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你好,江太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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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棠許腦海中頓時有什麽東西,悄無聲息地炸開。
    同樣震驚的還有在場其他人。
    “是他嗎?”
    “怎麽生得這麽好?”
    “不是說是個病秧子嗎,這模樣哪像個生病的?”
    “傳聞是這麽說的啊,否則怎麽會這麽多年都在大眾麵前沒出現過?”
    人群議論紛紛,棠許驀地回過神,深深吸了口氣。
    傳聞中的燕家三公子,燕時予。
    竟然是他!
    可是……在國外養病多年的病秧子?
    棠許想起自己先前在衛生間看見的那副身體——
    結實但並不誇張的肌肉線條,緊實緊致的小腹,通身蓬勃的荷爾蒙氣息,哪裏有半點病秧子的模樣?
    還是……中看不中用?
    棠許腦海中一時轉過許多想法,再回過神來時,那一行人已經到了近前。
    同枱皆是豪門貴胄,攜眷而來,唯棠許孤身一人,不知尷尬為何物。
    燕氏副總裁汪巡親自為燕時予做介紹,最後才轉到棠許麵前。
    “這位是……”汪巡有些拿不準,轉頭去看旁邊的人。
    棠許站起身來,轉頭迎上男人平靜淡然麵容,主動伸出手來,“燕先生你好,我是棠許。”
    他目光停留在她臉上,伸出手來,握住她纖細柔白的手。
    質地考究的深灰色手工西裝平整挺括,線條幹淨利落,無多餘配飾,唯袖口處,一顆銀色袖扣閃著清冷光澤,克製又端方。
    “你好,江太太。”
    他聲音沉隱,泰然自若,仿佛從未見過她。
    連汪巡都有些驚訝他為何能脫口喚出“江太太”,棠許卻隻是莞爾一笑。
    他們的確不應該見過。
    很不應該。
    八點開宴,燕時予端坐於第一席,正中央的位置,承受來自四麵八方的目光洗禮。
    主持人開場致辭後,舞台上輕歌曼舞,來賓們該捐的錢早已經捐了,剩下的要緊事自然是社交應酬。
    很快燕時予周圍就已經被包圍得水泄不通,男男女女,各施其法,都想跟這位突然冒出來的燕家三公子攀談幾句。
    “看這個形勢,燕家的繼承人怕是選定了。”
    “這位?是龍是鳳還不一定呢,那麽些個前車之鑒擺在那裏,燕家這個主位,怕是沒那麽好坐。”
    “不過長得是真好,今天江暮沉是沒來,來了怕是也會被比下去吧?”
    “切!他憑什麽跟江暮沉比?就憑那張臉嗎?他有江暮沉的能力嗎?別忘了燕家的子女都是些扶不上牆的……”
    “再怎麽扶不上牆,江暮沉見了,不也得稱呼一聲燕三叔嗎?”
    棠許拿了一杯紅酒靜靜地喝著。
    是的,江家和燕家是遠親,論起輩分來,江暮沉的確要稱呼他一聲三叔。
    她這個名義上的江太太亦然。
    棠許緩緩抬眸,朝燕時予所在的方位看了過去。
    依舊是人潮湧動,卻恰在棠許看過去的瞬間,露出了燕時予英俊立體的側臉。
    他正微微低頭,側耳聽旁邊一位漂亮姑娘說著什麽。
    阮箐,阮家最小的女兒,一向眼高於頂的千金明珠,此刻揚起臉來對著燕時予,滿眼都是明亮的笑。
    棠許默默收回了視線。
    無論這位燕三公子是什麽人,他既然是燕家的人,那就必定是江暮沉那一邊的人。
    棠許一時竟不知自己在想什麽,喝完杯中最後一口酒後,站起身來另拿了一杯,走向了反方向。
    這樣的晚宴賓客眾多,哪一位都是非富即貴,都值得她上前打招呼。
    棠許卻徑直走向了一處。
    宴廳外接中式內院,臨窗處,幾個男人湊在一處,衣冠楚楚,談笑風生。
    棠許走到幾人身邊,手中的酒杯猛然向前一揮。
    深紅色的液體在空中劃出一道弧線,直接潑到了其中一人的臉上。
    周圍抽氣聲此起彼伏,被潑的那人也是一臉驚愕,可是在看清棠許時,頓時就僵在了原地,臉上的神情也變得不尷不尬。
    “這人誰啊?”
    “這是要鬧事嗎?”
    “她呀,江暮沉的老婆,宋家的……”
    眾人竊竊交談之中,棠許將酒杯放到身後侍者的托盤上,才開口“不好意思啊楊叔叔,沒想到會在這裏見到您,手滑了,別見怪。”
    楊淮,宋雨廷的多年好友,同時也是這次宋氏遭遇危機的直接推手。
    楊淮整張臉都是紫紅色,壓低聲音開口“棠許,這是燕家的宴會,你別發瘋——”
    話音未落,棠許已經伸手又拿了一杯酒,再度重重潑到他臉上。
    她看著楊淮狼狽的樣子,笑得坦蕩又無辜,“抱歉,這次是沒忍住。”
    楊淮氣得咬牙切齒,棠許又道“楊叔叔介意的話,要不還我一杯吧,我不介意的。”
    說話間,她又拿起一杯酒,遞到了楊淮麵前。
    周圍一片寂靜,所有人都睜大了眼睛看戲。
    楊淮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然而下一刻,棠許直接將那杯酒舉過他的頭頂,翻轉——
    又一杯酒當頭淋下。
    在場都是淮市有頭有臉的人物,皆不料江暮沉那默默無聞的妻子竟是這麽個輕狂囂張的性子,紛紛皺眉搖頭,避而遠之。
    當眾受辱至此,楊淮氣得整個人都在發抖,右手不受控製地高高揚起,一把揮落了棠許手中的空酒杯——
    啪!
    酒杯飛墜落地,在一雙剛剛停下的黑色牛津鞋麵前砸得粉碎。
    周圍皆是抽氣聲。
    連楊淮也瞬間變了臉色。
    棠許這才轉頭,看向酒杯碎裂的方向,卻正對上燕時予漆黑的眼眸。
    已經有燕氏的工作人員快步上前,禮貌又得體地隔開她和楊淮。
    “燕先生,不是我要在燕家的宴會上鬧事,而是這個女人——”楊淮伸手在自己臉上抹了一把,快步走到燕時予麵前,同時狠狠瞪了棠許一眼。
    在場燕氏高層雖然不少,可是真正姓燕的,隻有燕時予一人。
    他雖初亮相,一眾高層卻都圍著他轉,身份地位是不言而喻的。
    楊淮深知自己得罪不起這樣的人。
    “帶楊先生去換衣服。”
    燕時予並未多看他一眼,隻吩咐了一句,便自有人領命而去。
    隨後,他才又看向棠許。
    隔著地上的玻璃渣,他沒有上前,棠許也沒有動。
    周圍人皆等著看戲。
    這女人張揚又輕狂,鬧事竟也不分場合,難怪長成這樣也得不到江暮沉的歡心,更不許她出來見人。
    發生這樣的事,還不得讓人將她請出去?
    然而下一刻,卻隻聽燕時予清淡從容的嗓音響起——
    “江太太喝多了,請她去休息室休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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