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使團風雲 第61章 駱冰河入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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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子銘來到後堂,左文沒有意外他的到來。指了指旁邊的凳子道:“坐吧。”
張子銘自然是沒有坐的,這種時候,是他打算用三寸不爛之舌好好和對方盤邏輯的時候。
前世在警校的時候,有個老師說的好:“不論是談判還是審犯人,最重要的事就是在氣場上壓倒對方。”
但是這也要看情況,左文畢竟是五品的官員。對於這張子銘來說,已經是天花板級別的存在了。
他總不能直接對著左文拍桌子,做出心理壓力的那一套。
“左大人,小人隻是不明白。這些下級的官員,很多都是勤懇做事的人。現在雨季馬上來臨,治水剛剛開始,要是現在將這些人都抓了,接下來的活計怎麽辦?”
左文搖頭道:“我沒有宣判他們的罪行,接下來交給校監司去審問。處理一批,放掉一批。這樣朝廷的威嚴才不會被踐踏,這些人心裏才會有敬畏之心。”
“若是這次這麽草草結案,以後人都這樣。那我大燕國的基底就要被掏空了。”
左文說的有道理,要是換在左文的視角來看,他做的完全正確。
張子銘道:“法不責眾,要是都抓了。萬一把酷吏的形象留在這些官員的心裏。以後恐怕都是隻會吃餉,不會再有認真辦事的人了。”
左文嗬嗬一笑,將一個賬本扔給了張子銘道:“這是從主簿的床下翻出來的,你自己看看。”
張子銘拿起來一看,這個主簿竟然將這些年任職過程中。所有河道衙門上至道員,下至門子的所有貪汙受賄都記錄在本子上。
事無巨細,錢無大小。除了假銀這件事,其餘的都記在了裏麵。
更讓張子銘不可置信的是,道員拿了駱冰河的五百兩銀子。然後挨個分贓。所有沾了品級的官員都拿了銀子。
駱冰河沒有受賄,但是他確實有賄賂的罪名。
這種事情竟然記錄在案,看來主簿生前也是個謹小慎微的人。張子銘估計,主簿是想用這東西為自己留下籌碼。免的日後道員翻臉不認人。
“你還有什麽想說的嘛?”
“沒有了,但是,希望左大人給我一天的時間。我送給左大人一個禮物。”
對於左文,張子銘和張之維了解過。
他的回答是:“對事不對人,而且是個近乎癡狂的讀書人。”
左文思量一陣後點頭道:“沒事,我的時間很多。這裏暫時離不開人。我需要坐鎮,等到工部和河道衙門總督那邊確定好人選,我才會回京。”
“至於這些人,證據確鑿。我會從中挑出來一些還沒爛到骨頭裏的人留用,其餘的一律會被張大人押回京城。”
得到了答案,張子銘把賬本放在了桌子上。
縣衙內,魏虎讓獄卒們維持秩序。所有河道衙門的官員依次要被他問話。
所有的官員都是一進門就求饒,偶爾幾個有些骨氣的看到魏虎從火堆裏拿出來的烙鐵,也就老實了。
隻有一個身體肌瘦,麵色枯黃的人走進牢房裏麵不改色。問什麽都是不知道,像是茅坑裏的石頭。又臭又硬。
魏虎知道這小子給道員塞了五百兩銀子才混了的九品的小官,現在複雜在工地監工。
現在主要是治理貪汙,這小子要是能給他塞點錢。求個軟,說不定他能在中間稍微用點小辦法把他放了。
可魏虎多次提示,這小子不知道是聽不懂還是裝著不明白。什麽都不說。
氣的魏虎親自給他的後背烙了兩個鮮紅的烙把,又抽了三十馬鞭。將駱冰河抽暈了後,順便寫了一份證詞。
讓人抓著大拇指給駱冰河按上了手印。
張子銘來到大牢的時候,什麽事情都已經辦妥了。駱冰河被扔在幹草堆裏,趴在裏麵閉著眼睛。
聽到獄卒說張捕頭來看你了,駱冰河反而將腦袋轉了過去,麵向牆壁。
張子銘看到駱冰河白色的內襯上一道道紅色的血跡,一把抓起旁邊的獄卒道:“誰讓你們用刑的?”
獄卒哭喪著臉道:“不是我們啊,都是校監司的人幹的!”
張子銘放開獄卒坐到駱冰河身旁道:“我以為你也是個脊梁骨”硬直的讀書人。沒想到也是個慫包,看來是我看走眼了。”
駱冰河沒有回頭,隻是開口道:“我不是慫包,我也不怕死。”
“那你現在擺出一副要死不活的樣子幹嘛?”
駱冰河長歎一聲,爬起來坐在幹草堆裏。眼神空洞道:“這個世界不需要有人來拯救。什麽水患,什麽天災人禍,都是那些酒囊飯袋為了自己的利益,口裏的荒唐言語罷了。”
張子銘道:“你之前給我說,你想治水僅僅是為了下遊的百姓。我覺得你不是,你還需要得到名利。”
“我沒有!”
“既然沒有,那你管他人如何?你隻管安心治你的水就夠了,不能做官。我出錢,一年挖一段,十年,二十年又如何?”
駱冰河沒有說話,他陷入了沉思。從一開始,他就覺得自己應該在衙門裏才能完成河道的開挖。
張子銘一番話醍醐灌頂,是啊。就算張子銘不幫助自己,我駱冰河自己拿著鋤頭挖,挖一輩子總能挖通一條河道!
“張兄,求你救我出去!校監司的人趁我暈死過去,強行畫押。罪名已經成立,我出不去!”
張子銘點頭道:“這個我幫不了你。隻能你自己來幫你自己。我會讓人給你送來紙筆,你將你的治水想法全部寫下來。明日一早我來找你,能不能救你,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
張子銘說完之後,沒有聽駱冰河的回話。而是直接出了牢門,害怕駱冰河失去信心。
張子銘提起筆在紙上寫下:“人生自古誰無死,留取丹心照汗青”。這半闕詩讓獄卒一起送了進去。
然後張子銘出了衙門,找到了劉青雲。不知道和劉青雲說了什麽,劉青雲拍著胸脯走了。
張子銘默默回了衙門,手裏握著刀目光深沉。他已經讓趙謙召集弟兄們今夜在衙門守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