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三章 劫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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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從魚龍城去往雲州,最近的路自然是錐子山的那條被挖開的山道。
    隻是那條山道狹窄,如今又被用於開挖寂星石,人員混雜,楚寧很容易被那些魚龍城的工匠認出,為了不走漏風聲,楚寧並未選擇此路。
    更何況,此次北上,除了去往盤龍關外,他還有一件很重要的事要做——他得殺了那群被派來的蚩遼使團。
    這並非出於私仇,而是仔細考量後得出的決定。
    朝廷自然是真心想要和談,兩州之地的籌碼已經備好。
    蚩遼人對此自然也是樂見其成。
    和談一旦達成,雙方很快就會開始交接土地,這一點從褚州各地已經開始出現的大批官員逃離以及折衝府撤兵就可以看出。
    那時蚩遼人會在短時間裏接手二州之地,等待雲褚二州百姓的,將會是比大夏朝廷更嚴酷的統治。
    殺死蚩遼的使團,可以拖延和談的進度。
    雖然蚩遼人可能會因此暴怒,但楚寧認為,他們在短時間內不會再次興兵。
    畢竟能夠白來的疆域,沒有人會願意通過戰爭獲取。
    隻不過可能會以此為由,在和談中獅子大開口,但這正好讓朝廷與蚩遼人需要耗費更多的時間討價還價,也給二州百姓更多逃難的時間。
    鏈接雲褚二州的封翼官道是蚩遼使團前往魚龍城的必經之路,楚寧也需要通過這條官道前往的雲州。
    二者的相遇,是注定的。
    ……
    “公子!你和那個姓陳的到底在馬車中幹什麽?”
    “是不是故意避開我?”
    “她最後說要教你,教什麽?”
    出了白馬林,想要前往封翼官道,需要穿過一條小路。
    夜色雖然濃重,羊腸小道也雖然有些崎嶇,但對於擁有修為在身的楚寧與紅蓮而言,這點麻煩並不足以影響二人的行程。
    唯一的麻煩是,化作人形的紅蓮一路上喋喋不休,顯然對於方才楚寧特意避開與陳曦凰獨處的行徑甚是不滿。
    楚寧嚐試著蒙混過關,但也不知是不是女人敏銳的直覺使然,楚寧略顯牽強的解釋並沒有完全打消紅蓮的疑慮,反倒讓她愈發狐疑。
    二人就這樣走了半個多時辰,終於穿過了崎嶇的小道,遠遠的看見那條官道的所在。
    時間已經過了亥時,放在平日,這個時辰莫說是著荒郊野嶺,就是魚龍城最繁華的街道,也很難再見到什麽行人。
    但此刻的封翼官道上,卻能看到密密麻麻攢動的人頭。
    拉著板車,攜老帶幼的農夫。
    孤身一人,牽著一條黃狗的糙漢。
    滿臉驚恐,卻依然抱著懷裏弟弟的女孩。
    無數衣衫襤褸的百姓,在夜色中組成了一幅地獄繪卷。
    在夜色下,他們帶著迷茫與恐懼,如潮水般順著官道湧動。
    遠遠的將這一幕看在眼裏的紅蓮也顧不得繼續盤問楚寧,而是皺著眉頭,說道:“公子,這些都是難民……”
    “嗯。”楚寧點了點頭,沉聲應道。
    紅蓮聞言也反映了過來,當初鄧異被刺殺的消息傳來時,她也曾在官道上見到過許多逃難的流民,但眼前官道上難民的數量,比起那時多出了不知幾何。
    畢竟,當時鄧異雖死,百姓們雖然惶恐,但大多數人還是處於觀望狀態,而如今盤龍關失守,朝廷割讓雲褚二地的傳言愈演愈烈,兩州之地的百姓,可謂爭先恐後,想要逃離自己的故土。
    而這場聲勢浩大的遷徙,注定會有很多人到不了彼岸。
    哪怕早已對此有了預期,可當楚寧親眼看到眼前這一幕時,他還是覺得震撼……
    “我們從上麵走吧。”他沉默了一會,指了指官道旁泥濘的小路,這樣說道。
    官道上的南逃的難民著實太多了一些,以至於兩丈寬的石板路都顯得臃腫不堪,倒不如從小路前行。
    紅蓮的心情也有些沉重,沒了再與楚寧調笑的心思,默默的跟上。
    ……
    二人並肩走了一會。
    雖然有些不忍,可紅蓮總是忍不住會抬頭去看不遠處官道上那些往來的百姓。
    他們襤褸的衣衫,他們失魂落魄的模樣,總讓紅蓮的心頭泛起一股難以名狀的恍惚感。
    她覺得這一幕好像似曾相識,可她越是想要記起到底在哪裏見過,她的腦仁就愈發疼痛。
    紅蓮不得不壓下這樣的念頭,轉而看向楚寧,問道:“公子……我其實不太懂。”
    “都說大夏天下,富有四海,單是聖山就有足足二十八座,更不提那數量龐大的靈山,調集這些宗門的弟子,難道會打不過一個蚩遼?”
