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億推開試鏡等候室的門，一股濃烈的香水味撲麵而來，甜膩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緊張。
    環顧四周，年輕女孩們個個妝容精致，青春靚麗，她們低聲交談著，時不時傳來幾聲略顯做作的笑聲。
    試鏡等候室不大，卻擠滿了人，空氣中彌漫著競爭的硝煙味。
    李億深吸一口氣，努力平複著內心翻湧的不安。
    曾經，她是站在聚光燈下萬眾矚目的明星，如今卻要和這些初出茅廬的女孩們競爭一個試鏡機會，這種巨大的落差感讓她感到一陣窒息。
    她不禁握緊了手中的劇本，指尖微微泛白。
    她找了個角落坐下，周圍女孩們竊竊私語的聲音不絕於耳。
    “聽說這次是周導的新戲，女主角的競爭很激烈呢。”“可不是嘛，我可是費了好大勁才拿到這個試鏡機會的。”“哎，你們看，那個是不是李億？就是那個嫁入豪門後來又複出的那個。”“是她！她怎麽也來試鏡了？都過氣這麽久了，還跟我們這些新人搶資源。”
    李億聽到這些議論，心中湧起一股酸澀。
    她知道，複出之路注定不會一帆風順，但她沒想到會如此艱難。
    她曾經的光環如今成了別人眼中的笑話，曾經的榮耀如今成了別人攻擊的靶子。
    這時，一個穿著火紅色連衣裙，畫著濃妝的女孩走到李億麵前，居高臨下地看著她。
    “喲，這不是李億大明星嗎？怎麽也來跟我們這些小演員搶飯碗了？”這女孩正是吳新人，最近風頭正盛的新晉小花，背後據說有位資本大佬撐腰，因此在圈內囂張跋扈，目中無人。
    李億抬起頭，平靜地看著吳新人，語氣不卑不亢：“我來試鏡，是因為我喜歡演戲，和其他人無關。”
    吳新人輕蔑地一笑：“喜歡演戲？別搞笑了！你以為你還是當年那個萬人追捧的大明星嗎？你已經過氣了，沒人會再關注你了。勸你還是早點回家抱孩子去吧，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李億的拳頭緊緊攥住，指甲幾乎嵌進肉裏。
    她強忍著心中的怒火，冷冷地回道：“有沒有資格，不是你說了算的。試鏡的機會是平等的，每個人都有爭取的權利。”
    吳新人的臉色瞬間變得難看起來，她沒想到李億竟然敢頂撞她。
    “你……”她正要發作，試鏡室的門突然打開了。
    一個工作人員探出頭來：“李億，吳新人，請準備一下，輪到你們試鏡了。”
    吳新人狠狠地瞪了李億一眼，扭著腰走進了試鏡室，臨走前還故意撞了李億一下，低聲說道：“等著瞧，我會讓你知道，什麽叫做不自量力！”
    李億深吸一口氣，平複了一下情緒，也跟著走進了試鏡室。
    燈光亮起，她看到坐在評委席中間的正是周導演，曾經合作過，對她讚賞有加的周導演……
    隻是此刻，周導演的眼神卻異常的冷漠。
    試鏡室裏，燈光聚焦在李億身上，她按照劇本要求表演了一段情緒激烈的戲。
    表演完畢，空氣仿佛凝固了一般，隻有周導演略帶嘲諷的聲音打破了沉默：“李億啊，不是我說你，這幾年在家相夫教子，演技都生疏了。這哭戲，眼淚呢？你看看現在的小姑娘，說哭就哭，哪像你，幹巴巴的，一點感染力都沒有。”
    李億深吸一口氣，努力控製住快要奪眶而出的淚水，“周導，我理解您的意思，但我相信我的演技並沒有退步，隻是……”
    “隻是什麽？隻是年紀大了，跟不上現在的節奏了？”周導毫不留情地打斷了她的話，“現在的觀眾喜歡看年輕漂亮的臉蛋，你看看你，眼角的細紋都藏不住了。這圈子，更新換代快得很，你啊，還是早點回家歇著吧。”
    周導的話像一把尖刀，狠狠地刺進了李億的心髒。
