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5章 來自血脈源頭的注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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希麗莎的指甲深深掐入掌心,淡金色的血液在海水中暈開。
契約的聯係正在減弱,林意他們可能撐不了多久了。
“我不管!”她突然暴起,金色鱗片光芒大盛,“海洋聽我號令!”
整片海域瞬間沸騰。
數以萬噸計的海水壓縮成無數高壓水刃,從四麵八方射向範天恩。
同時,希麗莎魚尾一擺,衝向那個空間裂縫。
範天恩輕歎一聲。
“不自量力!看到我,你應該感到害怕!”
他甚至連手指都沒動一下。那些足以切割鋼鐵的高壓水刃在距離他身體一米處突然汽化,變成無害的霧氣。
“辰?刀意。”
三個字輕輕吐出,整片海域突然陷入詭異的寂靜。
希麗莎驚恐地發現,自己無法移動了——不是被束縛,而是周圍的空間本身變得凝固如鐵!
範天恩緩步走向她,黑色製服在海水中紋絲不動。
隨著他的接近,希麗莎感到一股從未體驗過的壓迫感,仿佛有無數把利刃抵在每一片鱗片上。
“海格裏亞天的小姑娘,”他的聲音依然平靜,卻讓希麗莎渾身發冷,“你血脈沒告訴你,見到持刀者要退避三舍嗎?”
持刀者?
人魚少女一臉懵逼,身體深處傳來一陣震動,讓她似乎想到了什麽瞳孔驟縮。
“看來你想起來了。”範天恩停在希麗莎麵前,伸手輕輕按在她額頭的金色印記上,“最後一次警告,停止你的行為。”
希麗莎感到一股冰冷的力量滲入體內,正在壓製她覺醒的黃金血脈。契約的聯係再次變得模糊,空間裂縫也開始縮小。
“不!”她發出撕心裂肺的尖叫,金色鱗片突然爆發出前所未有的光芒,“林意!!”
這一聲呼喚仿佛觸發了某種機製。契約的聯係突然增強,空間裂縫猛地擴大了一瞬。就在這電光火石間,範天恩的表情第一次出現了明顯變化。
“這是…雙生契約?”他眉頭緊鎖,“不可能,人類怎麽可能與人魚建立這種等級的——”
希麗莎抓住他分神的瞬間,全力催動黃金血脈。整片海域的金光凝聚成一道光束,直射空間裂縫!
範天恩眼神一冷。
“冥頑不靈。”
他右手虛握,一柄看似普通的黑色長刀出現在手中。刀身沒有任何裝飾,卻散發著令人窒息的壓迫感。
“斬。”
輕描淡寫的一刀揮出。
沒有華麗的刀光,沒有驚天動地的聲勢。但希麗莎驚恐地看到,那道金光被從中劈開,空間裂縫瞬間閉合。更可怕的是,她感覺整片海洋被一分為二——不是物理意義上的分割,而是某種更深層次的“斷裂”。
黃金血脈的共鳴被強行中斷!
“啊!”希麗莎痛苦地蜷縮起來,金色鱗片迅速褪回銀藍。人魚皇族的驕傲在絕對力量麵前不堪一擊。
範天恩收刀入鞘,目光複雜地看著痛苦掙紮的人魚公主:“為了幾個人類,值得嗎?”
