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4章 為何不讓我們入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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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巷子口,溫錦安衣著精致華貴,滿頭珠釵,身側跟著眾多婢女和護衛,看到溫謹禮眼神一亮,堵嘴埋怨道,“四哥哥,你去哪兒了,安安找了你好久。”
    “今日討喜的乞兒較多,哥哥怕擾了母親清淨,便走遠了些。”
    “夜裏風涼,你身子單薄,快回府吧。”
    溫謹禮餘光瞥向後頭的巷子,聲音壓得很低,生怕被溫雪菱聽到這些話。
    “姑娘,我送你回客棧……人呢?”
    書童深知自家少爺的意思,用身體擋住了溫雪菱的視線,然而等他轉身已經看不到溫雪菱的影子。
    “罷了,不過就是個女乞兒,想來也不重要。”
    溫雪菱來到後門側邊的一棵樹下,眼前這堵圍牆的後頭,便是丞相府的雜物房,也是前世那個女人收拾出來給她居住的屋子。
    她利落攀爬上樹,縱身跳下時雖提前做了準備,卻還是扭到了腳。
    比起前世鞭子蘸了鹽水抽打在身上的疼,熾紅烙印在臉頰上燙下「賤奴」二字的痛,腳腕處的這點疼痛實在算不得什麽。
    溫雪菱迅速爬起,循著前世記憶來到後院假山的高處,躲在裏麵偷看前廳和睦融融的盛況。
    被人群圍在中間的謝思愉,臉上盡是笑意。
    她的渣爹和祖母,還有方才丟下她獨自回府的四哥,全都圍在她身邊。
    “母親,大哥在東海殺海寇無法趕回來,特托我送上生辰禮,這顆是產自東海深處的稀有珍珠,大哥在書信中說,那邊的人會將東珠研磨成粉,敷於臉上有養膚的功效,願母親年年歲歲,美貌依舊。”
    溫雪菱和四位兄長朝夕相處了十餘年,從未見過他們如此用心準備生辰禮的模樣。
    很好,她為娘親感到心寒的同時,對慶幸對他們今生未抱什麽期待。
    謝思愉接下禮物,難言嘴角的笑意,“你大哥有心了,老二和老三還沒回來嗎?”
    “二哥去了扶黎國的斷頭山,據說那邊有一株上千年的老山參出現,他說要采了來給母親燉湯補身子,本該在今日歸來,但扶黎國出現了暴亂,三哥帶著商隊去接二哥了,怕是趕不上母親的生辰了。”
    溫雪菱瞳孔一顫,驀地看向溫謹禮,扶黎國那個連林子裏瘴氣都有劇毒的斷頭山?
    二哥和三哥是雙生子,三哥身子骨壯實,但二哥一直是病秧子。
    後來,是娘親背著他三跪九叩登上了聖山,硬生生磕壞一雙腿才求得醫聖救他,但他常年都需要藥物吊著命,如今卻為了後娘進山采山參!
    溫雪菱感覺心頭有一團怒火在燃燒,這女人是救了他命嗎?需要他如此付出回報她!
    此時,溫謹禮已經打開了麵前的錦緞盒子。
    周遭賓客眼底閃過詫異,震驚道,“這……這可是傳說中價值千金的錦衣狐裘?”
    溫謹禮點頭道,“正是。”
    “知曉母親冬日懼寒,三哥特意為母親尋來此物,隻盼母親今年不再如去年那般畏寒。”
    而他準備的是一種產自深坑的暖手石,握在掌心可維持好幾炷香的熱意,和錦衣狐裘正好搭配著使用。
    他們準備的這些生辰禮,給謝思愉臉上添增了很多的光彩。
    前庭傳來溫錦安撒嬌的聲音,“四哥哥,你們偏心,送給母親的生辰禮如此珍貴暖心,我不管,今年我生辰,你們也得給我準備不輸於這些的賀禮。”
    “好好好。”溫謹禮的聲音裏充滿了對她的寵溺。
    指尖狠狠扣進石壁,溫雪菱眼底迸射出隱忍的怒意,他們怎麽敢!
