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看他，這是翅膀硬了。”陳素香衝著顧錦華哭天抹地起來，“我熬油一樣的熬了一輩子，還以為如今終於可以鬆快點有兒媳婦幫著幹活了。可是你看看這叫什麽事，咱們家怎麽反而像是要供起了一尊大佛來了？”

    “媽，別說了。”顧錦華心裏也不自在，原本以為這個二弟媳婦是頭綿羊，結果發現人家其實是隻披著羊皮的狼。

    “怎麽？連你也嫌棄我了？我死了算了，養兒養女一輩子都是空的。”

    “媽，你快別亂攀扯了，我什麽時候嫌棄過你啊？難道你真的想大弟、二弟分家？”顧錦華心裏也厭煩的緊，耐著性子的問道。

    “要分家除非我死了。”陳素香狠狠的道。她如今正是能使喚兒媳婦的時候，要是分家了那她一輩子不是白熬了？

    “你既然不想分家就別鬧，二弟這也是被他嶽家逼的迫不得已才要低頭的。你要是真的把他逼狠了他非要鬧著分家，到時候大弟也動心了也要分家怎麽辦？”

    “可是，可是難道我就這樣看著老二媳婦蹺著腳過日子還要搶我的孫子？”

    “那本來就是她兒子怎麽能說是她搶呢？她要管就叫她管好了，之前她都沒管過孩子，孩子還能真聽她的？說不定等過幾天她不耐煩了就把孩子給你還回來了？”顧錦華對陳素香的這番話頗不以為然，“孫子隻要還姓顧就是你孫子，鐵定跟你親。至於葉容，就跟二弟說的，她愛幹什麽就叫她幹好了，你就當沒那個人就行了。反正你又不是隻有一個兒媳婦。你想擺婆婆的譜到時候還怕沒地方擺？”

    顧錦華說著，衝著陳素香神秘一笑：“在那一個麵前你愛怎麽擺婆婆的譜都沒事，她自己做了那樣的事已經夠丟人的，到時候再落一個不孝順婆婆的罪名，嘖嘖，到時候她進了門還不得看你的臉色行事，她哪有什麽底氣跟你叫板......”

    “沒錯。”

    陳素香一想大笑起來。一拍大腿，仿佛看見了光明一樣兩眼都放著驚人的亮光。不過一瞬她又泄氣了，“你是不知道你大哥對那母子三個有多看重，到時候，要是你大哥也站在他們一邊怎麽辦？”

    “媽，你怕什麽啊。等人進門了怎麽可能還跟過去一樣？男人不都是那回事，俗話說妻不如妾，妾不如偷的。”

    “可是，她生了兩個呢......”

    “她就是生十個又有什麽用？你做事也沒必要做的那麽明顯吧，當著大哥的麵你就不能裝個樣子？隻要你把大哥哄好了，到時候一個是他親媽，一個畢竟隻是個外人，還是害了他受傷的外人，他的心裏還能真的偏過去不成？至於那兩個孩子，畢竟也大了，到時候你看看能拉攏過來就拉攏，不行也別費勁了，血緣改不了的林家肯定不會再要他們了，他們除了姓顧還能姓什麽？”

    “果然我閨女還是上過幾年學的，就是比我有主意。”陳素香臉上笑的跟菊花盛開一樣，讚賞的看著顧錦華。

    “還說呢，當年我書讀的也是不錯，可惜才上完小學你就非逼著我回來，要不我也能跟二弟弟一樣直接上到高中畢業現在也不至於隻是個站櫃台賣貨的了。就憑著我公公的關係我坐個辦公室一點問題都沒有。”說起讀書這事簡直就是顧錦華心裏的痛，那會兒她爸都沒說不叫她讀，可是她媽死活要她停了學回來，說自己忙不過來，家裏需要人幫襯。

    “你就知足吧，就連你大弟不也也隻讀到小學畢業。那麽多人家裏的女孩子連學校的門都沒有進過呢。”陳素香馬上變臉白了她一眼，“你能讀完小學了怎麽還不知足。”

    “你怎麽不說大弟那是自己讀不進去？你就是偏心眼。”顧錦華嘟囔。

    “我偏心點兒子還有錯了？”陳素香站起來手叉著腰，一根手指頭點著顧錦華的額頭，“你二弟說的沒有錯，女兒本來就是潑出去的水，兒子才是自己的。你一個女孩子我還能叫你認識幾個字就很對得起你了，你要還求什麽？”

    “既然我是潑出去的水，那你幹嘛還一天到晚叫我貼補娘家？”顧錦華的“小心靈”登時受到了深深的創傷。

    “喝，還委屈上了？說的我多虧待你了一樣？我生你養你到那麽大，還供你讀書，你嫁人我才不過收兩百塊的彩禮錢還給了陪嫁，平時不過叫你貼補一點你就不樂意了啊。你怎麽不說別人家的女兒是怎麽貼補娘家的呢？你個沒良心的。就記著這些吃虧的，你怎麽不記得當年那個殺豬的劉二癟子上門來提親，那會兒就要給整整五百塊的彩禮錢還提出不要彩禮，我都沒動心把你嫁過去呢？”

    陳素香說的自己都被自己感動了，就這件事如果還不足以說明自己疼女兒，那什麽事能證明呢？

    此時此刻她已經完全忘記了，當年她其實是心動的，差一點就應下了。隻是回來跟顧五一說他硬是不肯，說那個劉二癟子是二婚，不僅家裏已經有了兩個兒子，甚至前頭那個女人是被活活打死的，他們家沒到那個份上要賣女兒。說真的那會兒她還心疼了很久，到現在想起來都覺得是自己虧大發了。

    其實在她看來二婚，前頭有孩子、挨打啥的那都不算什麽事？前頭有孩子嫁過去了還不用擔心生不出兒子來了。隻要有手段，二婚的男人肯定得更心疼老婆啊，隻要叫他能心疼老婆了怎麽可能再常常挨打？

    就是退一步說，那男人真的是死性不改要打老婆也不算是什麽事，她自己不就一天到晚的被顧五打？

    哼，說來說去男人還真不是個東西，自己能打老婆卻看不得閨女被女婿打。

    砸砸嘴，好在把女兒嫁到現在這個劉家去她其實也不算虧，雖然彩禮錢少點但是好在跟割韭菜似的能割了一茬又一茬。而劉二癟子那邊可是一杆子買賣。聽說那沒臉沒皮的貨是從來都不肯叫他媳婦回娘家的，就連回門都沒有。就是他媳婦娘家的父母兄弟找上門來打秋風，劉二癟子也從來不給開門，還四處叫囔著當初已經錢貨兩清兩家人以後沒必要再來往了。

    這麽弄了兩次他媳婦的娘家人也覺得丟人，最後就真的斷了來往。

    陳素香心裏總算稍稍平衡了些，哼，可見那五百塊錢的彩禮錢也不是那麽好拿的。她於是又緩了臉色點了點顧錦華的額頭：“你自己摸摸良心，我對你還不夠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