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8章 妻是妻,妾是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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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陳蝶沒空管張叔的小動作,她目光下移,落在二人交疊的手上。
    楚輕順著她的目光看去,她醍醐灌頂,飛快地抽出自己的手,朝著陳蝶擠出一個比哭還難看的笑。
    “陳小姐,這傅家,我一點都不想來,真的。今天,今天也是許阿姨拉我來的。你,你罵了她,可就不能罵我了。”
    她揉搓著手心的紙巾,心裏七上八下的。
    來之前,她聽人說,陳蝶是個軟柿子,性子綿綿,在家裏總被婆婆欺負。
    但是!
    到底誰在造謠說陳蝶好欺負啊!她一定要把他的腦袋擰下來當球踢!
    “楚小姐,”
    清冷的聲音在客廳響起,楚輕一個激靈。
    來了,該我挨罵了。
    她明明已經閉上了眼,這水晶燈的光線怎麽還往眼睛裏鑽,刺得她都要流淚了。
    陳蝶的眉頭皺得更緊了,似乎還有些恨鐵不成鋼的意味。
    “今日我聽你與夫君談話,是個有家底、有頭腦的姑娘,怎麽也與這惡奴攪和,昏了頭腦?以你的資質,足以尋個好人家做當家主母,又何必要來這國公府做一房小妾?”
    她整了整衣擺,踱步到楚輕身後,勸誡道:“妻是妻,妾是妾,不論主家如何,妾都比妻低一頭。楚小姐,你尚且年輕,莫要聽了讒言,行差踏錯,悔恨終生。”
    她的手帶著些許涼意,輕輕拍了拍楚輕的肩頭。
    楚輕肩膀一沉,忙不迭地點頭。
    她拿捏不準陳蝶的性格,隻怕答應遲了,陳蝶用軟刀子捅她。
    陳蝶展顏一笑,朝著傅琛福身行禮。
    “夫君,鬧劇已完,妾身先上樓梳洗了。還麻煩夫君監督懲罰,莫要讓那惡奴逃了。”
    她眸光平靜,閃著點點柔情。
    傅琛心頭一軟,不覺出了神。
    他的目光落在她身上,跟隨著她的一舉一動,直至那嫋嫋婷婷的身影消失在樓梯拐角。
    傅琛覺得自己中了邪,心裏竟然有些意猶未盡。
    “兒啊,你看我這都過的什麽苦日子啊!”
    許梅的哀嚎把他拉回現實。
    楚輕被陳蝶嚇了個半死。
    陳蝶前腳剛上樓,她後腳就告辭。甚至嫌走著不快,直接用跑的,許梅怎麽也拉不住。
    自己精心準備的計劃就這麽泡湯了,許梅心頭的怒火怎麽也壓不住,她掄起胳膊,把桌上的東西全部掃到地上。
    叮叮咣咣,瓷器與大理石碰撞。
    清脆,好聽。
    張叔含淚點了個讚,默默地帶上手套。
    飯菜、花瓣、瓷碎片混在一起,許梅嫌惡地皺皺眉,一屁股坐在旁邊的椅子上,一把鼻涕一把淚地開始哭訴。
    “你爹死得早,我辛辛苦苦把你拉扯大……”
    又是那副說辭。
    傅琛耳朵都要聽出繭了。
    “媽!”他聲音拔高了些,“我說過多少次了,小蝶病了,你老和她計較什麽?”
    “嗝。”許梅一口氣憋在嗓子邊,瞪著眼瞧他。
    “你,你什麽意思?”
    許梅捂著心口,“哎呦哎呦”直叫喚。
    “這年頭,誰還沒有個病了?我這心絞痛,這都多少年了?”
    她把桌子拍得震天響,一手還不忘捂心口演戲。
    “說起來,這病還是當年含辛茹苦地照顧你落下來的,我起早貪黑啊,那些年,我連個整覺都沒睡過。好不容易把你拉扯大,結果你還護著你媳婦兒……”
    許梅扯著袖子嗚咽,悄咪咪睜開眼打量傅琛。
    後者歎了口氣,不耐地解開袖口的扣子,從口袋中掏出手機。
    “媽,你得病了,我也心疼。這樣,我現在就給於秘書打電話,讓他掛個號。你徹底治好,我這做兒子的才放心。”
    一聽“醫院”倆字,許梅好像猜到了電門一般,嗷一聲就站了起來。
    動作幹淨利落,根本不見剛剛病殃殃的模樣。
    “我不去,我才不去醫院。”
    她嫌惡的皺眉。
    且不說她討厭醫院消毒水的味道,單單是昨日陳蝶在醫院的挑釁,就給她留下了深刻的心理陰影。
    這簡直就是奇恥大辱!她才不要再踏進那個恥辱的地方!
    傅琛無語,傅琛關上手機,傅琛冷眼看她。
    “那你要怎麽樣?”
    他瞥了一眼一地的狼藉,深吸口氣,強壓著煩悶。
    “你三番五次往我公司塞草包廢物就算了,今天還當著小蝶的麵胡說八道,你明知道她生著病!現在鬧得家裏一團亂,你開心了?”
    許梅氣得渾身發抖,不可置信地看著傅琛。
    在她的印象裏,她的親親兒子何時這樣跟她說過話?
    “媽,媽也是為你好……”
    都怪陳蝶,她要不生病,她的小琛也不會這樣護著她。
    傅琛的額頭隱隱有青筋暴起。
    又是這句“為你好”,他從小到大,吃飯都是拌著這句話吃的。
    許梅絮絮叨叨,一把鼻涕一把淚的“真情流露”,落在傅琛耳朵裏好似緊箍咒一般。
    他拿起麵前僅剩的那隻瓷碗,狠狠地摔在地上。
    “當啷”,在瓷片此起彼伏的落地聲中,傅琛大跨步走進電梯。
    許梅嚇得一激靈,哭聲戛然而止。
    看客都走了,她抹了一把臉上的淚,掩麵回了臥室。
    偌大的客廳隻剩下璀璨的水晶吊燈,實心梨花木的餐桌,一地各色的狼藉和一個跟著最後那隻瓷碗碎掉的張叔。
    嘩啦嘩啦,汙穢掃入簸箕。
    張叔也在逐漸變幹淨的地麵裏,拚湊起了自己。
    ……
    傅琛推開房門時,陳蝶正端坐在床邊。
    聽到響動,陳蝶抬起頭,朝他淺淺一笑。
    傅琛:……
    這人怎麽回事?他怎麽有種被人狩獵的感覺?
    陳蝶起身,拉著他的手腕在床邊坐下。
    她的手還是涼涼的,好像捂不熱一般。
    傅琛順從地跟著,看著她的手出神。
    “夫君。”
    柔柔的聲音打斷了他飄忽的思緒,傅琛回神,吸了吸鼻子。
    今日的香,與往日不太一樣。
    注意到他的小動作,陳蝶捂嘴輕笑:“妾身剛點了鵝梨帳中香,此香可助眠。夫君在外勞碌一天,自是需要一段安穩踏實的睡眠。待這香再燃些時辰,便是夫君素日聞的味道了。”
    她頓了頓,試探著道:“在這段時間裏,妾身想與夫君,談些事。”
    傅琛不語,隻是一味的沉默。
    見他這般,陳蝶心裏沒了底,說話更是小心。
    她輕咬下唇,鼓起勇氣,臉上帶著小女子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