信了這個事情。
    她也明白，盡管自己有自己的難處，那也都是些擺不到桌麵上的難言之隱。
    如果醫院裏真的讓她出院，她也不可能在這裏賴著，不得不早作準備。
    李恩過來看她的時候，古蘭還正在想著這個不得不想的煩心的出院的事情。
    李恩進了門，古蘭看了看她，也沒有作聲。
    往常李恩來，古蘭總是親熱的噓寒問暖，高興得不得了。
    這次這點反常，李恩自然是感覺的出來。
    “怎麽了嗎，看見我來不高興啊。”李恩故意做出失望的姿態。
    “怎麽不高興了，高興得很。”古蘭自然也是放任女兒的故做矯情的。
    “那怎麽一副不歡迎的樣子。”李恩上去摘下古蘭的帽子，摸著那個痕。
    “怎麽不歡迎呀，歡迎，歡迎得很。”古蘭說著還拍了拍巴掌，順便把女兒的手拍掉。
    “既然也高興、也歡迎，那就是不喜歡了。”李恩有數了：“還是有什麽心事不能告訴女兒麽？”
    “哎，就是有個難辦的事，想找個人商量商量呢。”古蘭就把小護士來的情況和自己的估計以及擔心的事情與女兒說了。
    “媽媽，你看看你，這是多大的好事啊，你還擔心這個、擔心那個的，怎麽這麽想不開呀。”李恩倒是想得開。
    “那你說怎麽辦？”古蘭真是拿不定主意了。
    “什麽怎麽辦。你不願意回老家，就到我那裏去唄，你外孫正想姥姥呢。”李恩一點也不為難。
    “我倒是也怪想他。隻是你婆婆那個勢利眼我不待見，她也不待見我。”古蘭見女兒真心讓她去，從心裏高興。
    她不說不想去是怕給她增加負擔，而是說和她婆婆不投脾氣。也是個出自可憐天下父母心。
    “那還不好說。你去了我就讓她走。“李恩毫不猶豫。
    “那多不好啊，我這不成了趕人家的了。”古蘭卻是猶豫不決。
    ”她正想回去看看呢，求之不得呢。”李恩要說服古蘭。
    “那就等等看吧，反正現在醫院也沒直接和我說。”見女兒寧願得罪婆婆也要把自己請過去，一塊石頭放下了大半，心裏踏實了不少。
    “就這麽著吧。等確定出院的時候，提前和我說一聲，我好做做準備。”女兒當仁不讓的、不容古蘭推拒的說完就往外走。
    望著女兒的背影，古蘭心裏很熨帖。
    本來她就琢磨著，實在不行就先到女兒那裏住一段再盤算下一步怎麽走。
    現在女兒自己提出來了，省卻了古蘭許多事。到底是自己身上掉下來的肉啊，到哪裏都連著自己的心。
    古蘭很有感慨。
    小護士從古蘭這裏回去，就和主任作了匯報。
    “我怎麽覺著她就好像在這裏沒住夠似的。”末了小護士談出自己的感覺。
    “為什麽呢？”主任也覺得哪裏有點不對頭。
    “別的病號一聽說要出院都高興的不得了。她聽了不但沒高興，反而像是心事重重的。”小護士回憶著古蘭的表情。
    “這就是不對了。”主任雖然沒看見小護士和古蘭是怎麽交談的，但是從小護士的語氣裏，他能想象出古蘭的情狀。
    “她還問我們是不是伺候她伺候煩了是不是我們領導想叫她出院。這也不是一個病人應該有的顧慮吧。說來說去我總覺得她就是想從我這裏試探出些什麽、印證些什麽。”
    “嗯。看來她猜測到可能要她出院了。她為什麽不高興呢。是有什麽難處麽？”主任光聽小護士的匯報，隻覺得有些不對頭，也沒法確定什麽。
    主任就把小護士匯報的情況和自己拿不準的疑問向上作了匯報。
    上邊也覺得這情況出乎意料，但是為了一個病人出院，也不能像看病會診一樣，院長、副院長都靠上去做工作。那成何體統。
    於是又一級一級傳達下來，最後還是由主任安排小護士，繼續摸情況、做工作。
    接下來，小護士和古蘭又形影不離了。
    在病房裏，在院區，在水池邊，甚至在超市裏，這一老一少都在親密的交談著，似乎有著永遠也說不完的話。
    實際情況是，這一老一少一直在耐著性子兜圈子。
    小護士是想著怎麽套出古蘭的話來，了解清楚她為什麽不高興出院，好回去交差。
    古蘭則是拿定了主意不讓小護士知道自己的想法。有了上一次銀行卡的教訓，古蘭學聰明了很多，和她周旋起來遊刃有餘。
    至於醫療費、住院費嗎
    一次古蘭說自己那點錢，還不夠付住院費的。
    小護士說，聽說院裏可能給她減免一部分。
    古蘭心裏更有數了，樂的有小護士這麽個體貼人作伴，得過一天且過一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