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決心(二合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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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整晚,丹都沒有睡著。
    他翻來覆去的想著鐵匠發生的故事。
    輾轉反側,他一閉上眼睛,就好像身臨其境一般。
    那個畫麵一直縈繞在他的眼前。
    就好像經曆這一切的不是鐵匠,而是他自己。
    貴族一副高高在上的姿態,殘忍的把他母親塞入了熔爐之中炙烤,散發的肉香逐漸變成焦臭,淒厲的慘叫在某個時候戛然而止。
    貴族又將莎拉的眼球挖出,血淋淋的莎拉哭泣著流出血淚。
    一想到這個畫麵,他就驚懼不已,冷汗不由自主的浸濕後背。
    和丹同床共枕的莎拉,也發覺了丈夫情緒的不對勁,她擔憂的問,
    “丹,你怎麽了?”
    “一晚上魂不守舍的。”
    丹深呼吸著,盡量把這些畫麵都排出腦外,可是無論他怎麽去屏蔽這些幻想,都無濟於事,那種淒厲的慘叫和哭聲,如同夢魘一樣纏繞著他。
    “有點睡不著。”
    丹回答道。
    莎拉從後麵,摟住丹,溫暖的擁抱使丹的心情略微的緩和了一些。
    “你可以和我說的。”莎拉輕聲說著。
    丹愣了愣,他起身坐到了床邊,他把心中積攢了很久的怨氣,和莎拉盡數傾訴。
    “我原本以為我們當初在南帝國過的日子,已經夠糟心的了。”
    “我們背井離鄉,來到西帝國討生活。”
    “結果卻是,西帝國的平民過的一樣的苦不,他們甚至比我們更苦!”
    “我們饑餓著我們被高昂的稅收壓垮,但是我們還能夠活著起碼能像個人。”
    “我們的屋子雖然破爛腐朽但是我們的屋子還堅挺著。”
    “而這裏的人,你看看俄尼卡、塔爾庫提斯!他們餓得開始吃人肉了!”
    “但實際上並非他們在吃人肉!”
    “而是那些該死的貴族在吃人肉!”
    “他們穿著體麵,卻是無數未著寸縷的桑農換來的;他們浪費的食物,卻是無數饑餓得骨肉如柴的農奴換的。”
    “他們揮霍著一切,並沒有絲毫的感恩之心,反而高高在上,似乎他們理應如此!”
    “這樣也就算了。”
    “他們完全不把我們這些平民當人,甚至連牲畜都不如!”
    “他們肆意的虐殺著我們,這並沒有觸犯法律,反而是我們膽敢有絲毫的反抗,那麽我們就將麵對整個帝國貴族集團的怒火!”
    丹把今天在酒館聽鐵匠說的故事又和莎拉說了一遍。
    莎拉捂著嘴巴,眼睛睜得大大的,她難以相信這是人能幹出來的事情。
    “天呐,他憑什麽這麽做!”
    “那可是三條人命啊,年邁又生病的老人,還有一個孕婦和孩子!”
    “這些貴族還是人嗎!”
    丹看著莎拉眼角盈出的淚光,以及她顫抖的眼睛,他說道,
    “莎拉這正是我想改變的。”
    莎拉看著丹,深情的看著,她說道,
    “我記得神諭。”
    “神說:拯救窮乏之輩,壓碎那欺壓人的。”
    丹點了點頭,
    “神還說過,我來到這世上,是為了動刀兵!”
    “我來到這世上,就是為了殺光那些畜生!!”
    丹的眼神逐漸變得堅毅,
    他仿佛下定了某種決心。
    他看向窗外,
    黑夜籠罩在卡拉迪亞大陸上,仿佛無邊無垠,令人感覺自己無比的渺小、卑微亦或者迷茫。
    而一顆隕星,劃過了人間,頓時間光芒大作,
    將某處的夜晚耀得昭如白晝。
    “嘿,你要不要加入我的隊伍。”
    第二天,天才蒙蒙亮,丹就來到了鐵匠鋪。
    此時的鐵匠捂著頭疼的腦袋,麵色嚴肅的斥責著偷懶的學徒們。
    當聽到丹的聲音後,他有些發懵,他問道,
    “什麽意思?”
    丹想了個直接了當的措辭,他說,
    “殺貴族!”
    如雷貫耳。
    鐵匠認為自己絕對是聽錯了,他又問道,
    “你說什麽?”
    丹換了一種說法,他開始向著鐵匠介紹自己,他說,
    “我是拉文尼亞之子,”
    “神的命定之人。”
    “我秉承神的旨意,我要在地上拯救窮乏之輩,壓碎那欺壓人的。”
    “你的故事,昨晚我聽了,你是一個可憐人。”
    “你是我需要拯救的人。”
    “不過,我願意相信你能夠自我救贖。”
    “所以,為我再一次邀請你。”
    “你願不願意和我一起,完成你的救贖——”
    “去殺掉那些該死的貴族!”