希麗莎抬起頭,嘴角溢出淡金色血液,但眼神依然倔強:“林意…不是普通人類…他是我的…”
話未說完,一股前所未有的虛弱感襲來。強行催動黃金血脈又遭反噬,她的意識開始模糊。
範天恩伸手接住昏迷的希麗莎,輕歎一聲:“罷了。”
他抬頭看向已經恢複平靜的海水,又低頭看了看懷中的人魚:“既然你執意要救他,我就給你一個機會。”
黑色長刀再次出鞘,範天恩對著虛空輕輕一劃。
“試煉場的大門三天後會在這個位置開啟。如果你能在不引發全球災難的前提下找到進入的方法…”他頓了頓,“那就隨你吧。”
說完,他的身影開始變淡,最終與昏迷的希麗莎一同消失在深海中。
海麵之上,凝固的巨浪緩緩回落。
十二處沿海城市的警報聲相繼停止,劫後餘生的人們相擁而泣。
沒有人知道,在數千米下的深海,一位聯邦部長與人魚公主的短暫交鋒,剛剛避免了半顆星球的毀滅。
……
深海中的黑暗如墨汁般濃稠,希麗莎?海格裏亞天的意識漂浮在虛無與現實的夾縫中。
她的銀藍色鱗片失去了光澤,魚尾無力地垂落,像一片凋零的海藻。
範天恩那一刀不僅斬斷了她的黃金血脈連接,更在她的靈魂上刻下了一道冰冷的傷痕。
“林意...”她在昏迷中呢喃,契約的聯係微弱如風中殘燭,卻頑強地不肯熄滅。
就在意識即將沉入無盡黑暗時,一股暖流突然從血脈深處湧出。
那感覺像是回到了人魚卵中的溫暖,又像是被整個海洋擁抱。
希麗莎的睫毛顫動了一下,額頭的金色水紋印記突然亮起耀眼的光芒。
與此同時,在無數光年外的水月界——
滄溟?海格裏亞天正拉著李璿影在珊瑚迷宮中狂奔。
她的銀發被汗水浸濕貼在臉頰上,魚尾上的鱗片因過度使用力量而微微翻起。
身後追兵的呐喊聲越來越近,帶著對叛徒的憤怒與殺意。
“再堅持一下,前麵就是界門了!”滄溟喘息著說,喉嚨裏泛起血腥味。
李璿影揾怒:“那些甩不掉的狗皮膏藥,真煩人,讓我一刀砍了不好嗎!”
滄溟沒有說話而繼續咬牙帶路。
就在她即將力竭的瞬間,一股前所未有的熱流突然從心髒炸開,沿著血管流向全身。
滄溟猛地停住腳步,淡紫色的瞳孔驟然收縮成細線。
她的魚尾不受控製地拍打地麵,鱗片從深藍迅速轉為璀璨的金色。
“這是...黃金血脈?”滄溟難以置信地看著自己發光的手臂,“怎麽可能...”
李璿影驚訝地回頭:“滄溟?你的樣子——”
話音未落,兩人同時感到一陣心悸。
一股來自無盡遙遠處的注視穿透了時空壁壘,落在了她們身上。
那目光中蘊含著整個海洋的重量,古老而威嚴,仿佛能看透靈魂最深處的秘密。
滄溟的膝蓋一軟,險些跪倒在地。
她的血脈在沸騰,在歡呼,在哭泣——那是來自源頭的呼喚,是海格裏亞天一族最原始的力量共鳴。
“先祖...”滄溟顫抖著吐出這個詞,淚水與海水融為一體。
在混沌虛無的盡頭,一雙蘊含著無盡波濤的眼睛從慘烈的戰場上短暫回眸。
那是一位身披星辰鱗甲的女性人魚,她的三叉戟上串著三個不可名狀存在的頭顱,身周環繞著破碎的世界殘骸。
當她感知到兩股黃金血脈的覺醒時,眼中閃過一絲驚訝,隨即是深沉的憐惜。
“我的孩子們......”
跨越無數時空的低語同時在希麗莎和滄溟腦海中響起。
深海之下,希麗莎的身體突然弓起,金色光芒如爆炸般從她體內迸發。
範天恩被這突如其來的變故震退數步,短刀自動出鞘護在身前。
他向來平靜的臉上罕見地出現了震驚的神色。
“這是...血脈返祖?”範天恩眯起眼睛,感受到一股來自更高維度的威壓,“不可能,黃金血脈怎麽可能會返祖?這個時代怎麽還會有——”
希麗莎猛地睜開雙眼,瞳孔已完全變成了金色。
她的銀發無風自動,每一根發絲都閃爍著星光。
當她的目光落在範天恩身上時,這位聯邦部長的脊背第一次感到了寒意。
“退下。”希麗莎的聲音變成了多重音調,仿佛有無數人魚在同時發聲,“這不是你能幹涉的領域。”
範天恩握緊刀,指節發白。
他能感覺到自己的境界被壓製了至少兩成,這是三百年來從未有過的事情。
“你究竟是誰?”他沉聲問道。
希麗莎——或者說占據她身體的那股意誌——沒有回答。
她抬起手臂,做了一個簡單的抓取動作。
整片海域瞬間凝固,然後以她為中心開始旋轉。
海底的泥沙、岩石、珊瑚全部懸浮起來,形成一個直徑數公裏的巨大水球。
“世界...為我敞開。”希麗莎輕語,聲音中帶著非人的威嚴。
範天恩終於意識到發生了什麽,臉色大變:“停下!你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麽!這會毀了兩個世界!”
