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 仇人入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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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文彥討要《詩集》自然不是自己用。
    他在詩詞上的天賦雖稱不上絕世,但造詣也不低,著實沒必要借用別人的詩詞來造勢,他是貪權好利,不是厚顏無恥。
    但錢博途就不同了!
    錢博途不是個讀書的料,可家裏又指望他出息,平日對他功課要求嚴格。
    私塾成績他做不了假,便隻能在各種詩會、文會上搞小動作,花錢買通一些才華好,但家境貧困的書生當槍手。
    這不就被他逮著機會了嗎?
    謝文彥很清楚,他現在剛重生毫無半點勢力,想像上輩子錢博途讓他斷腿般,不留任何痕跡地以牙還牙,根本不可能。
    但再等幾年報仇,他也做不到!
    要說前世謝文彥最恨誰?
    不是過河拆橋的太子,也不是奪嫡失敗連累他的二皇子,更不是朝堂中你死我活的政敵,而是錢博途這個人!
    他和對方同窗多年,關係算不得多麽親近,但也沒什麽恩怨。
    可錢博途就因為嫉妒他才華好,就算計得他斷腿毀掉仕途!
    倘若對方是為了利益,他還沒這麽恨,敗者為寇罷了,可對方做出此事,卻僅僅是為了自己開心而已。
    不趁此機會解決掉對方,謝文彥實在不舒坦。
    心中思緒翻滾,臉上笑容越發溫和端方。
    從穿越堂兄手上拿到《詩集》,謝文彥便回自己房間,提筆研墨,按照明日詩會主題,抄寫了幾首詩稿出來。
    仔細複盤完明日的計劃,確定沒有任何問題後,這才睡下養精蓄銳。
    ……
    第二日。
    聚緣樓的詩會正式舉辦。
    謝文彥早早就起床,洗漱換好體麵的廣袖長袍,在謝家人的殷殷期盼中去城裏。
    因著今日詩會,京城裏麵很是熱鬧。
    街上的讀書人不僅比平日多了好些,就連出門的百姓數量都增多了,誰讓古代平民娛樂少,碰上熱鬧自然要湊一下。
    而聚緣樓的詩會,本來也是給才子們揚名之用。
    所以,詩會的舉辦地點,並非在酒樓內部,而是酒樓旁邊運河搭建的高台上。
    達官貴人們坐在舫船上看,百姓們擠在河岸邊望。
    好一副熱鬧場景。
    謝文彥到達的時候,原本約好的幾個相熟同窗還沒來,隻有錢博途在。
    錢博途來得早,當然不是因為他太積極,而是之前私塾放假時說好,這次參加詩會的包廂由他定。
    所以,他可不得早點來張羅麽。
    “喲,謝兄今日倒是來得早,怕是天不見亮,連早膳都還未吃就出門了吧?正好小二剛上了茶點,謝兄要不用兩塊?”
    “吃完了再點,錢某家雖算不得高門大戶,但幾盤子酒樓茶點還是請得起,謝兄無需惶恐客氣,都是小東西。”
    看到謝文彥,錢博途就想起自己被坑的事情,忍不住陰陽怪氣。
    他為了今天定的包廂,可沒少搭出去的人脈和銀子,真是心疼得要死。
    可惜,這番嘲諷毫無半點作用。
    謝文彥都是重活一世的人了,上輩子起起伏伏什麽難聽之語沒聽過?不過幾句嘲諷他窮酸的話而已,沒什麽可在意。
    “錢兄果真心細,謝某今日出門早,確實還未用早膳,既然錢兄相請,那謝某可就不跟你客氣了……”
    謝文彥溫和拱手笑,立刻招來小二。
    不等錢博途反駁阻止,就迅速點了幾個聚緣樓最貴的招牌菜和點心!
    氣得人臉色發紫。
    仗著現在周圍沒有外人,錢博途也不再掩飾真麵目,惡狠狠瞪眼道。
    “謝文彥,你一個村裏出來的窮秀才,老子給你幾分顏色,你還真開上染房了?”
    謝文彥聞言也不生氣,笑容依舊如春風。
    但吐出的話卻氣死人,“錢兄一個低賤商戶,謝某堂堂農耕子弟願與你相交,你不感恩戴德就罷了,現在這幅模樣,是把自己當什麽玩意了?”
    農戶是窮酸,可要真分起來,身份遠比商戶高。
    用穿越堂弟的話來說,就是他們謝家八代農戶,根正苗紅。
    沒什麽可自卑羞愧的。
    錢博途沒想到他臉皮如此厚,氣得頭頂冒煙,拍桌怒道,“爾敢狂言!”
    謝文彥今日來的目標,就是為了搞他,自是不會退縮。
    他也站起來冷哼。
    “錢博途,自從我進入宏遠私塾,你就一直明裏暗裏針對我,往日看在夫子臉麵,以及同窗情誼上,我不與你爭辯計較。”
    “但你卻越來越過分,各種小動作不斷,還在私下挑撥我與其他同窗的關係,簡直得寸進尺!”
