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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東城區，廢棄工廠。
    道顏戴著口罩，頭上頂著衛衣外套的帽子，雙手插兜，疾步走在昏暗的人行道上。
    與東城區其他地方相比，城郊這邊基建破敗，這邊的工廠已被廢棄，連車道都已開始破裂，行人道也有些坑坑窪窪。
    陰沉了一整天的天色，終究是沒下雨，如果下雨，這裏的路會更難走。
    這邊荒涼的原故，路燈很遠才一盞。
    雖然這裏夜晚很安靜，但白天其實很混亂。市區住宅區密集，房地產商在這邊開發，打算將這邊改為別墅區，所以到處都是工地，愈發的顯得混亂。
    但對沈涵來說，越混亂的地方，越方便她藏身。
    道顏邊想著，邊走過有些長的人行道，穿過一處處已熄燈停止作業空無一人的工地，來到一座隻有三層高的破舊工廠外。
    夜幕沉沉，無星無月，唯一的光源是工廠外路邊的暖黃色路燈，把這片死寂的地方染上一抹昏黃的薄紗。
    偶爾一陣陰冷的夜風吹來，工廠周圍半人高的野草搖曵，氣氛顯得有些恐怖。
    工廠的鐵門大開，廠房空地前有幾隻野貓在遊蕩，見到道顏進來，一隻隻立馬對著她拱起身，吡牙發出嘶嘶聲，警告她別再靠近。
    道顏見狀，反手將頭上的兜帽拉下，接著脫下臉上的口罩，她半彎下身，張開雙手，朝著那幾隻跟她示威圏劃領地的野貓嘶嘶幾聲。
    原本還拱著身全身炸開毛的野貓看著眼前突然發癲的人類，紛紛收起尖牙，低著頭後退了幾步，四散開來。
    喵喵喵~
    罵得有點髒嗷，比裏頭那個要死不活隻會瞄瞄瞄的人類凶嗷，惹不起惹不起。
    道顏站直身，看著躍上樓層的黑貓，輕哼了聲。
    “哼，跟我鬥，你們還嫩著點……”
    她話剛說完，一道清冷的女聲輕輕響起，“你對一群小貓咪發什麽神經？”
    那冷清的聲音不大，剛好傳到道顏的耳裏，在空曠無人寂靜的工廠裏，冷不丁的突然有人開口說話，有些嚇人。
    道顏偱聲望去，看見一抹穿著黑色長裙的人影倚在樓道邊，夜風拂過，銀色的發梢揚起，露出張煞白煞白的臉。
    她就斜斜倚在那裏，身子動也不動，手上捏著一瓶水，麵無表情的看著道顏。
    道顏驚叫出聲，“……害差點被你嚇死！你怎麽又換了身裝扮？”
    本來頭發和無血色的臉就死白死白的，加上一身長長的黑裙，怪嚇人的。
    “躲避追捕最基本的操作就是不停的轉換身份。”
    她雖然失憶了，但某些技能卻像刻在骨子裏頭，潛意識的在教她怎麽做。
    沈涵仰頭喝一口水，轉身爬了幾級樓梯，有氣無力的坐在樓道的拐角處邊上。
    “你不是醫生嗎？這麽容易被嚇到的麽？”
    醫生膽子不都是很大的麽，還怕什麽鬼怪。
    道顏跟上她的腳步，回道：“醫生怎麽了？醫生就不能被嚇到了？”
    沈涵無力撇她一眼，“你不是無神論者嗎？”
    道顏：“我是無神論者沒錯，我可沒說過我是無鬼論者啊。”
    不相信這個世界上有神，不代表不相信這個世界沒有鬼啊。
    沈涵：“……”
    重度貧血的她哼都懶得哼她一句。
    道顏把口袋裏的藥劑掏出，坐在她身邊，自然而然撩起沈涵的裙子查看她腳上和腹部的傷口。
    隻見猙獰的刀傷已經愈合結痂，再過兩天這個傷痂就會脫落。
    “恢複得不錯，這個藥劑還是挺好用的。”
    沈涵沒有回話，任由道顏扒拉著她的衣裙看背後的槍傷。
    道顏之前給她打的藥劑確實有特效，她身上的傷口，才大半天竟然就愈合結痂了，速度快得有點不可思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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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之前說自己沒有聯絡人，不是騙你，因為擔心暴露，我和華亭並沒有接觸，這次因為你用了f134血清會暴露我，她才跟我聯絡，給我帶了一支帝媧的血清，滲進你的血液標本裏。”