    娘親為了他們付出良多,她生辰時,他們別說趕回來送一碗長壽麵,連他們慶賀生辰的書信都不曾收到。
    難道這個女人為他們做的事,能抵得過生養之恩?
    難道繼妹能比一母同胞的親妹妹更重要?
    溫雪菱不知道京城這兩年,到底發生了什麽翻天覆地的事情,但她們早晚會知道的!
    深海東珠、錦衣狐裘、暖手火石……她和娘親連聽都沒有聽說過呢。
    當渣爹將金簪插入女人發髻時,溫雪菱已經離開,隻留下假山地上一滴滴的深色。
    晨光熹微,朝暾初露。
    溫雪菱在窗台旁靜坐一夜,為後續母女倆安頓的事情做打算。
    在她想清楚如何才能光明正大進丞相府之前,溫謹禮卻先一步出現了。
    他給母女倆帶來了京城有名的糕點。
    姚記桃花酥。
    “娘親,菱兒,你們嚐嚐,這桃花酥可是京城一絕。”
    “今日天微微亮,我便起來了,親自去鋪子裏,專程給你們買回來的。”
    此時溫柔說話的溫謹禮,好似又變成了溫雪菱過去熟悉的樣子。
    她指尖撫過糕點外麵的油紙,眸色一沉。
    冷的。
    姚記素來隻賣新鮮出爐的糕點,為此還特意研製出了一種特殊的油紙,能在一炷香時間內保證糕點不會變冷。
    若真是為她們而買,從姚記鋪子到她們住的客棧,一刻鍾的腳程都不需要。
    桃花酥,恰恰是溫錦安最喜食的糕點。
    溫雪菱垂著眸,沒有拿糕點,也沒有拆穿他的謊言。
    慕青魚眼裏閃過欣慰,誇讚他道,“禮兒長大了,兩年前還是貪睡的性子,如今倒是能起早買糕點了。”
    不敢看娘親眼睛,溫謹禮略有心虛。
    “兄長何時帶我和娘親回府?”她眼神專注,等著他的回答。
    誰知溫謹禮卻笑著說,“娘親,我已經在附近給你們準備了一處幽靜的院子,現在就可以過去。”
    溫雪菱蹙眉:“兄長這是何意?”
    “菱兒,爹爹清廉諫言,樹敵無數,明裏暗裏不知道有多少雙眼睛盯著,你和娘親手無縛雞之力,被人盯上可如何是好?況且,大哥征戰在外歸期未定,二哥三哥也不在,我也要進宮伴讀,你們在府中實在是不安全。”
    溫謹禮以為她們還不知道渣爹再娶之事,想方設法要替渣爹瞞下來。
    溫雪菱眼神一冷,就被溫謹禮拉出了屋子。
    “菱兒,昨夜你見到我的那處府邸,並非爹爹的府邸,隻是我們登門參宴,此事你千萬不要告訴娘親。”
    她仰頭看著麵前高出自己許多的溫謹禮,“兄長,我曾聽聞,養在外麵的女人是外室,可娘親是明媒正娶的原配夫人,不是嗎?”
    “你在胡說什麽!”溫謹禮看了眼緊閉的房門,臉色極差。
    溫雪菱沉下臉,他這番言行,分明沒有把娘親放在心裏看待,還想給渣爹打掩護呢。
    “莫不是……府中有了其他的妾室?”
    “閉嘴!什麽妾室不妾室,你一個女兒家說話怎如此粗鄙!”
    看到溫謹禮如此維護那個女人,溫雪菱冷笑一聲。
    “既無妾室,我和娘親也不懼危險,為何不能入府居住?”
    “反正就是不行。”他不敢說出真正的緣由,連帶聲音也帶著解釋不清的羞惱。
    二人爭執之時,身後傳來一道清潤又沉穩的聲音。
    兄妹倆的心猛地揪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