    “我謝家的確不過貧寒農戶,可你錢家也不過是小商戶出身而已,真當謝某怕了你不成?”
    謝文彥聲音冷冽,目光鋒銳,曾經上位者的氣勢毫無遮掩顯露出來。
    錢博途直接被壓迫地往後退一步。
    隨即反應過來,就是無盡羞惱憤怒!
    他竟然被一個泥腿子出身的窮酸秀才幾句話嚇到了,真是丟臉。
    錢博途惱羞成怒,抬手握拳,說不過就想動手。
    “謝文彥,你竟敢這麽跟我說話,找死!”
    但下一秒。
    他抬起的拳頭,就被謝文彥給抓住了。
    謝文彥手上一個用力,就將人反手製住,踹了對方肚子兩腳,才警告道。
    “錢博途,沒本事就把尾巴夾著做人,你文比不過我,武也比不過我,就連長相也不如我,真不知道你哪裏來的自信瞧不起我。”
    “就靠你家裏那點小小家世嗎?人外有人天外有人,你再敢招惹我,今日之後,我能讓你全家上下都在京城消失,你信不信?”
    “大言不慚!”
    錢博途滿臉憤恨,才不相信他一個沒權沒勢的窮酸秀才有這本事。
    謝文彥嗤笑,“你不信,那便走著瞧。”
    說罷。
    就轉身離開包廂。
    錢博途雖然不相信這話,但凡事不怕一萬就怕萬一,因為以謝文彥的才華,在今日詩會攀附上一個貴人,也不是沒可能的事情。
    所以,捂著肚子還是招來自己的書童,惡狠狠道。
    “跟著他,要是謝文彥和什麽貴人搭話,就想辦法破壞掉!”
    “是,主子。”
    書童聽話應答,趕緊悄悄跟上謝文彥的背影。
    前麵。
    察覺到身後有人跟著,謝文彥心中輕笑,並未將人甩掉,而是任由對方跟隨。
    在酒樓的船舫上隨便走了兩圈。
    謝文彥便裝作小心翼翼,攔住一個小二塞了銀子打探消息。
    被錢博途派來跟蹤的書童,見此頓時警惕,等他走了後,也攔住小二詢問。
    “小二哥,剛才那書生郎跟你說了什麽?”
    說話同時塞了五兩銀子!
    可比剛才謝文彥給得多,沒有節操的小二毫不猶豫就透露了消息。
    “你說剛才那位郎君啊?他打探明珠公主的包廂位置呢,又一個不想努力的讀書人唄……”
    明珠公主是當今陛下最喜歡的小女兒,如今剛及笄還未婚配。
    楚國沒有駙馬不能參政的規矩,因此整個京城想走捷進的男子,都盯著對方。
    這種宴會上打探公主行蹤的人很多,可能在層層侍衛保護下,見到公主麵的人卻沒幾個,所以小二並不怕泄露消息惹禍。
    書童聽完大驚!
    難怪往日麵對他家少爺欺負,總是忍氣吞聲的謝秀才今日敢還手,原來是計劃攀附明珠公主。
    別說,這計劃成功的可能性還挺高。
    謝秀才除了家世不好,無論是長相,還是學識,真的都不比那些世家少爺差。
    甚至因為出身低微,謝文彥更加嘴甜會哄人。
    這可不行!
    倘若謝秀才真成了駙馬爺,以少爺和對方的仇怨,他們錢家小小商戶肯定完蛋。
    這般想著,書童要過小二端著的酒壺,就趕忙追了上去。
    然後。
    在謝文彥朝前走路,沒注意到身後時,直接將壺中的酒水潑了上去。
    “對不起對不起,求貴人見諒,小人並非有意衝撞……”
    書童裝作酒樓不懂事的小二磕頭求饒。
    大庭廣眾之下,謝文彥自持身份不好為難,隻能耐著脾氣道。
    “罷了,你帶我去廂房換身衣服,莫要耽擱了一會兒的詩會。”
    “多謝郎君體諒。”
    書童又不是真的酒樓小二,哪裏知道船舫布局,隻能隨便尋個無人的廂房應付。
    謝文彥也沒拆穿,配合假裝整理著裝,將抄好的詩稿落下。
    書童也是知道這些讀書人,喜歡在詩會前夕就準備好詩稿的潛規則。
    見狀眼珠一轉,頓時將詩稿悄悄藏起。
    然後回去向主子討賞!
    謝郎君才學出眾,文采斐然,寫出來的詩詞肯定比少爺找的落魄秀才好。
    他們少爺拿去用肯定能得更好的詩會名次,就算自己不用,也能用底稿坑謝郎君一把泄憤,兩全其美。
    等書童高高興興走人。
    謝文彥這才露出笑容,把自己衣服重新換上,走出這個不知道哪位客人定的廂房。
    然後。
    他剛從廂房出來,就又被人撞到,潑了一身的酒水。
    “楚世子饒命,小人不是故意衝撞您的,求世子大量,饒小人一命吧,小人這就帶您重新更衣。”
    一個小廝惶恐跪地求饒。
    謝文彥:……
    他這是替別人頂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