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場雨的餘波讓葉靜開始重新審視鄭然。
    次日恰逢周末，葉靜穿著便服出現在了學校附近的圖書館。她專注地翻閱著一本物理資料書，桌旁放著記著密密麻麻筆記的本子。鄭然本來隻是來摘一兩本漫畫書，路過自習區無意看到了這個熟悉的身影。
    “學霸連周末都不休息啊？”鄭然隨口打趣，捧著書走到她的桌邊坐下。
    葉靜沒抬頭，隻淡淡應了一聲。鄭然好奇地瞄了一眼她的筆記，發現其中大量推導公式細膩詳盡，甚至連細致的圖形和標注都標得一清二楚。
    “這就是傳說中的超人模式吧？”鄭然半開玩笑地說道，“要是我有你一半這樣認真，劉老師說不定能給我發個獎狀。”
    葉靜抬起頭，難得勾起一絲笑意：“不一定。你想的話，其實可以試試努力。”
    “還來激勵我呢。”鄭然攤了攤手，本意是輕鬆一句話，卻忽然變得有些嚴肅起來，“不是每個人都能跟你一樣，什麽都做得這麽好。”
    葉靜仔細盯著鄭然的臉，片刻後問道：“你覺得……我什麽都做得好？”
    “那不是廢話嗎？你看班裏誰都比不上你。學習又好，做事又那麽冷靜……”鄭然說著，想了想又補了一句，“其實，有時候你冷靜得有點嚇人，像一台計算機一樣。”
    這句話讓葉靜嘴角的輕微笑意迅速隱去。她低頭合上書本，目光落在自己的手上，聲音變得比平時更低了一些：“我不是很冷靜。我隻是……習慣了這樣。”
    鄭然察覺到她的語氣有些變了，剛想開口詢問，她卻突然抬頭說道：“鄭然，其實你並不了解我。”
    “那讓我了解了解唄。”鄭然半是開玩笑，半是試探。
    葉靜低頭思考了片刻，似乎最終決定敞開一些積壓已久的情緒。
    “我爸是個建築工程師，常年在外地工作，一個月也見不到幾次。他對我很好，但他很忙。小時候……我是和我媽一起生活的，後來她因為生病走了。”葉靜語氣盡量平靜，但提到母親時，聲音微微顫了一下，“從那之後，我想要的所有東西，都隻能努力靠自己去爭取。習慣了之後，我就變成了你們看到的這樣。”
    鄭然愣住了。他原本以為葉靜那種沉穩隻是她天生的性格，卻從未想到背後藏著這樣一段辛酸的故事。
    “我不是故意要讓人覺得我好像很強。我隻是……怕自己如果不強，就什麽都留不住。”葉靜低聲補充道，沒有看鄭然，隻是望著窗外。
    鄭然默默聽著，心裏像被什麽重重撞了一下。他知道自己笨嘴拙舌，這種時候可能很難用任何語言去安慰她，但他還是努力找到了自己的聲音。
    “葉靜，其實你不用想得那麽複雜。”鄭然的語氣少了一些平時的玩世不恭，變得認真起來，“就算你不那麽強，也有人願意站在你旁邊。比如……我。”
    葉靜微微一怔，抬起頭看了鄭然一眼。他的表情不像平時那樣吊兒郎當，而是難得的認真，甚至透著幾分笨拙的真誠。
    片刻之後，葉靜輕聲說道：“謝謝。”
    鄭然撓了撓頭，差點把手裏的書撞掉，假裝咳了一聲掩飾自己的尷尬：“呃，我也不是故意變得這麽正經的。你別想太多。”
    葉靜看著他，淡淡笑了一下。那一笑，比繁重的書頁中的公式要輕得多，卻在鄭然心裏久久揮之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