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覺醒年代 第三十一章恐怖冰涼,風雪寒霜(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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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鐵甲重騎呼嘯前行時,側後方的輕騎逐漸分離,開始往側麵繞行前突,這是從鐵甲騎兵中分離的半數輕騎,他們開始在百步外延著周軍延城牆排列的半圓形戰陣一邊飛奔一邊將遮天蔽日的箭雨撒向周軍。
    韃靼重騎作戰中被用作主力,長於奔襲突陣,在長程奔襲時,會以等量或是倍之的輕騎用弓箭消磨對方的抵抗意誌。
    周軍最前麵是三四排手持長槍身穿鐵甲的勇士,至於後麵是什麽他們看不清楚,遮天蔽日的旌旗遮擋住了一切視線,就連站在瞭望塔的主將都沒有發現周軍的貓膩,更不用說和他們幾乎平視的騎隊了。
    拋射的箭雨使周軍戰陣中不斷有人倒下,但隨即後排戰兵迅速補上前麵的缺口,當鐵甲重騎衝到距離八十步時,前麵的長槍兵整齊劃一地單膝跪地,從旌旗後方冒出一排弓手,萬千箭雨激射而出。
    但周軍的箭雨對重騎毫無作用,但給百步距離的輕騎卻造成巨大的殺傷,不斷有人跌落馬下,然後被自己來回奔突的同伴戰馬踐踏如泥。
    一輪箭雨之後,沒有多少的預兆,前方視野所及,弓手和長槍兵急退,衝鋒的騎陣正疑惑時,旌旗遮蔽的後方終於露出獠牙,那是排列整齊的微型戰車,戰車前麵都裝備一排鋼矛,冰冷漆黑的鋼矛發著滲人的寒光。
    百戶長納吉衝在隊列中,在自己戰馬即將與車陣碰撞時條件反射地感知到了危險,十幾年練就的騎術起到了關鍵作用,他翻身從戰馬上躍下,耳邊傳來“轟”的一聲,抬眼望去,自己的戰馬被定在鋼矛上,血水與內髒流了好大一片,血腥味和臭氣彌漫整個戰場。
    大部分騎兵和納吉做了相同的選擇,但第一波的衝刺的鐵甲重騎還是損失接近三成。
    一聲聲急促的號角聲響起,一萬多名輕騎兵收起弓箭,拿出各種兵器,開始驅馬上前,鐵甲重騎的耗損使察罕貼努爾心在滴血,這支三千騎的隊伍是韃靼這六年來的全部心血。
    為了能夠組成這支隊伍耗費了無數錢財,抽打開封城的漢人工匠就斷了幾十根。
    韃靼人已經打出了火氣,在一萬多輕騎開始衝陣的時候,第二波兩萬雜胡騎兵正在整隊。
    周兵的戰車被鐵甲戰馬巨大衝擊力推出一個又一個缺口,身披重甲的韃靼武士麵對如此障礙,隻能選擇步戰,他們稍作整隊,就舉起各種兵器呐喊著衝上去,隻要和對方麵對麵地接戰,他們體格上的優勢將會碾碎對方。
    被衝的雜亂無章的車陣及其影響馬匹的戰力,他們不得不在五十步處下馬步戰。
    納吉吃力地從地上爬起來,撿起掉落在地上的狼牙棒,隨著已經下馬步戰的一萬多草原勇士衝向敵陣,他身上的重甲影響了速度,在距離敵陣十米的地方被後方身著皮甲的輕騎兵超越,他第一次討厭自己身披的這身重甲,沒有弓箭阻撓,納吉興奮的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十步、九步、八步,快了,自己狼牙棒馬上就能砸向南人的狗頭,然後就是腦漿崩裂令人陶醉的景象,視線中異變突起,南人陣型中持槍步卒,閃身後退,然後眼前出現一排拿著三尺長細鐵棍的兵士,對方什長整齊的大喊聲中,黑鐵棍抬起來,平齊肩部,對準自己。
