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對。這是我兒子。”陳素香看見護士板著一張臉麵無表情的樣子一下子緊張起來，“是有什麽事？”

    “交錢。二床已經沒錢了，如果你們現在不去交錢下午的藥就得停。”小護士說完轉身就走，到了門口又回頭看他們一眼帶著嫌棄的皺眉，“你們來的人也太多了，別都在裏麵待著，病房裏一次最多隻能留一個人在。還有，禁止喧嘩，人那麽多還吵鬧多影響其他的病人休息。”

    “知道了我們一會就去交錢。我們就是來看看馬上就走。”陳素香對護士的話可不敢打馬虎眼，趕緊恭敬的應承了。她可不敢隨便得罪了這些人，深怕一個不小心他們對自己大兒子不盡心。

    就是平時囂張如顧錦華對護士也是陪著笑的。那護士很滿意，臉色這才緩和了點丟下一句：“趕緊的去交錢。”然後施施然離開。

    顧立煌看看他媽和他大姐露出不以為然來，葉容依然是一臉平淡的待著不吭聲，繼續當她的隱形人。

    “輝啊，一會兒你把家裏的鑰匙給我，我去幫你把錢取來交了。要不下去真的藥被停了怎麽好？”陳素香一臉擔心的對顧立輝道。

    “我哪還有什麽錢啊，我的錢前幾年不是都給你蓋房子用了，這兩年雖然緩了緩，但是我，我不是開銷大。”一提到錢顧立輝就不自在，心裏還在猜測著昨天他媽把他家的鑰匙拿走了那半天，也不知道她去偷看過他的小金庫沒有？

    “沒錢，不能吧？”陳素香嚇了一大跳，急了，“要是沒錢那你的這藥費怎麽辦？”

    “媽，你那邊有就先給我墊上吧，我這個是被人害的，到時候人家肯定得賠。”顧立輝看他媽意外的樣子不像是裝的，心裏暗暗鬆了口氣，他的小金庫沒被動過就好。他敢這麽說當然是篤定了他媽不會不管他的。林棟那邊能不能賠他不知道，但是如果有人給他出這筆錢他何樂而不為？

    “可是，我那也沒多少錢了啊。”

    陳素香猶豫了，她手裏的那些錢是她的棺材本，好不容易才偷偷攢下來的。現在拿出來給大兒子墊上那不是兩個兒子都知道她手裏有錢，以後還不得想著法子的摳出來用？

    不行，她肯定不能拿錢出來。

    她的眼睛習慣性的看向女兒：“錦華，要不你先幫著你大弟墊上？”

    “媽，我手裏哪還有錢？你又不是不知道我公婆防我防的有多緊。好像整天就怕我把錢貼補了娘家一樣。”

    要是換了平時顧錦華肯定不會在兩個弟弟和小弟媳婦的麵前說這樣的話的，可是她身上是真沒錢。她又不當家，身上有的也就是點零散的小錢，象昨天一樣給大弟買點吃的還行，可是要交醫藥費肯定是不夠的。

    她為難的搖了搖頭。

    “我生你有什麽用？關鍵時候都使不上勁。這是你兄弟，你就那麽吝嗇你的那麽點錢？”陳素香聞言神色黯然起來，她轉臉看小兒子和小兒子媳婦，看見他們無動於衷的樣子就知道是指望不上他們了，於是氣急對著女兒破口大罵。

    顧錦華露出委屈來。

    顧立輝一看這樣子不由就賭氣：“媽，護士都說病房裏不能喧嘩了你這是幹什麽？要不算了，就叫醫院把我的藥給停了省事。”

    顧立煌在心裏撇撇嘴，嘖，這是威脅誰呢？他看向陳素香打定了主意隻要他媽偏心眼兒拿出錢來，那之後他也要想法子拿到相同的錢數，同樣是兒子他媽總不能處處偏心大的吧？

    “這怎麽行？”陳素香被顧立輝賭氣的話嚇了一跳，她心疼了一下身上為了以防萬一特地帶著的一百二十三塊錢，希翼的看向女兒：“你這會兒身上有多少錢都先拿出來？”

    “我身上就剩下十四塊六毛錢了，這個月接下來還有幾天--”顧錦華掏出兜裏的錢數了數。

    “十四塊六就十四塊六吧，都給我。等回去了你再跟你公婆提提，再借個兩百給你弟弟先把藥費繳了，今天加上我身上的先湊夠二十塊錢交上去。你別忘記了明天把錢拿來給我。”陳素香不等顧錦華說完話，直接把那錢劈手奪過來，順口又吩咐道。

    “媽，你好歹給我留一點啊，我接下來就看著這錢吃午飯了。”顧錦華急了，“再說找我公婆借錢我出麵怎麽好借，不應該是你去說嗎？”

    “你大弟都這樣了你還吃得下啥午飯？過去的人一天就吃兩頓飯都活得好好的，你為了你大弟委屈幾天怎麽了？”陳素香眼睛一瞪，“就找你公婆借個兩百的又不是兩千塊，怎麽就還得我出麵了？”

    啊--

    陳素香傻眼，老娘這話的意思不是她想的那樣吧？她嘴裏一陣一陣的發苦：“那還錢呢，我婆婆要是問我怎麽說？”

    “你每個月不是都有錢，那些攢起來還都不用幾個月就還完了。難道你大弟住院了你當大姐的就一毛不拔？這些錢就當是你給你大弟買營養品的錢了。”陳素香說的輕輕鬆鬆。

    “媽，你要叫我幾個月中午都餓肚子？”顧錦華心裏哇涼哇涼的，有點絕望的看著陳素香試圖做最後的掙紮，“我婆婆要是不肯借怎麽辦？”

    “她不借你就不會出去借？這麽多年了你怎麽能連兩百塊錢都沒攢下來呢？我就說你平時花錢少大手大腳的，整天就想著跑市裏吃好的喝好的穿好的自己享受，你怎麽不知道省著點到有需要的時候手頭也不會那麽緊？”

    陳素香痛心疾首的看顧錦華：“以後你自己也多攢些錢起來，別一氣都花的精光。還有啊，你傻不傻，誰還真叫你餓肚子了？你不會早上或是晚上吃飯的時候裝點飯菜起來帶到單位留著中午吃？平時看你鬼主意不是挺多的，一套一套都使不完，怎麽一到叫你拿錢的時候你就變笨了？你別以為我不知道你。你當你翅膀硬了就可以看不上娘家人了對吧？嘿，要是真沒有娘家人在後麵給你撐腰，我看你以後有沒有哭都沒處哭的時候。”

    又來了，說來說去總是這一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