摩天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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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楚安一個鯉魚打挺從沙發上坐了起來,趿著鞋跑去了陽台,試探性的衝著隔壁喊了一聲“田榕!”
    凳子猛地向後推去的尖銳聲從隔壁傳出,聲音未落便見穿著寬鬆睡衣的田榕從屋裏跑了出來。
    “你今天沒上班啊?”林楚安驚訝的看著她身上的睡衣。
    “剛回來。”田榕說:“我不喜歡在家裏穿外麵的衣服。”
    “哦!那下午你還上班嗎?”
    “下午我不值班。”田榕眨著眼睛,笑著說:“可以在家休息半天。”
    “那我約你!”林楚安想了想,問她什麽時候有空出去。
    “去哪兒?大概玩多久?”
    “小公園,我想去玩海盜船和摩天輪。”林楚安一看她猶豫便立刻軟了態度,幾乎是撒嬌的說:“明天我就要去拍婚紗照了,這可是我最後的單身之夜,你就陪陪我嘛!”
    田榕抱著胳膊笑容無奈的看著她,像是下了什麽重大決定一樣,將頭一點,說:“行!但得等我忙完,唔五點半可以嗎?”
    林楚安:“行!”
    田榕對待時間的嚴格程度一點也不亞於科學家麵對實驗數據,五點半一到,林楚安的門就被敲響了,約人的是她,到了點沒準備好的也是她,她一邊應聲,一邊將頭發隨意一抓,從桌上拿起鯊魚夾在腦後夾起,然後登上鞋就打開了門。
    田榕看到她時明顯一怔,但也沒說什麽,將頭往旁邊一歪,示意她可以出發了。
    “我頭發亂了?”林楚安問。
    “沒有。”
    “衣服不好看?”
    “好看。”
    林楚安攔住了人,不依不饒道:“那你剛才為什麽那麽看我?”
    “唔”田榕目光微妙的看著她,猶豫半晌才說道:“安安姐你自己沒發現嗎?”
    “沒發現什麽?”
    “你的風格變了。”田榕說:“從性感變成了休閑。”
    林楚安一愣,她低頭看著自己的衣服,簡單的短t普通的牛仔褲,還有一雙煙灰色的網格鞋。
    這幅打扮確實不是她一貫的風格。
    “出去玩嘛!穿什麽高跟鞋,不夠累的。”林楚安解釋道:“上次爬山我還穿平底鞋呢!這算什麽變風格。”
    “你口紅呢?”田榕眉間一挑,笑容微妙道:“你什麽時候不塗口紅就願意出門了?”
    林楚安徹底呆在那裏,回過神來就去找口紅,結果這才發現自己出門沒帶包,兜裏隻裝了一把鑰匙和手機。
    “走啦!”田榕拉過她的手,帶著她往外走,邊走邊說:“現在的風格也好看,休閑又自在,哎!你以前上學的時候是不是也是這個風格?”
    沒等她回答,就聽田榕自說自話似的說道:“這也算是返璞歸真了,以前的衣品雖然性感,但肯定不自在,修身的衣服總是有束縛的,這樣也挺好,最起碼自己舒服。”
    倆人到地方時正接近傍晚,因為是工作日所以來玩的人很少,平日裏擠滿了小攤子的街道此刻也是空蕩蕩的,能一眼看到盡頭,倆人沒有走筆直的大道,而是下了台階,從水上木棧慢行了過去,蘆葦搖曳著穗蕩在風中,橋下偶爾有蛙聲傳來。
    林楚安擺了造型讓田榕給她拍下來,發朋友圈時配了一行文字。
    上麵寫著:再見了我的單身生活。
    雖然來玩的人少,但卻一點也不影響倆人的興致,一進了遊樂園就跟土匪進了黃金窩似的,拿著遊樂卡從鬼屋一路玩到海盜船,這些項目雖然好玩,但到底過於刺激,一下海盜船,倆人一個扶著樹幹嘔,一個坐在長椅上,一手捂著肚子,一手扶著額頭,滿臉都是痛苦。