    “為何非得弄得如此場麵?”
    若是放在幾天前,楚寧大抵無法回答這個問題,可那日與陳曦凰聊過之後,楚寧忽然明白了一些。
    他側頭看了一眼不遠處的官道,說道:“大抵是因為,每座聖山都有自己的考量,蚩遼人雖然不是不可戰勝的對手,但手下士卒的驍勇卻是有目共睹的,聖山也好,各個手握軍權的藩王柱國也罷,大抵都害怕自己做了這個對抗蚩遼的出頭鳥,消耗了自己的實力,最後卻會被那些作壁上觀者吞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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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可說到底大家都是大夏的子民,任憑蚩遼人做大,難道就不怕唇亡齒寒嗎?”紅蓮還是有些不理解。
    楚寧苦笑著搖了搖頭:“這大概就和,我小時候在學院讀書時一個道理。”
    “無論是學問好還是學問差的學生,其實都知道讀書是件重要且有用的事情。”
    “但我總會忍不住放課後,或是跑去林間抓兔子,亦或者去酒館旁聽書。”
    “看上去不會覺得我是在正確與錯誤中,選擇了愚蠢的後者。”
    “可實際上,我是在兩個選擇中,選擇了那個更容易的。”
    “我想,對於大夏朝廷內外那些盤根錯節的各方勢力而言,也是如此。”
    “一個是正確但充滿風險的抗擊外敵,一個是可以繼續錦衣玉食的安於現狀,其實換了大多數人來,或許都會做出同樣的選擇。”
    紅蓮聽得似懂非懂,她低著頭好似在細細咀嚼楚寧的話,好一會後,她方才抬頭看向楚寧,問道:“那公子呢?”
    “公子怎麽選?”
