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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打探到了嗎？”李東走過來問道。
    張升任朝劉淇的方向瞥了眼，“嗯。”
    “江城市的阿文唱什麽？”
    “阿文沒來。”
    “真的沒來？那他們派誰？”
    “一個唱兒歌的。”
    “兒歌？嗬嗬。”
    ……
    隨著台下響起掌聲，所有穿著白襯衣西褲打著領帶的領導們起身鼓掌，他們一直望眼欲穿等待的省文旅廳的副廳長宋念申已經親臨現場。
    除了坐在首位的各級領導，觀眾席上還坐著企事業單位的青年職工代表和優秀文旅工作者。
    活動正式開始。
    兩個主持人穿著得體的禮服，滿口播音腔的站在舞台中央，字正腔圓的歌頌著祖國的大好河山和省內的旅遊勝地。
    與會的各個城市也都帶了自己的攝影團隊。
    他們很忙，不僅要拍舞台，還要時刻關注第一排大領導的動態，從而能夠第一時間捕捉到領導們的風采。
    陳墨因為是東道主江城市的歌手，所以被安排在最後一個上場，前麵各個地方文旅局派來的歌手穿插上台。
    文工團歌唱演員的曲風高亢激情，但是台下年輕人居多卻聽得昏昏欲睡，掌聲也很敷衍。
    前麵幾個節目還能禮貌的鼓鼓掌，再後來就是哪個城市的節目，哪個城市派來的職工代表就會鼓掌，掌聲這一塊，那一塊的輪番著響。
    “我先睡一會，到咱們市的節目叫我。”
    “你不是不愛參加這樣的活動麽，怎麽還來？”
    “這不是不用上班麽，不愛聽，但可以睡覺啊。”
    “每年都是這些歌，我都能背了。”
    “文工團的，翻來覆去不就會那幾首。”
    “行了行了，你趕緊睡吧，一會我叫你。”
    幾台攝像機都集中對著舞台，負責錄視頻的工作人員則站在後麵小聲聊天。
    “你的設備沒開啊？”
    “剛給領導們拍了幾張照片夠回去交差了。視頻我隻錄我們自己派來的兩個節目，別人的不錄。”
    “嘻嘻，我也是，錄了也沒用，素材摘錄一點就夠了。”
    “現在主要是還要發到視頻號和抖音號上去，不然拍幾張照片就夠了。”
    “我們文旅局的賬號沒幾個人關注，視頻拍了也沒人看。”
    “都一樣。”
    “這唱的我都不愛聽，網上那些年輕人，誰看啊。”
    “沒辦法，歌頌大好河山麽，隻能這麽唱。”
    陳墨觀察了一下，前麵的歌手演唱的都是民族或者美聲的唱法，歌曲也是傳統的歌曲。
    唱的不是不好，但也沒有太好，李東主打一個能聽。
    很快到了倒數第二個節目，上場了。
    後台開始騷動起來。
    “老李的歌唱得好啊。”
    “用男高音唱流行歌曲，這個思路就很有創意。”
    “都說咱們文旅局的視頻號年輕人不喜歡看，唱他們喜歡的歌，不就有人看了麽。”
    “張科長知人善用啊。”
    “對，對，都是張科長的眼光好。”
    幾個文藝幹事和演員圍著張升任說道。
    張升任美滋滋的享受著大家的誇讚，“這都是老李的創意，老李確實有本事，最多是剛好遇到我這個知音。”
    張升任眼珠一轉看到了不遠處的劉淇和還沒上場的陳墨。
    “我們的東道主還沒上場呢，陳墨老師覺得老李的唱法怎麽樣啊？”
    劉淇心裏朝他翻了個白眼，小聲對陳墨說道，“別理他。”
    張升任冷笑一聲繼續說道，“哎呀，我忘了，陳墨老師是唱兒歌的，隻會唱兒歌應該聽不懂老李的歌吧。”
    他的話引起了周圍人的輕笑聲。
    陳墨知道張升任是故意針對自己，也不準備給對方麵子。
    “這歌唱的，不怎麽樣。”
    陳墨的話一說出所有人都嚇了一跳。
    張升任睜大眼睛瞪著他。
    “男高音就是男高音，流行歌曲就是流行歌曲，用男高音的唱法唱流行歌曲，不倫不類，驢唇不對馬嘴！”
    “你以為年輕人隻是因為喜歡聽流行歌曲才不愛看你們的營銷賬號麽？”
    “歌頌大好河山就一定是用美聲，高音和民族唱法？主流歌曲就一定要老套守舊？”
    “嗬嗬，年輕人不是不喜歡聽歌頌祖國大好河山的歌，他們隻是不想聽你們唱罷了！”
    台上的李東剛好演唱結束。
    陳墨說完頭也不回的徑直走去候場。
    張升任被氣的臉色鐵青，指著陳墨離開的背影張大嘴巴半天說不出一句話。
    狂！
    狂妄！
    狂妄自大！
    其他人也震驚的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有著相似的想法。
    劉淇瞬間腦袋嗡嗡直響，他跟陳墨溝通過幾次，感覺對方很低調，沒有發現他的性格這麽拽啊。
    完了完了，李東是去年被大領導欽點的全場最佳，這些話如果被張升任告到領導那裏，自己就要卷鋪蓋去土坡縣了。
    更可怕的是，張升任此刻正朝觀眾席走去，方向就是宜市的文旅局領導錢延。
    此刻江城市文旅局副局長孟濤和宜市文旅局的領導正一左一右的坐在省文旅廳副廳長宋念申的身旁。
    劉淇緊張的不行，趕緊也朝孟濤方向走，祈求一會自己可以幫忙找補回來。
    “李東在高音唱法中加入了流行元素，去年得到了宋廳的高度讚揚，今年我們準備再接再厲打開年輕人市場，老孟你覺得怎麽樣？”
    孟濤不知道錢延這自吹的話還能拐一個彎踢到自己這邊，違心又不失禮貌的配合的說道，“不錯，不錯。”
    “咱們文旅工作確實需要換一換思路，現在市場都是年輕人的天下，你們工作中也不能墨守陳規了。”宋念申話裏有話的說道。
    孟濤和錢延趕緊稱“是”。
    “聽說老孟今天派來的人，兒歌唱的不錯。”錢延看似隨口實則刻意踩了兄弟單位一腳。
    孟濤瞥了眼站在側後方的劉淇，後者趕緊移開目光擦了把冷汗。
    劉淇已經在心裏開始計劃什麽時候啟程去土坡縣了。
    張升任嘴角浮起一絲得逞的弧度。
    他想著等今天活動結束，一定要在省廳領導麵前好好表現一番，爭取個露臉的機會。
    …….
    就在這時陳墨站上了舞台，一道燈光打在了他的身上。
    台下的觀眾，玩手機的玩手機，偷偷睡覺的偷偷睡覺，根本沒人注意到他。
    至於各文旅局派宣傳部派來攝影師已經開始收拾自己帶來的設備了。
    隻有江城市的工作人員還無精打采的堅守著。
    陳墨朝伴奏台的老師比了個手勢。
    一陣鏗鏘有力的古箏聲響起。
    於此同時大屏幕上出現三個大字。
    山河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