但警告已經太遲。
希麗莎雙手向兩側一撕,空間像破布般被扯開一道猙獰的裂口。
裂口另一側,隱約可見一個由人工規則構築的世界——高考試煉場。
無數海水開始瘋狂湧入裂縫,形成了一道連接兩個世界的瀑布。
範天恩咬牙揮刀,試圖封閉空間裂縫。
但他的刀氣在接觸到海水時就被溶解了,那些水已經不是普通的海水,而是蘊含著混沌力量的“原初之水”。
“該死!”範天恩迅速按下手腕上的通訊器,“啟動全球緊急預案!重複,啟動全球緊急預案!所有能力者立即向東南海域集結!”
與此同時,在水月界的滄溟也發生了異變。
她的金色鱗片覆蓋全身,額頭上浮現出與希麗莎一模一樣的水紋印記。
當她看向虛空時,目光穿透了世界壁壘,直接“看”到了正在撕開空間的希麗莎。
“另一個...我?不對,和我擁有相同血脈的人!”滄溟困惑地低語。
李璿影驚恐地看著滄溟的變化:“你的眼睛...裏麵有一片星空!”
李璿影更驚訝的是,她居然感覺那片星空有一股莫名的親切感。
滄溟沒有回答。
她感到一股無法抗拒的衝動,抬起手對著虛空畫出一個複雜的符文。
令人震驚的是,她的動作與深海中的希麗莎完全同步,仿佛兩人被同一根線操縱著。
“歸潮·逆。”兩人同時開口,聲音跨越世界產生共鳴。
空間裂縫猛地擴大了一倍,海水倒灌的速度呈幾何倍數增長。
高考試煉場的人工天空開始下雨——是真正的海水形成的暴雨。
地麵迅速被淹沒,森林變成水下叢林,山丘成為暗礁。
那些正在試煉的學生們驚恐地發現,他們呼吸的空氣中開始摻雜水霧,肺部像灌了鉛一樣沉重。
林意幾人一臉詫異的看著天空,特別是林意,他感覺到了一股力量,似乎在他體內深處有限而來源好像就是那場雨!
……
範天恩知道事態已經失控。他深吸一口氣,黑色長刀上的符文逐一亮起。
“既然如此...隻能使用那個了。”他低聲自語,眼神變得決絕。
就在他準備揮刀時,異變再生。空間裂縫中突然伸出一隻由水構成的大手,輕輕按在了希麗莎額頭的印記上。
那隻手上纏繞著無數世界毀滅時產生的哀嚎,卻又奇異地帶著母性的溫柔。
“夠了,孩子。”一個聲音直接在所有人腦海中響起,“這不是你該承受的重量。”
希麗莎眼中的金光迅速褪去,身體一軟倒了下來。
空間裂縫開始緩慢閉合,但已經湧入的海水無法退回,高考試煉場有三分之一已經變成了水下世界。
範天恩接住昏迷的希麗莎,神情複雜地看著那隻逐漸消散的水手:“您究竟是...”
沒有回答。那隻手化作點點藍光消散在深海中,隻留下一聲若有若無的歎息。
滄溟那邊也同時恢複了正常。她茫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金色鱗片正迅速變回深藍。
“剛才那是...”她抬頭看向李璿影,“你看到了嗎?”
李璿影點點頭,臉色蒼白:“看到了。我還聽到一個聲音,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傳來的。”
兩人沉默片刻,同時打了個寒顫。那種被更高存在注視的感覺太過震撼,以至於暫時壓過了被追捕的恐懼。
“我們得趕快離開。”滄溟甩了甩頭,強迫自己冷靜下來,“界門就在前麵,趁守衛還沒追上來。”
李璿影猶豫了一下:“剛才那個...另一個你,不,另一個和你一樣的人魚,她好像遇到了麻煩。”
滄溟的魚尾不安地擺動:“我感受到了。但現在我們自身難保。”
她咬了咬嘴唇,“等安全後,我會想辦法聯係她。血脈...會指引我們重逢。”
這是她心中莫名就知道的消息。
而且非常篤定這個消息一定會實現。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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