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裂開了。
    這是林意恢複意識後的第一個認知。
    他仰躺在冰冷的岩石上，瞳孔中倒映著蒼穹那道猙獰的傷口——漆黑的裂縫橫貫天際，邊緣閃爍著不穩定的藍光，如同被撕開的畫布。
    裂縫後麵是無盡的深藍，那是另一個世界的海洋，此刻正如天河倒懸般傾瀉而下。
    “咳咳...”林意撐起身體，每一塊肌肉都在抗議。
    他轉頭看向身旁——羅穎茵正跪在地上幹嘔，俞錢則像蝦米一樣蜷縮著，臉色慘白。
    三人身上都覆蓋著一層晶瑩的時之砂，這是穿越時間褶皺的證明。
    “我們還活著？”羅穎茵抹去嘴角的涎水，聲音嘶啞。
    林意沒有回答。
    他的目光被天空吸引，那道裂縫正在擴大。
    好像有人在攻擊世界壁障。
    而手段好像是——水。
    起初隻是細細的一條線，現在已經變成橫跨視野的峽穀。
    海水墜落的速度越來越快，在半空中形成無數扭曲的漩渦。
    遠處，一道千米高的水牆正以摧枯拉朽之勢推進，所過之處山丘崩塌、森林粉碎。
    林意看著那滔天的洪水，從裏麵感受到了一抹熟悉的氣息。
    希麗莎？
    “世界壁壘破裂了。”俞錢突然開口，手中儀器閃爍著危險的紅光，“計算顯示，我們距離第一波衝擊還有2分17秒。”
    林意的大腦飛速運轉。
    “那不是普通的海水。”林意低聲道，他感覺到體內靈力在躁動，“裏麵混合了血脈的力量。”
    羅穎茵突然抓住他的手臂：“林意！看那邊！”
    順著她手指的方向，林意看到了一隊考生正在拚命奔跑。但他們太慢了。
    水牆輕易追上了他們，瞬間吞沒。沒有慘叫，沒有掙紮，那些人就像落入沸水的螞蟻，眨眼間消失無蹤。
    “逃不掉的。”俞錢的機械眼不斷閃爍，“衝擊波速度超過音速，常規移動無法——”
    “閉嘴！”林意厲聲打斷。
    他閉上眼睛，感受體內靈力的流動。
    雖然經脈還在隱隱作痛，但黑玄的呼喚越來越清晰。
    那台被萬師傅修好了，但又沒完全修好的封閉式機甲，此刻正在意識深處發出共鳴。
    “你們兩個，靠近我。”林意睜開眼，聲音冷靜得可怕。
    羅穎茵毫不猶豫地撲過來，俞錢猶豫了一瞬，也被林意一把拽住。
    就在這時，第一道衝擊波抵達，颶風般的壓力讓三人同時跪倒在地。林意咬破舌尖，血腥味在口腔炸開，劇痛讓意識格外清醒。
    “黑玄——啟動！”
    脊椎傳來撕裂般的疼痛，漆黑的液態金屬從林意背部湧出，瞬間覆蓋全身。
    機甲受損嚴重，左臂部分缺失，右腿部分開裂，胸甲布滿裂紋。
    盡管有缺失和裂紋，但總體上並不影響使用。
    但它依然響應了召喚。
    “封閉模式，最大輸出！”林意怒吼。黑玄殘餘的部件發出刺眼的藍光，一個不穩定的能量罩勉強形成，將三人包裹其中。
    水牆到了。
    世界在轟鳴中消失。林意感覺自己被扔進了萬噸液壓機，每一寸骨骼都在哀嚎。
    黑玄的能量罩像蛋殼般脆弱，堅持了不到三秒就徹底破碎。海水灌入機甲的每一個縫隙，冰冷刺骨，又帶著詭異的灼燒感——那是血脈的力量在侵蝕。
    “抓緊...我...”林意通過機甲內部通訊嘶吼。
    羅穎茵的雙臂如鐵箍般環住他的腰，俞錢則死死抓住他的肩甲。
    在狂暴的水流中，三人像狂風中的落葉般翻滾。
    林意拚命催動靈力，黑玄殘破的推進器噴出微弱的藍焰。
    這不是為了對抗水流——那無異於螳臂當車——而是為了調整方向。
    透過渾濁的海水，他看到了那道裂縫，那是毀滅的源頭，也是唯一的生路。
    “要衝進去...”林意咬緊牙關，牙齦滲出血絲。黑玄的警報聲在腦海中尖嘯，能量即將耗盡。
    他無視所有警告，將靈力催動到極限。
    機甲發出不堪重負的金屬呻吟，但速度確實在增加。
    突然，一道陰影掠過。
    林意抬頭，看到一條巨大的深海鰻魚從上方遊過，它的眼睛泛著不自然的金光，顯然是受到了黃金血脈的影響。
    鰻魚張開血盆大口，朝三人撲來。
    “該死！”林意勉強側身，鰻魚的利齒擦過黑玄的頭盔，留下深深的刮痕。
    更多的海洋生物出現了，它們全都狂暴化，眼中跳動著相同的金光。
    羅穎茵突然鬆開一隻手，掌心凝聚出一團紅光。她將紅光按在最近的魚群中，爆炸產生的衝擊波反而推動了三人前進。
    俞錢也沒閑著，他的機械臂變形為微型魚叉，精準地射殺靠近的威脅。
    裂縫越來越近，但水流也越來越狂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