    緩和好一陣倆人才從那強烈的惡心感中緩和過來,蒼白的臉色也逐漸好轉起來。
    田榕從小賣部回來,她買了水和兩根烤腸,林楚安隻喝了水,說是惡心的反胃,現在吃不下,田榕也沒跟她客氣,索性兩根都吃了。
    待暈眩感和惡心感徹底消散後,倆人又滿血複活,從成人區玩到了幼兒區,天色漸晚,有不少父母帶孩子來這裏玩耍,林楚安和田榕兩個大人跟一群幼兒園的孩子搶玩具,從搖搖車搶到小飛機,最後還厚臉皮的擠進了旋轉木馬的隊伍中,搶了最受孩子歡迎的兩匹帶翅膀的漂亮小馬。
    路過的不少人都看向她們,有的是和善有的是好奇,還有的一邊抱著那哭鬧撒潑的孩子,一邊拿凶惡的眼神瞪她們。
    林楚安鮮少被這麽矚目過,多少覺得有些不太好意思,她一轉頭,立刻覺得好意思起來,甚至把腰杆都給挺直了。
    田榕仰著一張傻子似的笑臉坐在另一匹小馬上,左手拉著韁繩,右手拍在馬屁股上,絲毫不在意周圍的目光,大聲的喊著駕,那場景,那狀態,就跟瘋人院出來的傻子沒什麽區別。
    林楚安都不用回頭,光聽著那死動靜都覺得臉上臊得慌。
    從旋轉木馬區出來時林楚安走的飛快,生怕別人知道自己認識後麵的那位。
    誰想那丫頭胖歸胖,手腳還真利索,逆著人流跑了過來,一把欖過她的肩膀,笑嘻嘻的大聲喊她安安姐。
    真是丟死人了!
    倆人站在價目表前猶豫了半晌,最後一致決定將今晚的壓軸項目定在摩天輪上。
    工作人員接過遊樂卡,在機器上熟練的一掃,隨著滴的一聲響,這張遊樂卡算是結束了它今晚的使命。
    倆人在觀景艙裏坐下,工作人員剛要關上摩天輪的安全門,田榕突然喊了一聲“等下!”然後從包裏迅速摸出一副墨鏡和紙巾,扔給林楚安後立刻身法敏捷的跳下了觀景艙。
    這番操作直接給林楚安看呆了,工作人員也呆了,沒等倆人反應過來,田榕將安全門一關,笑眯著眼睛衝林楚安擺手示意再見。
    林楚安話都來不及說一句,那觀景艙已經隨著機械的運作慢悠悠的升高,她雖然不恐高,但也不敢亂動,大型遊樂設施出事的機率雖然小,也並不是完全沒有。
    “你怎麽不坐?”工作人員問田榕。
    田榕背著手站在那裏,看著載著林楚安的觀景艙越升越高,她笑意慢慢淡下,說:“昨天剛坐過,今天就不坐了。”
    死丫頭!
    林楚安透過玻璃窗往外看,隻見田榕已經下了台階,此刻正站在一棵掛滿了彩燈的樹下,她看著懷裏那兩樣東西,始終不明白田榕此番舉動到底是什麽意思。
    隨著摩天輪越升越高,林楚安看到了遠處將沉未沉的太陽,還有被夕陽渲染成橘粉色的天空,她看著那片即將墜入黑暗但目前依舊盛大的瑰麗,一種莫名的巨大情感突然就包圍了她,那難以抒懷的情緒和壓製了許久,不曾被外人知曉的痛苦就在這一瞬間徒然爆發,勢頭猛烈的讓她根本沒有招架之力。
    就在摩天輪升到最高點的時候,她膝上的那包紙被迅速打開。
    林楚安以紙掩麵,哭的泣不成聲。
    這種無法預料又沒法壓製的崩潰當真是可怕。
    工作人員再次打開安全門提醒客人小心腳下時,林楚安的情緒已經得到了控製,她沙啞著聲音道了聲謝,在工作人員奇怪的目光中推了推鼻梁上的墨鏡,神色淡然的下了台階去。
    田榕從抱抱熊造型椅上蹦了下來,沒來得及說話就挨了林楚安一拳頭,不重,打在了她胳膊上。
    林楚安透過墨鏡瞪了她一眼,咬牙切齒的罵道:“死丫頭!”
    田榕反倒咧嘴笑了,雙手背過身後,引著她往木棧那邊走:“那裏有個好東西,我們去好好發泄發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