    沈涵：“……”
    沈涵看著光屏上的人像，思緒亂飛。
    講真，她現在都不知道這個腦子有點兒不太正常的醫生說的話，到底哪一句是真哪一句是假，哪一句是在發癲。
    不過，照片上的女人確實就是幫她的那個禦姐。
    道顏既然知道華亭的真實身份，基本能證實她確實是帝媧的間諜。
    至於聯絡點麽，坑跳一次就差點摔破腦袋，第二次差點撲街，再跳一次是她傻。
    她無法判斷這個女人的行為，你說她為你好吧，她每次都坑人，你說她害你吧，她又每次都給你治療。
    “不去。”
    道顏絲毫不意外這貨的回答，她道，“三鴉現在在揪內鬼，華亭為了洗脫嫌棄自己給自己來了一槍，近期她都不可能出現在你麵前，她若是派其他人來，你也不相信。”
    “你現在除了相信我，還能相信誰？”
    “而且，你現在的情況，隻有去帝媧做全身檢查，找出症結所在，才能給你找出治療方法。”
    “你說的都對。”沈涵道，“但是不去就是不去。”
    她是真的被這個女人坑怕了，再被殺一次的話，這回命都得搭進去。
    道顏沒打算勸她，而是直接道，“算下來我救了你兩回，你說過有事可以找你的。”
    “你說。”沈涵補了句，“聯絡點就算了。”
    道顏，“好吧，其實那個聯絡點我也沒去過，因為你血液標本的問題，我大概率很快就會暴露，在暴露前我必須確認那個聯絡點地址不是個陷阱。”
    “我比你更惜命，風頭不對時我得撤。但我又害怕那是個坑，你知道的，我隻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醫生，打架什麽的你比我專業，如果那個聯絡點有問題，我需要你的保護……”
    沈涵眯了眯眼，她反手指了指自己，“醫生，請你看清楚，現在你和我之間，誰更需要保護？”
    “是博士。”道顏認真更正她的稱呼，“不過你叫我道顏就行。”
    “……”沈涵抿了下唇，“好，道顏博士，我現在的情況多走兩步都有些費勁。”
    道顏睜著那雙無辜的大眼，抓住她的手。
    “我剛剛給你打的特效藥劑，可以幫助你體內的血紅細胞快速分裂增殖，大概休息一個晚上，你明天就能活蹦亂跳。而且隻要心不老，區區一副殼子又怎麽可能困得住你。”
    沈涵抽回手，“我心也老了，你找別人吧。”
    別老抓住她一個人來坑。
    道顏瞅她一眼，沒有再回話，腳一伸，直接躺在沈涵旁邊。
    沈涵問，“請問你在幹什麽？”
    道顏：“等死。”
    一股突如其來的喪氣充斥在她周身。
    沈涵：“……”
    “反正等三鴉發現我是帝媧的臥底，我死定了。死之前還得被折磨，想想我的命真是苦，我一個博士，還是擁有三個博士學位的博士，最後竟然要死在三鴉的手上，我還有很多研究沒做呢……”
    “之前還想著休假去別的星球旅遊來著，誰知道發生了這種事情，話說我都好久沒有休過假了，別人都環遊宇宙了，我連藍星本土都沒離開過……”
    沈涵：“……”
    “你說，我死了會不會下地獄啊，可是我是好人啊，我還是醫生呢，應該不會下地獄的吧？但是我在三鴉做的事情有些黑啊，雖然是臥底，不過也確實不是什麽好事，會下地獄的吧。”
    “好像好久沒回去看過爸媽了，不知道死之前能不能看他們一麵……”
    “行了——”沈涵終於忍不住打斷她頹廢的喋喋不休。
    她抹了把臉，“你確定這次不是你的那妄想世界下線地址？”
    道顏果斷搖頭，“不是。”
    “沒有所謂的線下熟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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