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道橫貫虛空的劍光劈下，卻不是斬向老船夫，而是直接劈開了青銅舟的甲板。
    無數青銅碎片飛濺，露出下層扭曲的空間結構。
    “你！”老船夫終於變了臉色李箬竹根本不給他反應時間。
    她袖中飛出三道符籙，分別貼在薑清檸、薑子牙和雲菲菲眉心。
    符籙燃起的瞬間，三人體內同時爆發出刺目的金光。
    “歸墟引，開！”
    隨著她一聲清喝，三人身下的空間突然塌陷，形成一個微型黑洞。
    薑清檸在消失前猛地睜開眼，嘴唇翕動，似乎想說什麽，卻被空間亂流吞沒了聲音。
    老船夫出人意料地沒有阻止。他靜靜地站在原地，臉上的青銅紋路漸漸暗淡。
    “你早就想放他們走。”李箬竹看到老船夫這樣的表情，瞬間明白了什麽，收劍而立，“為什麽？”
    青銅舟開始劇烈震動。
    船尾的鎖鏈寸寸斷裂，墜入虛無深處。
    老船夫的身體逐漸變得透明，仿佛正在與整艘舟融為一體。
    “因為代價已經付清了。”他的聲音開始失真，“有人用自己換取了他們的生機也換取了渡厄舟最後一次航行的機會。”
    李箬竹心頭一震“是什麽人？？”
    老船夫沒有直接回答。
    他的身體已經半透明化，青銅舟也開始解體。
    船夫忽然鄭重道“很感謝你，幫我消磨了祂的力量！不然我也會被困在這裏很久很久。”
    李箬竹瞬間感覺自己被耍了，原來先前打了這麽久，居然是在幫對方消耗某種存在，限製在他身上的力量。
    怪不得對方一直用本源來抵消攻擊。
    老船夫道“為了報答你，我決定給你一張‘船票’！”
    還沒等李箬竹說什麽。
    無數記憶碎片從裂縫中湧出，在虛空中交織成一幅幅畫麵——
    一道身影獨自站在黃泉界的血色荒原上，麵對鋪天蓋地的死靈大軍。
    他與一個模糊的身影達成交易，簽下某種契約。
    最後是他被青銅鎖鏈拖入時空裂隙的瞬間
    “他去了哪裏？”李箬竹的聲音罕見地帶上了一絲急切。
    老船夫隻剩下一個輪廓。
    在完全消失前，他抬手打出一道青銅光芒，沒入李箬竹眉心。
    “去找"修"吧”餘音嫋嫋，“放輕鬆他們現在的狀態很安全”
    最後一枚青銅碎片化為齏粉。
    虛無重新歸於寂靜，仿佛渡厄舟從未存在過。
    李箬竹站在原地，感受著眉心傳來的信息流。
    那是一個坐標，指向時間長河某處名為“修之庭”的地方。
    也終於知道了【修】是什麽東西！
    【修】是一種極其古老的傳承，古老到天地初開的時候是，世界修正的一種大道。
    能力千奇百怪，幾乎有無限可能。
    而且不同於任何修煉體係。
    眉心傳來的信息像一壺滾燙的青銅液，燙得李箬竹太陽穴突突直跳。
    她看見天地初開時的混沌，看見清氣上升濁氣下沉的瞬間，有無數金色絲線從虛無中生長出來，編織成一張覆蓋天地的網。
    那就是【修】。
    不是什麽功法秘籍，而是世界自我修正的本能。
    當第一道裂縫出現在新生世界上時，那些金線就自動纏繞上去，像傷口愈合時新生的肉芽。
    李箬竹突然明白為什麽老船夫說這傳承比現存所有修煉體係都古老——在人類學會吐納靈氣之前，世界已經會自己縫補傷口了。
    而有人類之中的極強者，天悟超絕之人參悟了這一大道，使之可以化為一個修煉體係，和一條真實存在的道！
    “所以修者就是裁縫？又好像不是。”她下意識摸了摸眉心的灼熱感，發現指腹沾著青銅色的血。
    【修】之大道，並不隻隻是修正，縫補，借貸，替換這麽簡單。
    還有更深層次的東西，不過這也正常，基本每一條大道都有無限的可能。
    唯一的不同點就是【修】這條大道，更高！
    記憶碎片突然翻湧。
    她看見某個遠古修者站在崩塌的山河前，隻是輕輕說了句“歸位”，四分五裂的大地就倒放般重新拚合。
    但那人左臂突然化作飛灰——使用修之力的代價。
    李箬竹倒吸一口冷氣。
    這根本不是常規意義上的修煉，更像是借貸。
    向世界法則借力量，然後用某種東西償還。
    她繼續讀取信息，漸漸拚湊出三條鐵則
