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他母親很會安慰他的情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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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其實想得也對。
正因為她隻是一個火鍋店服務員,冼銳才膽敢這樣對她,一點點不如意就出口傷人。
如果她是他同校的校花,這又怎麽可能?那麽受困擾的就不應該是她,而是他了。
人生循環,無休無止。
但是,她也就僅僅止步於此。她再也動彈不了了。即便是蘇醒,她最多也隻是會轉轉圈,她根本就前進不了了。
在那個年代,除了沿海和邊境城市,內地還比較封閉。流動性還不夠,見識太少,因此迂夫子多。
而不是沿海的人,天生就比內地的人聰明。聰明的人敢於走出去,走出去以後見得多了,更聰明。
人生循環,一環接一環,環環向前。
雖然心裏想了那麽多,但是湘瀟是個老實人。但是她就是不能夠順暢地把心裏所想的,全部都講出來。但是她就是講不出來,她並不能夠以牙還牙。
她就隻知道蒼白而無力地為自己辯白:“我從來沒有給你講過我讀過很多很多的書,我隻是對你說我愛好文學而已。我好像還對你說過,我沒有念過書,我不會寫字。我並不像你所想象的那麽完美,我太令你失望了。”
即便是她不同意,但是她卻有足夠的智慧,能夠讓他心服口服,那冼銳也一樣不敢小看她。但是,她也沒有。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台,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她是那麽地弱小,比塵埃還要小,她根本就惹不了塵埃。就更別說是去惹他。
冼銳聽了,並不因為她的自責而放緩語氣。他繼續說,他終於抓住了她的弱處,並為自己找到了充足的理由。
“就是因為我跟你找不到話說,我要說的你又不懂,所以我才一見到你就控製不住自己。在一串紅,你隻是比其他的女孩子純,你既沒有雲的活潑可愛,又沒有其他女孩子放得開。你隻有純。你如果有雲的活潑可愛,雲有你的純——就好了。”
在昨天他們剛見麵的時候,他對她說她手心裏有一顆痣,是文曲星下凡。
又對她講了,他母親同意了他們。
再加上她回家時,看見她家門鑰匙上,居然刻有“江西”兩個字。
那時候,她真的是很飄。她以為他們是“金風玉露一相逢,便勝卻人間無數”。沒想到她今天卻是,一文也不值。
一串紅小姐,是在早戀或者是被騙之後,才放得開的。她們怕回家種地,怕幹別的吃苦。
雲真的活潑可愛嗎?
後來,雲打碎了老板的一瓶茅台,老板沒有讓她賠。她很過意不去,開始叼著煙在客人懷裏放蕩,不知為老板賺回了多少瓶茅台。
湘瀟覺得她真是惡心呀,樣子不男不女,手段也就會那麽兩招。如果是她,大不了多端幾個月盤子,或者是走人。
再說,雲也並沒有因為奉獻了自己,而拴住了誰的心。小葉也並沒有因為奉獻了自己,而拴住了誰的心。
遠遠的,看她們在跳,看她們在笑。可是走近一看,誰也沒有覺得她們是活潑可愛的。
真的是距離是美啊。
他怎麽會這麽笨?居然拿她跟雲,跟別的風塵女子做對比,真的是讓人誤會。
既然,她既沒有南昌女孩的才氣,又沒有閬中女孩的漂亮,還沒有雲的活潑可愛與一串紅小姐的放得開。既然她渾身上下都是缺點,那他為何要選擇她呢?
那恐怕是遠遠地看,他覺得誰都美吧。
那恐怕是遠遠地看,他還是覺得她最美吧。
當初在樓梯上,他說的就是“那些女孩子雖然學曆比你高,但是卻都不如你。”他真的是,既要……又要……他要選擇的,是一個十全十美的人。
而且,就算是他選擇了一個十全十美的人,他也會很快就厭倦的。
他也還會嫌她不能夠給他一個,找出她一點點缺點的機會,讓他很壓抑呢。
湘瀟被自己,如此渺小的自己震住了。
半晌,才緩緩地道:“人家說討人喜歡的女孩子有兩種:一種是見到她,就想跟她侃侃而談的。另一種,就是你所說的那種。我總以為你是為了我那封無字的信才到西昌來的,我總以為你會給我講述一些我沒有經曆過的話題。我哪裏知道,我沒有想到,自己這麽淺,連聽人說話也聽不懂了。我為自己感到悲哀。”
恍惚之中,她又慶幸自己並沒有放開。
冼銳這樣看她,這樣評價她,他們是無法溝通,更無法相處的。他這是把她整個人都連根拔起,他這是把她整個人全部都否決了,全部都摧毀了啊!
她真的是聽不懂他的話的。
他剛才給了她無數次的暗示,都讓她除了害怕,還是害怕。她不敢靠近他,更不想靠近他。
“我這次來,就是要讓你跟我去昆明吃苦的。”昨天在招待所的時候,冼銳這樣說。
這是真的。
“生於憂患,死於安樂。我樂意。”她飛快地說。她欣賞他向上的,蓬勃的生命力。他是積極的,向上的。
而現在她早就忘記了,她昨天到底是說過了什麽了。
從小到大,她都沒有做過什麽實事,她就隻是和尚念經,有口無心。
依她的功力,她就是隻到得了口,而到不了心。她就隻是嘴上說說而已,她才是真的沒有經曆過什麽事,她才是真的沒有吃過什麽苦的。
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麽叫吃苦,她以為隻是缺衣少穿吃不飽飯。她以為隻是在太陽底下,汗滴禾下土地下地種田和扛起一百斤大磚頭,才叫吃苦。她甚至連什麽叫“吃苦”,都傻傻地分不清楚。
她讓雲不要將自己的情感經曆告訴眼鏡,她並不知道那就是感情上的騙子行為。同樣,她甚至連什麽叫“吃苦”,都傻傻地分不清楚。
這就是其中的一種苦啊!是精神上的苦,而非物質上的苦。在精神上他所受的苦,比她多得多。他年紀輕輕身挑重任,壓力重重,他隨時隨地都在承受著精神之苦。
人人都羨慕有錢人和神仙,然而卻根本就承受不了修仙路上的苦。如果說那路上有一千步,至少要走完那一千步,少一步都不行。
更別說那是根本就無法與外人傾訴,每一步都偷偷藏住了鮮血與眼淚,無比專注與認真,不能夠有任何的跑神與雜念的一千步。否則,就會走火入魔,誤入歧途。
此時此刻她即便是不同意,她也應該在言語上稍稍安慰一下下他的情緒。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針鋒相對,冷若冰霜。她甚至還認為自己輸了,他太霸道了,他太無理了,她並沒有爭贏。
這才是冼銳最失望和最寒心的。
可是她甚至連懂都不懂。從小到大,她隻安慰過那些痛哭流涕的女同學,她從來就沒有安慰過任何一個男同學。
男兒有淚不輕彈,男孩子從來就不掉眼淚,男孩子從來就不需要安慰。
再說,學校的生活那麽簡簡單單,女孩子都很少掉眼淚,男孩子就更不需掉眼淚了。
她也並沒有聽出來,他生病的時候他母親給他熬八寶粥,禁止他開車上高速公路。他在樓梯上對她的情感需求,甚至是他母親同意了他們。
這些都已經暗示了,他母親是很會考慮他的情緒的,他母親是很會安慰他的情緒的。
他母親非常非常超前,非常非常出色,強於了99的母親。
這樣的母親培養出來的兒子,頭腦如此簡單的她,又怎麽能夠接得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