    她感覺渾身的血液都凝固了，臉上火辣辣的，仿佛被人狠狠地扇了一巴掌。
    她張了張嘴，卻什麽也說不出來，隻能默默地低下頭。
    走出試鏡室，外麵的陽光刺眼得讓她睜不開眼睛。
    她抬手遮擋了一下，陽光透過指縫，在她臉上投下斑駁的光影，卻照不亮她此刻黯淡的心情。
    夜晚，別墅裏靜悄悄的，隻有落地鍾的滴答聲在空曠的房間裏回蕩。
    李億輕輕走到蘇旦身後，從背後環抱住他。
    蘇旦的身體僵硬了一下，卻沒有推開她。
    “蘇旦……”李億把頭輕輕靠在他的肩膀上，聲音低沉而沙啞，“今天我去試鏡了，結果……”
    蘇旦沒有說話，隻是靜靜地坐著，仿佛一座沒有生命的雕塑。
    李億抬起頭，看著蘇旦的側臉，他的眼神空洞而迷茫，曾經的意氣風發早已蕩然無存。
    “蘇旦，你看看我。”李億捧著蘇旦的臉，迫使他與自己對視。
    兩人的目光交匯，一瞬間，李億仿佛看到了曾經那個深情款款的蘇旦，但很快，那抹溫柔便被冷漠所取代。
    蘇旦猛地推開李億，站起身，語氣冰冷，“我很累，想休息了。”
    李億看著蘇旦決絕的背影，心如刀絞。
    她緩緩地站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著窗外漆黑的夜空，淚水無聲地滑落。
    突然，手機鈴聲打破了房間裏的寂靜。
    李億看了一眼來電顯示，深吸一口氣，接通了電話：“喂，你好，我是李億……”
    電話那頭傳來熟悉的聲音，是曾經的大學好友，如今小有名氣的編劇林薇。
    “小億，有個角色很適合你，雖然戲份不多，但很出彩，我覺得你可以試試。”  李億握著手機的手指微微顫抖，心中燃起一絲希望的火苗。
    掛斷電話，她深吸一口氣，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眼中閃爍著久違的光芒。
    這幾天，催債電話像跗骨之蛆般糾纏著她，鈴聲每次響起都如同尖刀刺入心髒。
    劉債主粗暴的嗓音和冷酷的威脅，一遍遍在她耳邊回響，讓她幾近崩潰。
    巨額債務像一座大山壓得她喘不過氣，而蘇旦的消沉更讓她感到孤立無援。
    她看著鏡子裏憔悴的自己，眼角的細紋，黯淡無光的雙眼，曾經的光鮮亮麗早已消失殆盡。
    “媽媽，我們什麽時候能去遊樂園？”兒子稚嫩的聲音在她耳邊響起，如同一道暖流注入她冰冷的心房。
    她抱緊兒子，在他柔軟的頭發上輕輕一吻，心中充滿了愧疚。
    為了兒子，為了這個家，她必須振作起來。
    這個小角色雖然微不足道，但至少是一個開始，是她重返熒幕的第一步。
    想到這裏，李億的內心充滿了期待，仿佛看到了一絲曙光。
    她拿出劇本，一字一句地研讀，揣摩著角色的內心世界，仿佛又回到了曾經激情燃燒的歲月。
    然而，現實的殘酷很快將她拉回冰冷的現實。
    小角色的片酬微薄，對於巨額債務來說杯水車薪。
    她焦慮地揉搓著劇本，指尖的觸感粗糙而冰冷，如同她此刻的心情。
    一邊是夢想的火苗，一邊是家庭的重擔，她的內心像被撕裂一般，痛苦不堪。
    最終，她做出了一個決定。
    她撥通了方製片人的電話，語氣中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方製片，您好，我是李億，我想跟您談談合作的事情……” 電話那頭傳來方製片人公式化的客套：“李小姐，好久不見，當然可以，明天上午十點，我的辦公室，不見不散。” 李億掛斷電話，看著窗外漸漸暗下來的天色，心中湧起一種莫名的不安，她緊緊握著手機，手心微微出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