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三章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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義軍不遠千裏萬裏,來到衝華城的意義就是為了趕赴前線與蚩遼人作證。
哪怕是如今在城中訓練的義軍,也隻是為了讓他們適應各種軍械以及了解蚩遼人的作戰習慣,不至於上了戰場,被蚩遼人一擊即潰。
其最終目的,還是為了去前線作戰。
一支無法與蚩遼人作戰的義軍對於衝華城而言沒有任何意義,既然沒有意義,自然也就無法得到杜向明的認可,本就對楚寧此舉不滿的他們,更不會因此分出米糧來援助那些流民。
陸銜玉覺得,以楚寧的聰慧,不可能想不明白這其中的道理,但楚寧卻似乎對此極有信心,與陸銜玉交代完關於鑄造刀胚劍胚的事情後,就急匆匆的去了內城。
……
“見過銜玉了?”楚寧來到城南的玄字營時,獨孤齊早早的就待在營門口候著了,一見楚寧對方就笑嗬嗬的問道。
“獨孤司馬怎麽知道我要去見陸姑娘?”楚寧有些奇怪。
獨孤齊道:“昨日銜玉回來後,就去軍需處聯係了好些管事的,打探各部哪裏能分出些差事,難道不是為了小侯爺來打探的?”
楚寧一愣,這才反應過來,為何剛剛自己才提起劍胚鑄造之事,陸銜玉就能準確的估算出需要的人手,以及有多少人願意配合。
他剛開始還以為是陸銜玉對衝華城中的狀況了如指掌,現在想來,卻是她昨日與自己分別之後,應當就想到了自己的困境,故而已經開始幫他想辦法解決這些麻煩。
楚寧的心頭不禁泛起一抹異樣,而一旁的獨孤齊似乎也察覺到了不對勁,奇怪的問道:“難道不是小侯爺給她交代的此事?”
聽聞此問,楚寧的臉色不免有些尷尬,如實相告怕傷了陸銜玉的麵子,可若是有意隱瞞,又覺有些欲蓋彌彰。
但獨孤齊顯然從楚寧的表現中已經看出了一二。
他咧嘴一笑:“我這個表妹啊,從小就要強,性子跟男孩沒什麽兩樣,有時候木愣得很,很多事做了,卻不舍得說,往往是吃力不討好。”
楚寧聞言點了點頭:“陸姑娘為人確實仗義,有巾幗不讓須眉之風。”
獨孤齊看著楚寧這認真的模樣,隻覺腦仁發疼:“她可不是對任何人都這麽仗義的,小侯爺大抵是頭一個讓她這般傷心的人,哪怕是我這個從小與她一同長大的表哥,都沒有這般待遇。”
“那可不一定,說不得是陸姑娘做了,但獨孤司馬未曾知曉罷了,就像今日之事一般。”楚寧則看似貼心的開導道。
於此之前,獨孤齊是聽過陸銜玉對楚寧的評價的——看似忠厚,實則老奸巨猾。
他對此其實是並不認同的,就之前在白馬林前所見,他一直認為楚寧是那種堂堂正正,心懷家國的少年英雄。
可剛剛這番對話,卻讓他不由得認同了陸銜玉之前的評價。
他都已經暗示到這般地步,可這楚寧依然揣著明白裝糊塗,分明就是隻想享受自家表妹帶來的便利,卻不願給予回應。
這和負心漢有什麽區別?
獨孤齊心頭暗暗為自己表妹感到不值。
他也難得再在這個問題上糾纏下去,轉而道:“看這時辰訓練應該也快開始了,我們邊走邊聊,別耽擱了小侯爺的正事。”
昨日與杜向明之事落幕後,楚寧就與獨孤齊約下了到軍中觀看義軍訓練之事,此刻也到了時辰,楚寧雖然奇怪獨孤齊忽然冷淡下來的態度,但也未做多想,點了點頭,便隨著獨孤齊走入了營地中。
……
“這位老將軍名叫卓深,是早年在銀龍軍中為將,四年前因年事已高,就從軍中退下,他經驗豐富,與蚩遼人交手過數次,此次聽聞盤龍關事變,特意趕來衝華城,幫著我們訓練義軍。”才走到校場,迎麵便見一位黑衣老者立在那處,獨孤齊則盡職的介紹道。
老人雙手背負,神情冷峻,對到來的楚寧態度不冷不熱,隻是點了點頭,然後便言道:“侯爺之名我早有耳聞,按理來說,我應該稱呼你一聲少將軍。”
“但銀龍軍已覆,小鄧將軍也已經戰死,你們的婚事終未成契,故還是稱呼侯爺更為貼切。”
楚寧眨了眨眼睛,隱隱從對方的語氣中感受到了些許不滿。
他在細細一想,倒也明白了其中緣由。
這位卓深是銀龍軍舊部,定然崇敬鄧異以及重整銀龍軍的鄧染。
於此之前,他與鄧染的關係外人根本不曾知曉,可鄧染死後,自己忽然掏出了一紙婚書,搖身一變成為鄧染的夫君,繼承了她的封地與國公的爵位,甚至還有代表朝廷的陳曦凰作保,將此事做成了“鐵案”,怎麽看都像是他與朝廷聯手,吃了鄧家的絕戶,也就難怪銀龍軍的舊部以及龍錚山會對楚寧的態度如此惡劣。
不過這些事,若是楚寧出言解釋大抵隻能越描越黑,他也隻能咽下這些苦果,朝著卓深點了點頭:“卓將軍隨意。”
“老頭子我活了六十多個年頭,年紀也大了,不想也做不來官場上那一套彎彎繞繞的勾當,所以有些話我得說在前麵,小侯爺能聽進去多少,是多少。”卓深則繼續言道。
“將軍請講。”
“我也聽獨孤司馬說過小侯爺的來意,是想要訓練你帶來的那三千流民,我對此並不看好,說句再難聽點的話,我覺得小侯爺是在浪費時間,不是你的,而是這些即將去往前線的義軍們的時間。”卓深說著,瞟了一眼校場上已經站滿的甲士。
“他們本就來自北境各處,於此之前大多數沒有經曆過戰事,不明白兩軍對壘與尋常街頭鬥狠的不同,更何況他們需要麵對的,還是凶惡至極的蚩遼人。時間本就緊張,要學的東西很多。每耽擱一次訓練,他們去往戰場後死亡的幾率就會大一分。”
“我本意無心摻和小侯爺的兒戲之舉……”
楚寧聞言微微皺眉,但卻沒有接話,而是盯著老人,等待著他的下文。
“不過我欠獨孤司馬一些人情,他既然發了話,這個人情我也隻能還上。”
“待會我會為你講解陣型中的要義,但隻此一次,小侯爺能不能學會,又能學會多少,都不在我的考慮範圍內,最重要的是……”
卓深在這時有時一頓,然後目光直直的盯著楚寧,用一種近乎威脅的語氣言道。
“這是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