    第一，不違時序。
    可以修補錯誤，但不能讓死人複生。曾經有修者試圖複活愛人，結果連帶著自己存在過的痕跡一起被抹除。
    第二，不奪天工。
    不能無中生有創造不存在的事物。三百年前某個驚才絕豔的修者想造永動機關，最後變成了機關本身的一部分。
    第三，不逆大勢。
    可以改變個體命運，但不能扭轉文明興衰。記憶裏閃過某個修者試圖阻止王朝覆滅，結果整個王朝像被橡皮擦擦掉的鉛筆畫般消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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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難怪要選在渡厄舟上交接”李箬竹喃喃自語。
    這艘航行在時空裂隙的青銅舟，本身就是個遊離於規則之外的bug。
    她突然意識到老船夫那句“代價已經付清了”意味著什麽——有人用自己替換了薑清檸他們的命運線。
    記憶碎片突然定格在一幅畫麵上青銅舟底艙裏蜷縮著個年輕人，全身爬滿金色絲線。
    那些絲線正從他體內抽離，每抽出一根，就有對應的青銅鎖鏈斷裂。
    李箬竹瞳孔驟縮——這不是普通的替死，而是更可怕的“時序置換”。
    “用自己存在的時間，換別人活命的時間？”她聲音發澀。
    這比魂飛魄散更殘酷，相當於把自己從所有時間線上摘除。
    誰會這麽做？
    但還沒來得及看，畫麵頃刻間就被掐滅了。
    李箬竹想動用時間力量拉回前去繼續觀看都不行。
    不過還是流傳下來了一大堆信息，這些信息都是在介紹什麽是修，還有什麽是修之庭以及路線等等各種東西……
    信息中還夾雜著半幅殘缺的星圖，和一句模糊的箴言
    “當青銅染血時，渡厄將重現。”
    她的心中突然湧起一股明悟，一切都在這一刻變得清晰起來。
    緩緩地低下頭，目光落在自己的右手上，隻見掌心處不知何時出現了一道青銅色的傷痕。
    傷痕周圍的皮膚微微隆起，而在傷痕的中心，正有一滴鮮紅的血珠緩緩滲出。
    這血珠在黑暗中顯得格外醒目，它順著掌心的紋路流淌，最終滴落在虛無之中。
    令人驚奇的是，當血珠與虛無接觸的瞬間，竟然發出了清脆的金屬碰撞聲，仿佛它撞擊到了什麽堅硬的物體。
    “原來如此……”李箬竹輕聲呢喃道，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恍然大悟的意味，“這老頭居然給我一張船票。”
    這船票可了不得，可以乘坐時間長河之中的任何一艘渡厄舟，去往任何一個時空點，是時空點，而不是時間點。
    但前提是你要遇得到渡厄舟。
    盡管曆記載的渡厄舟數量不少，但對於無盡的時間長河來說，可以忽略不計。
    想遇到第二次，完全是天方夜譚。
    她的目光在四周掃視一圈，確認沒有遺漏任何重要的線索後，毅然決然地抬起手，用力地撕開了虛空。
    虛空像是被撕裂的紙張一般，露出了一道狹長的裂縫，裂縫中透露出微弱的光芒。
    在踏入裂縫之前，李箬竹似乎聽到了極遠處傳來的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那聲音仿佛來自於某個古老而神秘的存在，在這無盡的虛空中回蕩。
    隨著她的腳步邁入裂縫，虛空裂縫在她身後迅速合攏，仿佛它從未出現過一般。
    而在她無法觸及的維度裏，一滴青銅色的血珠正沿著某種玄奧的軌跡，緩緩地墜向時間長河的最深處……
    在血珠墜落的過程中，其中一道青銅巨舟的虛影若隱若現，仿佛它正承載著某種重要的使命。
    而在巨舟之上，三道身影靜靜地躺著，他們的麵色蒼白如紙，毫無血色。
    三人居然是先前被李箬竹傳送走的，薑子牙，薑清檸和雲菲菲！
    而這青銅巨舟巨人和之前船夫所用的青銅舟沒有太大的區別，隻是少了些奇奇怪怪的東西。
    空氣一陣震動，船夫的身影緩緩浮現，隻是這一次的船夫，更像是一個人了，一個活著的人。