    楚寧眨了眨眼睛:“小時候,我不太聽話,選了太多次容易的。”
    “現在,該做些正確的選擇了。”
    紅蓮聞言,麵露笑容,正要說些什麽。
    前方卻忽然變得明亮起來。
    二人皆在這時抬頭看去,隻見前方的官道上亮起了大量的火把,同時有大批人聚集在官道兩側,似乎是為了方便人群,那兩側的地界草木也被清理幹淨,露出了大片空地上,支起了一座座簡易的棚戶。
    隔得遠遠的,楚寧就聞到一陣淡淡的香氣,像是熬得粘稠的米粥。
    “難道是官府的人在施粥?”紅蓮問道。
    雖然有些武斷,但以楚寧這半年多來接觸的北境官員經驗而言,他很難相信會有官府的人組織這樣的善舉,尤其是在這種所有人都恨不得馬上逃出雲褚二州的情況下。
    “去看看。”楚寧說道。
    二人加快了步伐,很快就來到了那處,走近之後,空氣中彌漫的粥香愈發濃鬱,雖是深夜,露天的灶台卻燃著炙熱的火光,陣陣帶著香味的熱氣從中冒出。
    不斷有衙役打扮的人員端著煮好的熱粥,去到另一處,那裏更是圍滿了人,爭先恐後的從一位身著儒衫的男子手中接過一碗碗熱騰騰的米粥。
    不僅如此,四周的棚戶裏還有幾位郎中背著藥囊,在為躺在裏麵的百姓問診。
    “二位想要領粥,去那邊排隊!”這時一位年紀與楚寧相仿的少年提著一桶汙水從楚寧身旁的棚戶中走了出來,看著呆立在原地的二人,笑著提醒道。
    他說完這話,又彎下身子提著水桶想要離去。
    但從他的裝束上來看,應當是個讀書人,手上的氣力不大,而這半人高的木桶,裝滿了汙水,重量極沉,他使出了吃奶的氣力,也才搬出幾步,就不得不停下了休息。
    而就在這個檔口,他眼角的餘光又瞥見了身後還站在原地二人。
    “二位,如今這世道大家都過得艱難,出門在外誰沒有個窘迫的時候,沒關係的。”少年又大聲安慰道。
    因為預料到此行的路上,大抵免不了難民遍野,所以在離開時,楚寧二人特意換上了粗布麻衣,以免太過紮眼。
    但二人身上的氣度,卻不是那些惶惶不安的逃難百姓能有的。
    少年也算眼尖,一眼就看出了二人的氣度不凡,故而下意識的以為楚寧二人是那種家世不錯的逃難者,隻是礙於抹不開麵子,故而不願上前與災民搶食。
    楚寧在這時也回過了神來,他看向了那位和善的少年,笑道:“兄台誤會了,我們才剛剛吃過幹糧。”
    “正後悔呢,早知道這裏有人施粥,就再忍忍,還能節約一頓幹糧。”
    楚寧說著玩笑話,那少年也笑道:“無礙,這天色也不早了,二位可以在這裏休息一晚,明早趕路時,也有早飯。”
    “哦?”楚寧故作驚訝,說著,他趁勢走上了前去,伸手一把提起了少年身前的木桶:“這到底是哪位善人,在行此等善舉?”
    少年看著自己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也難以舉起的木桶,在楚寧手中卻變得如此輕鬆,不由得露出豔羨之色:“公子是武道修士?”
    “算是吧,淬過體……”楚寧隨口應道,然後便又要重複方才的話題。
    可就在這時,他的眉頭卻忽然皺起,低頭看向了手中的木桶,倒不是因為木桶過於沉重,而是走近之後,他才發現木桶內的汙水正散發著一股惡臭。
    他愣了愣,似乎想到了什麽。
    “這些汙水都是感染黑潮並發症的患者浸泡過的藥水,裏麵沾染了不少汙血,公子若是介意,還是我……”少年也看出了楚寧的異樣,他出言說著,就要上前從楚寧的手中接過木桶。
    黑潮並發症素來讓人聞風喪膽,許多人對此都避之不及,少年顯然是誤會了楚寧的心思。
    “無礙,這些汙水是倒入前方的河溝嗎?”楚寧搖了搖頭,言罷還伸手指了指不遠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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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年卻連連擺手:“那可不行,這些汙水裏有黑潮並發症患者的汙血,倒入河溝會汙染水源,得去那裏!”
