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章 二郎莫非含沙射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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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楊沅用一首歌,捧紅了當時還不出名的青樓歌伎玉腰奴。
    不過,那隻是他的一次試水。
    他想試試這種古風歌曲,在這個時代能不能能行得通。
    所以玉腰奴迄今也不知道那位傳歌人到底是誰。
    臨安的青樓業內卷的多厲害啊,她能憑一首歌殺進十二金釵,卻不能隻靠這一首歌一直站在這個位置上。
    所以,玉腰奴現在正滿世界地找他。
    楊沅又用一部評書,捧紅了曲先生。
    曲先生是宋老爹的熟人,而且教人一部評書,這時間短不了,很難隱藏身份。
    楊沅也沒想過隱藏,因為在他決定建立“有求司”開始,曲先生就成了他內定的“有求司”一員。
    曲先生一旦名聲大噪,就會往來於鴻儒權貴之門。
    曲先生又是一個江湖人,將來讓他做一個“有求司”對外接洽業務的接引使者,還不錯吧?
    說到故事,楊沅心裏頭著實太多,根本不愁會有說完的一天。
    且不說“飛雪連天射白鹿,笑書神俠倚碧鴛”了,
    也不提什麽“升龍道”,“天蓬縱橫”,“鬼吹燈”……
    就算是舊派傳統故事,放到如今這個時代,那也都是碾壓式、降維式的作品。
    不過楊沅想著,還是先說一些舊派故事比較好。
    一是審美升級太快的話,萬一大家接受不了,那就容易扯著蛋。
    二來也是給他自己留有餘地,萬一審美升級很順利,可就回不去了,那得浪費多少佳作?
    何況,舊派小說相對於新派小說,從審美到價值觀,都更貼合這個時代。
    即便如此,他依舊要謹慎挑選才行。
    比如那《西遊記》崇佛抑道,當初就被信道的嘉靖皇帝給列為了禁書。
    現在是宋朝,整個皇室一直以來都是信道的,這本書能搬出來麽?
    再比如《說嶽全傳》,哪怕是他把裏邊的人物姓名、故事背景都改了,也不能冒這個險。
    你以為古人不懂什麽叫影射嗎?
    前些年,駐紮在臨安府西溪寨的殿前司馬軍士兵,曾經扶乩請仙。
    他們請了紫姑神,寫下一首詩:
    “經略中原二十秋,功多過少未全酬;丹心似石憑誰訴?空有遊魂遍九州!”
    秦檜馬上認定,他們這是假借紫姑神之名,為嶽飛鳴冤。
    秦檜為此大發雷霆,擒殺、流放了許多軍士,此事才算了結。
    秦老賊一日不死,《說嶽全傳》這種故事他就不會作死地拿出來。
    為了安全起見,楊沅選擇了《隋唐演義》。
    上一部是漢,這一部是唐,正好銜接。
    下一部麽,他也已經有了腹案。
    “啪!”
    楊沅一拍大腿,朗聲說道:
    “漢末英雄劉關張,隋唐豪傑推瓦崗。
    三人同心扶漢室,眾友齊力反隋煬。
    麥城餘恨悲白帝,洛陽蕭索二賢莊。
    寧學桃園三結義,不燒瓦崗一爐香。”
    曲澗磊聽得兩眼放光,這定場詩,聽著就得勁兒,太好了!
    最重要的是,他剛說完《三國》啊,這定場詩還把新書舊書聯係起來了,妙極!妙極!
    曲澗磊埋頭便記,下筆如飛。
    “說話隋煬帝年間,這一日,兩個解差押解著一個犯人前往涿郡。這犯人姓秦名瓊字叔寶,家住山東曆城縣……”
    楊沅也不記得故事全文了,但主要故事情節倒還記得。
    他大概其地說給曲先生聽,再讓曲先生自己去豐富補全一下也就是了。
    所以,楊沅說的都是梗概,隻有極精彩處,他都記得,才會說詳細些。因此故事說的就快。
    曲澗磊聽著聽著,忽然有些疑惑地打斷了楊沅:
    “慢來慢來,小沅啊,你這隋朝末年怎麽也有一個‘有求司’啊,‘有求司’不是你教我的三國故事裏邊的一個會社麽?”