    丹的聲音在鐵匠的耳中如同回音一般,不停的回蕩著,他看著眼前這個高大健碩的年輕人,意氣風發、風華正茂,他說著那些鐵匠做夢都想幹的事情。
    一種衝動逐漸在鐵匠的心頭湧起,仿佛眼前的這個年輕人的話帶著一種魔力,如果自己再年輕10歲!不再年輕5歲,他絕對會跟著這個年輕人去做一些膽大包天的事情的。
    但是他已經不再年輕了,他已經四十多歲了。
    他曾經常年打鐵而健碩勻稱的身材,也因為年紀的增大而走樣變形,他的複仇的心願也如同鐵匠鋪中的鐵塊一樣,一錘一錘被砸得早已失去了心氣。
    而最令他割舍不下的,這座鐵匠鋪以及家中半身不遂、眼瞎的妻子。
    鐵匠歎氣道,
    “拉拉文尼亞之子。”
    “我很想加入你。”
    “但是,我已經不年輕了。”
    “而我的妻子,離開了我甚至沒辦法活著。”
    丹搖了搖頭,他提示道,
    “你記住了我拉文尼亞之子的稱號。”
    “那為什麽不記住下一句呢?”
    “我說,”
    “我是神的命定之人。”
    “隻要你信我,你的妻子信我。”
    “我將庇佑義人。”
    鐵匠問道:“你將如何庇佑?”
    丹的回答很簡單,
    “神跡。”
    鐵匠鋪反常的早早關了門,學徒們如釋重負的放下了手中工作,享受了一個難得的假期。
    鐵匠的家距離鐵匠鋪並不遠,一百多米的路程,是一座居民區裏的房子。
    他帶著丹回到家中,
    他打開厚重的木門,陽光投入昏暗的屋子,灰塵在光柱之中翩翩起舞。
    “親愛的,我回來了我還帶了一個朋友。”
    鐵匠的聲音和在鐵匠鋪的時候截然相反,學徒們從來都沒聽到過他用如此溫柔的嗓音說過話。
    “傑夫,你難得交到一個朋友。”
    女人的聲音很好聽,就好像是隔壁溫柔的鄰居。
    “親愛的他是一個,牧師?”
    “他懂一些醫術,他說他能治好你的傷。”
    鐵匠說著,帶著丹進入到了臥室。
    掀開了窗簾,一個年過四十的婦人坐在床邊,她顫顫巍巍的想要站起來,卻被鐵匠摁住,讓她好好坐著。
    丹看著屋內的二人,女人的雙眼緊緊閉著,眼皮凹陷下去的一塊無不示意著鐵匠故事並非虛構。
    “傑夫,我有什麽傷?我好的很!”
    鐵匠猶豫著回答道,
    “他能治好你的眼睛。”
    婦人卻是笑著,她摸著鐵匠的手,她說道,
    “不要安慰我了,傑夫。”
    “我的眼睛以及瞎了這麽多年了。”
    “我也早已經習慣了黑暗。”
    “隻要你陪著我,我總是能做到那些夢。”
    “我在夢裏總能看見你的臉,就仿佛我沒有瞎一樣”
    說著,婦人的笑容越來越僵硬了,因為在夢裏,她見鐵匠的容貌,早已經模糊不清了。
    丹和鐵匠都看出女人嘴角的僵硬,笑容之下掩藏的悲哀,丹說道,
    “夫人,我必治好你隻要你信我。”
    鐵匠眼神落寞的看著妻子空洞的眼窩,他重重的抓著妻子的手,感受著手上傳來的溫度,他附和著丹,說道,
    “親愛的我們試一次,我們就試一次。”
    婦人聽到丹就好像傳教士一樣的話,她愣了愣,她對著鐵匠說道,
    “傑夫,你的這位朋友如果,你信他,我就信他。”
    鐵匠將妻子的手放在嘴邊親吻了一下,他說,
    “我信他。”
    婦人回道:“我信你,所以我也信他。”
    丹伸出手,對著婦人,他心中默念——
    【恢複】
    下一刻——
    昏暗的屋子裏,
    發生著神跡。
    婦人的凹陷的眼窩頓時間,宛若充氣一般膨脹了起來。
    而她時常覺得疼痛難忍的下半身,那些折磨著她晚上時常驚醒的痛苦,在這一瞬間也仿佛全部消失的無影無蹤。
    鐵匠瞳孔顫抖著,不自覺的流淌出了一行行熱淚,他的胡子隨著嘴巴的微微張合而顫抖著,眼淚順著臉頰沾濕了胡子。
    而這一切,都倒映在對麵女人,如同冬日中青鬆一般美麗的眸子中。
    女人的眸子裏熱淚湧動著,她毫不顧忌的大哭著,她捧著鐵匠衰老的臉,她一絲不苟的盯著,仔細的看著,她哭著道,
    “傑夫,你變老了”
    他們擁抱在一起,哭了很久很久。
    “偉大的拉文尼亞之子——”
    “您的大恩大德我傑夫,此生難忘!”