    似乎害怕表述不清,少年趕忙跑到了楚寧前方,為他引路。
    二人年紀相仿,那少年也極為健談,楚寧也趁著機會詢問起了此地的狀況。
    少年名叫伍遂,是臨近此地的同令城縣令之子,作為整個褚州少有的幾座沒有安設折衝府城鎮,同令城素來富足,其父親伍隆亦算是高瞻遠矚,從五年前就開始用府衙中結餘的銀錢購置米糧。
    盤龍關失守後,伍隆更是第一時間開放糧倉,組織城中百姓南渡。
    而自己則留了下來,用剩餘的米糧在這雲州百姓必經的官道上設立了施粥地。
    聽完伍遂的介紹,楚寧不得不承認自己的狹隘,就算北境的官場確實黑暗,但也終究還是有諸如伍隆這樣一心為民請命的良善之輩。
    要知道,如今雲褚二州亂成一鍋粥,連帶著整個北境糧價瘋漲,這位伍縣令哪怕有一點私心,在救濟完自己治下的百姓後,將剩餘的米糧販賣出去,也足以保他後半生錦衣玉食,而且比起那些隻顧著自己逃命的尋常官員,他說不得還能博得一番美名。
    可他卻願意在解決了治下百姓的生計後,冒著蚩遼人隨時會接管雲褚二州的風險留在這裏,這一點哪怕是楚寧,也自愧不如。
    “如此說來,令尊還當真是個難得好官。”楚寧小聲感歎道。
    伍遂聽聞這樣的誇讚,也撓了撓頭:“算是吧,不過我娘卻常說我爹是個缺心眼。”
    楚寧笑了笑,對此不置可否,二人談話間已經走到了此行的目的,一處距離營地約莫百丈遠的林中。
    這裏同樣被清理出來了一大片空地,空地中間挖出了一個深坑,下麵鋪滿了防水所用的油布,深坑的底部散發著惡臭,也堆積了不少的汙水,顯然這就是伍遂口中排放汙水的地方。
    楚寧將汙水倒入了深坑中,伍遂則在這時從懷裏掏出了一個藥瓶,有些小心翼翼的從中倒出了些黃色的粉末,捧著來到了深坑旁,灑了進去。
    深坑中的汙水頓時猶如沸騰了一般,冒出不少氣泡,空氣中彌漫的惡臭減少了些許。
    伍遂的眉頭卻在這時皺起,又有些不舍的從瓷瓶中倒出了一些粉末再次撒入,這次在一陣劇烈的反應過後,惡臭又減少了幾分。
    雖然依舊難聞,但不至於一開始那般讓人作嘔。
    楚寧與紅蓮在整個過程中,一直在一旁靜靜地看著,直到伍遂收起了藥瓶,楚寧方才開口問道:“伍兄,這是何物?”
    “我娘調製的藥粉,可以減少汙血中的毒性。”
    “這些沾染了患者汙血的水,可不是聞著臭那般簡單,若是不妥善處理,其中的毒性順著水流,喝過的動物也會發病,這還算好,若是滲入地底,說不得可能讓方圓數裏的地,幾年裏都長不出莊稼。”伍遂解釋道。
    說著,他的臉上卻又露出苦惱之色:“隻是調製這種藥粉,極為困難,我們手上的存活也不多了,可這些天,從雲州趕來的百姓,患上黑潮並發症的比例卻在激增……”
    楚寧聞言也皺起了眉頭:“為何會如此?龍錚山可就在雲州,有聖山庇護,按理來說雲州應當是整個北境最不易被黑潮侵蝕的地界。”
    “我也不知道。”伍遂搖了搖頭,但很快又麵露狐疑之色,看向楚寧二人:“二位難道不是從雲州逃難來的?”
    此地已經鄰近雲州,逃難來的百姓也大都是雲州人,楚寧這個問題,確實顯得有些古怪。
    楚寧也意識到了自己的失言,他趕忙解釋道:“我們二人來自雲褚交界的林下城,那裏似乎並未有太多黑潮並發症的患者,對於雲州內部的情況我們也並不清楚。”
    伍遂心思單純,加上楚寧主動幫忙的行徑,讓他頗有好感,聽聞此言倒是也並未起疑。
    三人又一邊聊著,一邊往營地走去。
    路過那人潮湧動的施粥地時,伍遂還特意指了指那個穿著麻衣,皮膚黝黑,忙得滿頭大汗的中年人,介紹道:“那就是我爹。”
    平心而論,但從這外形來看,這男子像一個麵朝黃土背朝天的莊稼漢,遠多過像一個治理一方百姓的縣令。
    “想不到,在褚州還有這樣的好官。”看著這一幕的紅蓮不由得發出一聲感歎。
    楚寧雖然不語,但也點了點頭,同樣是認同了紅蓮的評價。
    “二位找個地方休息,我就不陪你們的,我娘還等著我去搭把手呢。”伍遂在這時說道,言罷便朝著二人揮了揮手,快步跑向了不遠處的一個棚戶。
    遠遠的,二人就聽見了裏麵傳來了一位女子的咒罵聲。
    “小兔崽子,出去倒個水也要這麽久!”