    “‘三國’裏有,‘隋唐’裏為什麽就不能有?”
    楊沅笑吟吟地道:“以後啊,曲叔你說的書,不管是說史、公案、奇俠、神話,這裏邊咱都加一個‘有求司’。
    “這樣一來,你的故事可就有了一個獨門標誌了,這不也是一個揚名的好手段麽?”
    “嗬嗬,有道理,有道理啊。”
    曲澗磊笑著答應一聲,馬上低下頭去,目中精芒倏然一閃。
    楊沅說的這個“有求司”,在他說過的《三國》故事裏,曾經出現過。
    當時曲澗磊並沒覺察有什麽不妥。
    可這隋唐故事裏,竟然也有一個“有求司”?
    難不成,他是在影射……我們“繼嗣堂”?
    不對,楊沅又怎麽可能知道“繼嗣堂”的存在呢?
    曲先生滿腹疑竇,楊沅卻已趁機說道:“況且,咱們這臨安城裏,是真有一個‘有求司’的。
    “曲叔你替他們揚了名,他們對伱自然也會心存好感,對曲叔你可沒有什麽壞處。”
    曲澗磊矍然一驚,猛然抬頭道:“你說什麽?如今的臨安城,真有這麽一個號稱‘無難不平,無困不解’的‘有求司?’”
    “當然有!所以曲叔的故事裏邊,可千萬不要說他們的壞話呀。”
    “……,嗬嗬,好!”
    曲先生迅速斂去眸中一抹驚精芒,微笑地向他點了點頭。
    楊沅咳嗽一聲,趁機推銷道:“其實小侄之所以知道他們的存在,是因為我曾幫他們跑過腿兒。
    “曲叔說書,就把‘有求司’當成一個獨家標簽好了。
    “以後萬一有什麽客人遇到了為難的事,想找‘有求司’幫忙,
    “一旦找到曲叔你麵前,曲叔就可以告訴我,我來幫他們居中聯絡,賺一個跑腿兒錢。”
    “哦?好,好好……”
    曲澗磊笑吟吟地答應著,目光慢慢深邃了起來。
    ……
    楊沅夾帶著私貨給曲先生說“隋唐”的時候,都所由高初已經匆匆趕到了臨安縣衙。
    這時候縣衙自然是早就散衙了。
    不過縣衙是前衙後宅的格局,知縣老爺就住在後宅。
    所以高初沒有走前衙,而是直接繞到後宅門戶處,叩響門環,叫人傳報了進去。
    臨安知縣徐海生擁著他年方二八的小妾已經睡下了。
    天氣漸熱,怕熱的徐老爺隻有抱著他膚若凝脂、清涼無汗的如夫人才睡得踏實。
    可他剛“踏實”下來,就聽說左一北廂的都所由高初來了。
    徐知縣不敢怠慢,馬上爬起來穿戴衣袍。
    左一北廂是他治下最大的一個廂,下轄著二十三個坊。
    這可是天子腳下,天子腳下的“百裏侯”屁都不是。
    近些日子為了秦相府的一隻老貓,已經搞得他筋疲力盡了。
    這個時候,他可不希望治下再出什麽麻煩。
    高初在二堂等了不過一柱香的功夫,徐知縣就匆匆趕了出來。
    “下官北一左廂都所由高初,見過……”
    “罷了罷了!”
    徐海生急急忙忙地往上首一坐,迫不及待地問道:“這麽晚了,你有什麽要事?”
    高初忙道:“明府,秦相府的那隻獅子貓,讓下官給找到了!”
    徐海生騰地一下站了起來,大喜道:“找到了?在哪裏?”
    高初把手裏的布口袋一舉,就跟薛街子在他麵前亮相時一樣:“明府請看。”
    徐知縣上前一步,就把口袋搶了過去。
    片刻之後,徐知縣的臉色就變得跟吃了屎似的一樣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