    薑清檸睜開眼睛時，首先感受到的是冰冷的青銅質感。
    她的臉頰貼著某種刻滿符文的金屬板，細微的凸起硌得皮膚生疼。
    耳邊傳來規律的“哢嗒”聲，仿佛是時間的齒輪在緩緩轉動，帶著一種無法言說的古老氣息。
    “醒了？”那個聲音再次響起，在寂靜的空氣中回蕩，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
    “行了，你們三個，醒了就趕緊起來吧，陪老頭子我聊聊天。”聲音中透露出一絲淡淡的無奈，仿佛已經習慣了這樣的沉默。
    “畢竟這麽多年了，每天自言自語也不太好，還是要找人聊天的。”老者的語氣中夾雜著些許感慨，似乎在回憶著往昔的歲月。
    “有人動用代價，給你們付了一張船票，也是我這艘渡厄舟最後一次航行了，隻不過這一次的目的地倒是有點東西。”他的話語中帶著一種神秘的色彩，讓人不禁心生好奇。
    一個沙啞的聲音從頭頂傳來，仿佛是從歲月的深處傳來的回響。
    薑清檸掙紮著撐起身體，她的目光緩緩抬起，看到了一位身著灰袍的老者。
    老者盤坐在三步之外，他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線下顯得有些模糊，仿佛與周圍的環境融為一體。
    老者的麵容枯槁，宛如被歲月侵蝕的古木，皺紋間隱約可見青銅色的紋路，如同一幅古老的畫卷。
    他的雙眼卻明亮得驚人，像是藏著兩團不滅的星火，燃燒著無盡的智慧和滄桑。
    那目光仿佛能夠穿透人的靈魂，讓人在他的注視下無所遁形。
    雲菲菲和薑子牙分別躺在她的左右兩側，此刻也正陸續蘇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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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們的眼神迷茫而困惑，仿佛失去了方向的船隻，在茫茫的海洋中漂泊。
    三人對視一眼，都從對方的眼中看到了同樣的疑問。
    “老先生，怎麽稱呼？這是哪裏？”薑子牙最先開口，他的聲音幹澀得像是被砂紙磨過，帶著一絲難以掩飾的疲憊。
    他的眉頭緊緊皺起，試圖從周圍的環境中尋找一絲線索。
    老者笑了笑“我也忘了我叫什麽名字了，時間太久遠了，久到我都忘記了自己是誰，不過你們可以叫我擺渡人。”
    “雖然也有其他的擺渡人，但無傷大雅，因為你們一輩子也見不到第二位。”
    “這裏是渡厄舟，也是這一段時間之河上最後一艘還能航行的老古董。”
    他拍了拍身下的青銅地板，“你們運氣不錯，有人用有些代價給你們換來了三張船票。”
    薑清檸突然想起消失前的最後一幕——李箬竹的劍光，塌陷的空間，還有那個模糊的、被青銅鎖鏈拖走的身影。
    她猛地抓住老者的衣袖“是誰？誰換的我們？”
    老者沒有直接回答，而是顫巍巍地站起身，走向船舷。
    三人這才發現，他們身處一艘造型奇特的青銅舟上，舟身不過十丈長，卻通體流轉著暗金色的光澤。
    而舟外——
    “老天爺”
    雲菲菲倒吸一口冷氣。
    沒有天空，沒有大地，隻有無數流動的光帶在虛空中交織纏繞。
    那些光帶呈現出深淺不一的藍色，有的明亮如正午晴空，有的深邃似午夜深海。
    它們相互糾纏又分離，形成一張無邊無際的網，而青銅舟正航行在某條光帶的表麵。
    “時間長河的分支。”老者撫摸著船舷上的一道刻痕，“每一條光帶都代表一種可能的時間線，有的已經發生，有的將要發生，有的永遠不會發生。”
    “還有，時間和空間都是一個整體。
    隻不過，時間分支，空間分層。
    在時間分支力量幹擾一下，不同的空間就會形成平行時空。”
    薑子牙走到老者身旁，眯眼望向光帶深處“我們要去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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