    “你沒看見我這裏都忙得找不到北了嗎?”
    “你怎麽就跟你那個混蛋爹一樣,竟讓老娘操心!”
    “老娘上輩子到底是做了什麽孽,遇見你們兩個混蛋,本以為嫁給你爹能跟著享福,你看看人家那些當官的,哪怕做個衙役,一家人都能住大院子,你爹倒好,不僅不給家裏帶錢,還一個勁的從老娘這裏掏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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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婦人顯然是個潑辣的主,隻是雖然嘴裏咒罵個不停,手中給患者清理傷口的夥計卻並未停下。
    “也是個刀子嘴豆腐心。”一旁的紅蓮說道。
    楚寧亦點了點頭,他暗暗算了算,若是陳秉所說的消息無誤,後天那些蚩遼使團會抵達魚龍城,那麽算起來明天下午左右,他們應該就會路過此地。
    他之前也在魚龍城中幫著城裏百姓治療黑潮並發症,在此道上也算是頗有心得,既然遇見了這樣一家人,倒不如就在這裏待上一日,守株待兔的同時,也可以用自己所長,幫襯一二。
    抱著這樣的念頭,楚寧與紅蓮商議了幾句,在得到對方認可後,他便邁步上前,想要走入那個棚戶,毛遂自薦。
    可那時棚戶中,卻忽然傳來婦人的一聲驚呼,一道人影抱著一個孩子從棚戶中跑了出來。
    婦人似乎想要阻攔,卻被對方撞倒在地,伍遂趕忙扶起自己的母親,那婦人卻顧不得身上的疼痛,大聲朝著那人喊道:“快攔下他!”
    周遭幫忙的衙役與百姓反應極快,很快靠攏過來,正在紛發米粥的伍隆也被這番響動吸引,帶著人快步走來。
    在眾人的配合下,那人很快被人群圍住。
    楚寧與紅蓮也在這時走了過去,看向那處。
    卻是一位形容邋遢衣衫襤褸的中年男子,他的懷裏抱著一個隻有四五歲大的女孩,女孩的衣服雖然有些髒亂,但模樣乖巧,可讓人心驚的卻是她的臉上與露出的手臂上都長出了一層層黑色的晶體狀事物。
    此刻更是因為受了驚嚇,目光驚恐的看著四周的眾人,可對劫持她的男子卻並無懼意,反倒緊緊抱著他的脖子。
    中年男子此刻雙目赤紅,一手抱著孩子,一手握著一個不知是什麽鐵片磨成的劍意短刀,顫抖著看向眾人,大聲吼道:“別過來,誰敢過來,我殺了誰!”
    眾人投鼠忌器,皆站在四周,並無一人敢靠上前去,隻是警惕的望著男子。
    場麵一時有些僵持。
    站在外圍的紅蓮看著這一幕,眉頭微皺,同時袖口下的手捏出一個法訣,一縷業火便浮現在了她的指尖。
    她看得出這個劫持女孩的男子並無任何修為在身,她有信心在其傷到女孩前,對男子一擊斃命。
    可就在她要出手的刹那,楚寧的手卻忽然伸出,將她攔住。
    紅蓮一愣,不解的看向楚寧:“公子?”
    楚寧則朝著她搖了搖頭:“別動手,他不會傷害她的。”
    紅蓮愈發困惑,這個男子情緒激動,又手握利器,此刻窮途末路,按理來說什麽樣的事都做得出來,楚寧怎麽如此篤定他不會傷害自己手中的人質。
    似乎看出了她的疑惑,楚寧幽幽言道:“因為……”
    “那是他的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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