    鐵匠和婦人跪倒在了丹的麵前,丹擺了擺手,他扶起二人,他說道,
    “一切都是神的恩賜!”
    “你不必謝我,僅需虔誠的敬拜神明即可。”
    丹再一次正式的介紹了自己,他又一次的問傑夫,
    “我是拉文尼亞之子,神的命定之人。”
    “我有一百多個男人追隨,無一例外他們都有著堅固的盔甲、和鋒利的武器。”
    “這些男人,也有自己的妻子和兒女,他們留在城裏足以和你的妻子有個照應。”
    “你無須有什麽牽掛。”
    “我再一次的問你。”
    “你願不願意追隨我——”
    “去完成你最後的救贖。”
    “或者說,複仇!”
    傑夫淚流滿麵,然而淚水卻澆滅不了他的眼神中燃起的火焰,那是一種近乎實質的恨意,他咬牙切齒的說,
    “我跟隨你!”
    “我要殺光這群敗類!!”
    澤翁尼卡最富盛名的鐵匠鋪關門了,裏麵的學徒帶著自己的行李,從鐵匠鋪中出來,他們每走幾步總是不由自主的回頭看著。
    他們再也不會被老鐵匠罵了!
    可是,
    他們再也不會被老鐵匠罵了
    他們學了半吊子傑夫的鍛造技藝,不過他們已經可以憑此受用終生了,或許其中天賦好的,可以像傑夫一樣,在澤翁尼卡開一所鐵匠鋪子,又或者繼承傑夫古怪的脾氣,嚴格的教著一批又一批的學徒。
    不過當他們正式的工作之後,他們就會知道,其實從那個鐵匠鋪中走出的鐵匠,並不是不願意回憶在其中學習的經曆。
    而是每次回憶,就會想起老板全心全意、一絲不苟的指教之後,他端來熱騰騰的黑麵包,以及嘴角露出的笑意,他們會不由自主的懷念這裏的一切,以至於偷偷的流淚。
    丹把傑夫帶到了旅館之中,和莎拉、莉婭以及拉蒙見了個麵,向大家介紹了新加入的夥伴,他說,
    “他是傑夫,一個出色的鐵匠我認為他是澤翁尼卡最出色的鐵匠。”
    傑夫撓了撓頭,看了看麵前的幾人,露出一個和善的笑容,可是他的麵容天生不怎麽和善,笑起來有種恐嚇的感覺,他道,
    “拉文尼亞之子,治好了我目盲的妻子,我願意為他效忠。”
    拉蒙黝黑的臉頰成勃艮第色,一看他又喝了不少的酒,
    果然,他從腰間掏出一瓶酒,他搭著傑夫的肩膀,他說道,
    “來吧,朋友,陪我喝一杯!”
    傑夫看著眾人,以及身前的那個高大俊朗的年輕人,恍惚間他好像覺得自己好像將會幹件大事,一件終將載入史詩或者神話的大事。
    酒桌上,
    丹問拉蒙,
    “我要怎麽做,才能殺貴族。”
    拉蒙有些懵圈,不過很快就釋然了,丹是那種差點一投矛幹掉西帝國王儲的神人,暴揍貴族什麽張口就來,也不算什麽稀奇事,
    他想了想,他說:
    “貴族玩的是政治遊戲。”
    “朋友,如果我們不想和全世界為敵的話,我們最好先上桌,等我們積蓄了足夠的力量之後,我們才有掀桌子的底氣。”
    “我相信,憑著偉大的拉文尼亞之子的神力,這要不了多長時間。”
    “到時候你可以把全世界的貴族集在一起,全部砍頭,都沒關係。”
    “不過現在,我們最好還是先積累一些聲望,然後想辦法搞一座大城。”
    丹搖了搖頭,他說,
    “這太慢了。”
    “我現在就想殺貴族!”
    拉蒙抿嘴,想了想,他道,
    “去和某個帝國簽訂雇傭兵協議,然後借著帝國的名號去襲擊敵對帝國的貴族。”
    “當然,這會和一些貴族結仇,不過我相信你是不會在乎這個的。”
    丹點了點頭,不過又搖了搖頭,
    “這是個好方法,或許再此之後我們可以采用,但是我現在手癢的很,我說的是今天,”
    “我現在立刻馬上,就想殺一個貴族,過過手癮!”
    拉蒙喝著酒,思考著,說了一個詞,
    “競技大會。”
    他解釋道,
    “競技大會中,過失殺人會被罰款。”
    “僅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