    納吉看到正対著自己的那個南人士兵滿眼恐懼,納吉更加地肆無忌憚了,可惜首先收割這位膽小如鼠的南人不屬於自己,兩旁的輕騎兵已經超過了自己。
    耳邊聽到“砰”的一聲,隨著第一朵爆炸火焰從鐵棍中噴出,“砰、砰、砰……”無數的火花在衝鋒浪潮鋒線上掀起了巨浪,震耳欲聾的響聲席卷而出,那巨浪無聲地掀起、升騰,就像是迎麵衝來,與衝鋒人群巨潮撲在一起,僵持了一瞬,然後,“哇啊……”
    無數的血花在衝鋒的草原勇士臉上、胸口、腹部等不同部位綻放,成片、成片的勇士倒在了距離敵陣三到十步的地方。
    納吉沒有倒下,他隻是耳朵像是被野蜂紮了一下,耳朵被連珠炮似的“砰砰”聲震得短暫的失聽,身前的同伴都倒在了血泊中,然後就是眼前升起大量的黑色煙霧,什麽也看不到了。
    納吉在煙霧升起前的瞬間,終於知道正対著自己的南人士卒為什麽恐懼了,因為他看到了對方手中的武器沒有像旁邊的鐵棒噴出火花,那根鐵棒在對方手中炸開了,對方的臉被炸得血肉模糊。
    納吉看見周圍的兄弟大多倒在血泊之中,其中就有同一牧場的納古,他呐喊著衝入煙塵的巨潮,又被從另一麵狠狠地砸了出去,在痛苦與麻木並存的感覺裏抬起頭來,巨浪的這邊,無數的花朵在升騰!
    灰黑色的屏障、煙塵、湧起的衝擊波、嗆人而幹燥的氣味,一切都在升騰擴張,從前方發射而出的物體轟然射出這片屏障裏。黃色的光芒在黑煙、雪花中炸開,隨之呼嘯的還有暗紅的火焰,各種細小物體飛濺,氣浪滾滾翻湧肆虐。
    對納吉個人來說,重甲鐵騎奔馳如山,他們奔突出這片屏障,傾倒、翻滾便也猶如山崩一般。
    這樣巨大的混亂中,一部分後方戰馬還是驚了。
    視野在震蕩,不祥的氣流混亂難言,同伴往這黑色的屏障外衝出來,或奔或崩,或也有少量還在加速前行的。納吉看見一匹重騎從煙塵裏衝出來,馬上騎士還顯得完好,下一刻,從那邊射來的物體砰地打中了狂奔的騎士,戰馬還在衝出去,馬上甲士半個腦袋血肉模糊。
    這是妖法!他心中湧起巨大的恐懼,他機敏地趴在地上,掀起一具同伴的屍體擋在身前。
    在戰鼓的催促下,沒有死的幾千人向前衝去,後方五百步之外,兩萬多的各族鐵騎正在整隊,之所以沒有被對方的火器嚇得崩潰,是站在塔樓上的史天澤起到了作用,他知道這些。
    他的禁軍也曾配備過這種殺人利器,不是殺對方,而是殺了自己人,在訓練中總有一成的兵士在訓練中因為炸膛而失去戰鬥力,從此就被禁軍大帥張弘範棄用了。
    這種火器在戰陣中隻能用一次,從新裝填十分麻煩,一般放過一輪後就連燒火棍都不如。
    他不知道的是,南渡的大周器戒司又有改進,這次使用的是鐵砂,相當於後世的散彈槍,槍管更加粗大,不是以前一槍隻能射出一粒鐵珠的突火槍,這種散彈槍殺傷麵積更大,射程更短,炸膛率也更高,二十步之外根本對敵人造不成威脅,最佳殺傷距離是十步,所以周軍才把敵人放到五步才給予敵人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