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競爭對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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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對於賺錢賺得心發燙的張雲峰來說,每天最快樂的事莫過於賣烤煙。
    每天淩晨五點多,哥倆就起床收拾利索,摸黑直奔江川市煙草站。他們永遠都是煙草站第一個賣烤煙的。
    九點返程,張雲峰開拖拉機,張雲起就四仰八叉躺在拖拉機的車箱上睡大覺,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在顛簸的山路上曬著火爐似的陽光,他也有種躺在無敵海景房裏摟著範冰冰睡大圓床的感覺。
    到家差不多十二點,吃飯休息的時間都省了,拿著張媽提前準備好的水壺和午餐,哥倆又開著拖拉機去偏僻的村莊收購烤煙,但烤煙也沒那麽好收,煙民都鬼精的很,張雲起就跟後世的推銷員一樣,陪著笑臉,敬上好煙,說盡好話,嗓子都說的冒火了,還得笑的讓自己的臉像菊花一樣燦爛。
    這事兒幹的人憋火,但他心態很好。
    掙錢嘛,總該得吃點苦頭的。
    他這種經曆了重生的中年大叔,對世界的未知和年齡已經有了敬畏之心,可能年齡越小,就越容易抱有幻想,指望什麽“貴人”讓自己飛黃騰達,年齡大了,就知道,這是不可能的,所有機會都來自不懈的打拚!
    閑暇的時候,張雲起也沒歇著,他要給紀靈輔導功課。
    不管紀靈樂意不樂意,他總是想法設法往上湊,好在口才還成,倒也沒讓紀靈厭惡,坑爹的是業務水平不達標,大部分初高中知識他已經原原本本還給了老師,尤其是英語,早上好都拚不出來。
    其實這也不能怪他,離開學校二十多年,除了看歐美毛片辨識聲用得著幾句英語單詞之外,其他大多沒用。
    既然要給紀靈當老師,沒點水平怎麽行?他一大老爺們可不想被紀靈這一小丫頭鄙視。晚上抽空係統地翻了翻初中課本,發現很多知識點都不太記得,抱著不恥下問的精神,他找到大妹春蘭。
    這小姑娘是個成績逆天的角色,也很懂事,經常幫張媽做家務事,空閑下來就自覺地在家裏自習看書,那股子頭懸梁錐刺股的精神,很有點兒前世自己的風範,學霸可不是白來的。
    張春蘭倒是有點莫名其妙,二哥可是中考狀元,跑過來問她題目,心裏就感覺怪怪的,說你問啥題目呀?
    張雲起打開習題冊指給她看。
    春蘭掃了眼題目,就轉頭看著張雲起,那眼神像是在看傻帽“這麽簡單的題目都不會,你那中考狀元是怎麽來的?”
    張雲起感覺受到了不小的侮辱“嘿,小丫頭片子,明年你就要中考了,我這是想提前考考你,還真以為我不會?”
    春蘭撇撇嘴“二哥,你最近變化很大呀,都學會吹牛了。”
    張雲起差點一口老血噴出來。
    這題目沒法問了,不能露餡呀,特麽的頂著個中考狀元的牌子也是夠悲催的,他拿著習題冊自個兒琢磨去了。
    到了晚上,吃過晚飯後,他去烤煙房幹活。
    家裏的農活他是能多做一點就盡量多做一點,也不在乎什麽累不累的,畢竟以前他和大哥是家裏的主要勞力,現在哥倆一門心思販賣烤煙,農活大多落在張媽一人身上,本身她就身體不好,再加裏裏外外忙不完的家務事,辛苦可想而知。
    不過張媽最近似乎很順心,臉上時常掛著笑容。
    可能是家裏的景況有了很大的改善吧,哥倆又爭氣,手頭闊綽,每天保底有四百塊的純收益入賬,生活水平坐了火箭似的竄升,別人家吃不起的大肥豬肉她家都吃膩了,現在專挑瘦的買。
    張媽心裏那個美的呦,也不像以前那樣愛發火了,隻是晚上睡覺的時候會惦念自己男人,要是擱家也能享福咧,哎,現在在監獄裏吃牢飯,受老罪了!
