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覺醒年代 第三十三章勁風起舞,斷臂求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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烈烈寒風,順著漢水河穀刮過,吹在人臉上,像刀子劃開皮肉一樣疼,他就如一尊英武的雕像。仿佛就是在千年以前,和身後襄陽城融為了一起,一直佇立在這裏似的。
前麵無論是漢族降兵還是草原武士,全都畏縮不前,塔樓上察罕貼努爾身後一憎一道和那些頂盔摜甲的方麵大將站在一起,總給人感到有點突絕。
趙誌敬手執浮塵,“此人以戰陣之術入道,心存死誌,已經窺視武學殿堂。”
相比戰場上的鐵與火較量,大元國教的爭奪更是看不見、摸不著的硝煙。
各種陰謀詭計,鬼魅伎倆輪番使出。藏傳佛教的大活佛和綠教的哈裏發,在和布局幾十年全真教的爭鬥中始終處於劣勢。
他們全都看好慕容魁能一統天下,相比於大周這個難啃的骨頭。慕容魁的三個兒子,各帥萬騎西征,那才叫勢如破竹。
北路,長子慕容昊宇已經攻破莫斯科公國。
南路,三子慕容昊哲正在攻打綠教中心巴格達。
最誇張的還要屬次之子慕容昊誠,他率領的一萬鐵騎和十幾萬仆從軍正在攻擊六百年前匈奴人建立的國度——匈牙利。
作為活佛辮釋天的大弟子,法度向大鳥一樣從瞭望塔樓上飛奔而下,呼吸間就來到戰場的核心處,聲音吼了出來,內力的迫發下,焚陽掌在大伏藏功內力的催動下,巨浪般的推向韓淮安,他要在那個裝神弄鬼的牛鼻子臉上狠狠的扇上幾巴掌。
這一瞬間,韓淮安被對手激起了身體內的潛能,長槍如巨龍卷舞,然而下一刻,那感受又猶如幻覺,對方僅僅是歪歪扭扭的揮槍,看起來刺得都不標準。
這時刻法度才真正感到王處一的過人之處,他感到了前所未有危機,他的奔突未停,右拳揮砸槍身,左拳已經便要直衝對方中路,殺意爆開。
這樣的衝擊中,他的手臂、拳頭堅硬似鐵,對方拿一杆最普通的長槍,隻消被他一砸,便要斷成兩截。
然而右拳上的感覺不對,意識到這一點的一瞬間,他的身體已經往旁邊撲開,鮮血漫天飛灑,右拳已經碎開了,血路往肋下蔓延。他沒有砸中槍身,槍尖沿著他的碎裂的手掌,點穿過來。
腳步踩在地上,雪團夾雜中細碎的冰淩朝著四方爆裂,“噗噗噗……”周圍幾名草原勇士轟然倒地。
中原板蕩,身處其中人各有際遇,韓淮安竟然在這生死的搏擊中得道入武。這男人心思黯喪,舉手投足之間都是一股死氣,正是這種死氣,卻讓他窺伺了武學的至高奧義。
隻一個回合,這位自持武功已入化境,在武林中有數的高手就被大槍攪斷一臂,法度一聲淒厲的長嘯,同時飛奔遁走,他再也沒有臉麵回到察罕貼努爾身邊,他直接西行,從此不知所蹤。
法度的逃竄,並不是孤立事件,比他更早畏縮的是京湖路二號人物呂文換,他率領的三萬正兵和一萬襄陽老弱,奉命攻擊虎口山的阿裏海牙部。
西門的阿裏海牙手中共有八萬人,三萬韃靼精銳用於截斷郢州和襄陽之間的水路聯係,另外的兩萬各族雜胡和三萬漢偽軍圍困襄陽西門。
不同於主帥察罕貼努爾用饑民來消耗對手的意誌,阿裏海牙麵對周軍的出城挑釁,阿裏海牙用兵更加的爆裂,他第一時間就賭上了主力。
麵對三萬周軍和一萬襄陽老弱,兩萬雜胡騎兵第一時間就衝散了四萬人的隊列,呂文換也在第一時間選擇逃竄回城,在城外還有一萬正兵和幾千老弱的情況下,他選擇棄車保帥,把這近兩萬手下關在了城門之外。
一時間,城外變成了人間地獄,雜胡騎兵來回砍殺,一時間襄陽城外血流成河。
半個時辰之後,三萬漢軍開始在大勝的激勵下,發動攻城,想一舉拿下這使大軍滯留在這裏已經四個月的堅城。
好在呂文換知道城破自己和好幾房如花似玉的小妾是如何下場,野戰自己卻是不是敵人的對手,幾個月的城防攻防戰,呂文換還是頗有心得,防守戰布置還算緊密。
西城牆下,大元漢軍的攻勢仿佛決了堤的洪水,一波又一波地湧上城牆,然後被城牆上的襄陽軍民用身體擋了下去,仿佛拍到岩石而被震退的巨浪,紛紛從城牆上跌落下去,砸在城牆下的人潮中。
“殺呀!”
“快快快……”
“頂上去!上……”
西城牆城門處,大元漢軍將一架架攻城梯架在城牆上,像大災之年的蝗蟲密密麻麻順著雲梯向上攀爬。
城牆上一雙雙布滿血絲的雙眼,看著城下一眼望不到邊的草原大軍在屠戮自己的袍澤,更加奮不顧身地與登城的敵人搏殺,他們知道,如果讓這些魔鬼衝進城來,他們的命運將和城下的袍澤一樣,死無葬身之地。
這些草原野獸,他們來到城外,隻要第一時間開城納降,並送上自己年輕的妻女,他們會給投城者留下一條活路,隻要稍有抵抗,給他們造成了死傷,那就是不死不休的局麵,當他們自己打開城門那一刻,守城者就要麵對屠城的厄運。
雙方在城上、城下已經搏殺了一個時辰,身上鎧甲由於長時間被血水浸泡,發著暗紫色。
守城的軍民一個個舍生忘死與草原大軍血戰,城牆多處出現險情,將領們帶著精銳來回奔突。哪裏出現險情,就奔向哪裏彌補防守漏洞,一次又一次將企圖登上城頭的大元勇士擊倒墜入地獄。
如果說阿裏海牙更擅長野戰,西門副帥,原大周興義侯石崇的每一擊都是針對著襄陽的要害而來,麵對襄陽這個龐然大物,相對而言還算戰力虛弱的西門,在無法躲避的情況下,應對的方法隻能以大量的人命去填補。
雙方頂著能吹進骨髓裏的咧咧寒風,為奪得城牆上哪怕一小塊立錐之地,填在西城門附近的士兵生命,就超過六千人,城上城下,屍山血海。
襄陽城內大周大部分軍民,他們不會思考生與死的意義,在這樣的戰鬥裏,周兵與大量被發動起來的群眾前仆後繼地被填入這死亡的深淵。他們知道,三個多月來多次擊退敵人的攻擊,若城破,全城老弱一個也活不了。
不光城牆上,城內負責搬運守城物資的幾千老人婦孺,在以透支生命的態度,執行著死守,盡自己的一份哪怕是最後的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