    這事張媽隻在心裏想想,她從來不在家人麵前提,也不準兒女提。
    這些天來,老張家的嶄新變化村裏村外都看得見,嘖嘖,瞧這勢頭,這個以前的破落戶是要搶先開始發家致富了,說奉承話的不少,眼紅的也挺多,村裏老娘們嘮嗑時,都說老張家的這倆兒子是窮瘋了,往市裏倒賣烤煙,也不怕被割尾巴。
    老思想作怪,在她們眼裏販賣烤煙就是買空賣空,可沒人敢像張家這麽幹。都想著,估計這張家窮的快揭不開鍋了吧才去冒這個風險。
    果然有其父必有其子,這張六順一老實巴交的莊稼人,年初竟然去偷電廠電纜線,那可是國家財產!直接給判了兩年多。誒,都是苦哈哈,窮逼的,看他家那一串子拖油瓶,加上個藥罐子婆娘,這日子是真難捱呦!
    這些嚼舌頭根的閑言碎語,在雲溪村這個小魚塘裏時不時的泛起星點漣漪,但老張家的生活依然日漸紅火,也日漸紮眼,進了七月末梢,張雲起驚訝地發現鄉裏出現了別的煙草販子,有一家還經常和他撞車,好幾次在同一個村裏收烤煙時遇上。
    雙方自然是沒啥好臉色,張雲峰還有些忿忿不平,認為人家搶了自己的生意。
    張雲起拉著說大家各憑本事吃飯,有啥好氣的,再說了賣煙的農民那麽多,咱又不是沒得收,犯不著置氣。
    話雖這麽說,但他心裏還是挺在意的,後來找人一打聽,才知道這個煙販子是下河村的,叫趙四平,他有個哥哥叫趙啟仁,是封陽縣煙管辦主任,所以賣煙的手段簡單粗暴又黑心,在鄉下收購劣質烤煙,直接拖到封陽縣煙草站就能買到高價,比如毛一斤的末級烤煙,他們能塊錢一斤賣出去。
    這可是一級烤煙的價格!
    張雲起隻能感歎聰明人和能人還是太多了,自己幹這行還沒一個月,這幫人就能跟風而起,而且吃相更加難看。好在這烤煙生意他本來就沒打算長久的做下去,現在已經是月末梢了,頂多做到八月底,賺個幾萬塊錢,讓家人過上舒坦日子,再找條更長遠輕鬆的路混吃等死就得了。
    月號那天,張雲起和他哥去石嶺村收烤煙。
    石嶺村他來過兩次,和村裏的煙農關係不錯,而且收購價格是有口皆碑的,按照封陽縣煙草站的標準定價收購,煙農們都樂意賣煙給他,下午五點不到,就收了滿滿一車烤煙。
    回去的路上,張雲起開車。
    剛出村口不久,他就聽到背後傳來一陣轟隆隆的聲音,轉頭一看,發現後麵駛來一輛拖拉機,開車的人剛開始沒認出來,隨著車子越來越近,他才發現是下河村的那個煙販子趙四平,長得矮小精悍,皮膚黝黑,脖子上掛著一條金鏈子,車子的後座上,還坐著一個高壯漢子,是他侄子趙大柱。
    這些天張雲起已經和趙四平打過很多次照麵,雖然同行是冤家,但雙方各憑本事吃飯,倒也相安無事。
    趙四平把車子開得很快,好像想超車。
    土路很崎嶇,張雲起沒有意氣之爭的意思,放緩車速讓趙四平的拖拉機先過去,可是沒想到趙四平超車之後,突然來了個急轉,把拖拉機橫擺在馬路中央。
    張雲起嚇了一跳,急忙一腳刹車踩到底,車輪胎和地麵摩擦發出一陣刺耳的聲音,堪堪停在了趙四平的拖拉機麵前。
    張雲起很有些惱火,可是還沒來得及開口說話呢,趙四平和他侄子趙大柱已經氣焰囂張地衝了過來,大聲說“你們哥倆,給我滾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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