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柳白,滾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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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之有名士言,欲要立萬人敬仰之功業,易;欲要天下皆識,難!
    但對於如今的大臨來說,後者....有著一個千載難逢的好機遇!
    很簡單,罵柳白!
    昔年有多麽天才,此番戰敗便有多像喪家犬!更何況,其父因其敗績,不堪受辱,自盡身亡!柳白更是沾染了一個天下人都忌諱的‘不孝’!
    隻要將罵柳白這件事,罵出新意,罵得天下皆知,最好能當場罵死柳白,再不濟讓柳白顯露出窘態,一夜之間,享譽天下絕非難事!
    甚至,這些早早跟武成君柳礪看不過眼的文官,為了豎起一個牌坊,挑一個或者幾個帶點兒‘直言諫官’大才作榜樣,帶著躋身朝廷中樞,也並非是癡心妄想。
    而現在,攔住馬車之人,赫然便是國子監之中的學生。
    雖說私下裏,有些朝堂大佬會調侃這些學生是‘飽讀聖賢之書的廢物’,但在大臨,國子監學生的身份,對於尋常人來說,已然是清貴至極!
    這些學生攔住了曹莽所駕駛的馬車,無論是佯裝還是發自內心,都是表現出一副義憤填膺,怒火衝天的模樣。
    先是十數人,而後源源不斷有國子監學生朝著這邊而來。
    繼而百人,接著千人。
    如同一方池塘之中,那些養的花紋美麗但從未真正遊曆過江河的錦鯉,在聞到了餌食的味道後,蜂擁而至!
    一旁酒樓之上,一扇窗戶悄然打開。
    “陳震,你小子果然不愧是我爹多番誇讚的好手。隻要放出一個消息,便有了這麽大的動靜!”
    “雖然不知道陛下為什麽沒有處死柳白這個混賬,但....這麽多國子監清貴學生來此,群情激奮之下,若是錯手將柳白打死了,想必陛下也不會重重懲處吧?”
    “天下英雄,入國子監,便入大臨彀中,這話可是昔年文帝爺親言,哪怕是陛下有什麽想法,怕也是要捏著鼻子認了。”
    能夠算計仁武帝,讓秦邑的心中當真是說不出的暢快!
    更何況,用了‘借刀殺人’這樣的計策,來為自己報仇,自己父親即便是知道了,也 不會說什麽吧?
    陳震眼簾低垂,當真是對於這位秦少爺有些無奈。
    若非秦邑暴怒,並且已經到了失去理智的程度,他絕對不會出這麽一個計策。
    因為....陛下不是瞎子啊!
    除卻捧日衛之外,陛下還有天武衛,黑龍衛!在國子監散步柳白在此地的消息,隻要陛下想要查探,定然是能查出來的。
    報仇是報仇了,但....指揮使在陛下心中的地位,想必要降一降了。
    秦邑看的興起,卻不知道,他這雅間的隔壁,窗戶也是悄然打開。
    執掌戶部近二十年的老尚書陽燁,輕輕將茶盞放下,有一眼沒一眼得看著底下渭濱街的場景。
    雖說看不上國子監那些進了戶部之後隻知道提議‘削減稅賦’、‘再立稅名’的太學生,但他也沒有刻意去阻攔這一場讀書人的民心所向,隻是輕輕將茶盞的茶蓋斜靠盞上,仿佛更像是飲茶品茗之餘,看一出折子戲一般。
    這場戲,難見啊!
    曆來國子監太學生的群情激奮,都是朝廷的大難題,罵了沒用,這幫人裏麵愣頭青一點兒的,巴不得被砍頭,留一個‘清名’在史冊。
    打更不行,這都是將來要輸送給朝堂的儲才。
    以往更是有過,太學生不滿稅賦,集體在宮前靜坐,逼得皇帝陛下自旨認錯,更改稅賦的先例。
    如今啊....
    上千名的太學生,未來的國之棟梁,就這麽包圍了一輛馬車。
    熱鬧,有趣!
    “柳白,出來!”
    一名儼然有些貴氣模樣的太學生出列朗聲,光是這呼喚出的名字,瞬間就將那些悄然退後不敢摻和大事兒的百姓們給嚇住了!
    柳白?!!
    那個該死的,害死了大臨八萬將士的禍國敗將?!!
    他還沒死?還敢回來太安城?
    刹那之間,這場麵就不是上前太學生包圍一輛馬車了,而是....天下有識之士,看不慣禍國敗將逍遙,奮起爭理!
    原本仗勢欺人的一方,成了為天下人說話的正義之士。
    而柳白所在的這輛馬車,反倒是顯得愈發孤苦伶仃,徒增厭棄!
    “柳兄弟,千萬不要出來。”
    曹莽硬著頭皮,看著這些群情激奮的太學生,一把跳下車轅,亮出了自己的腰間刀,並且從懷中掏出一封令牌:“諸位,在下探鶴衛曹莽!”
    “此去探鶴衛,請諸位讓路!”
    曹莽朗聲開口,麵對這上千的國子監太學生,未來可能有數十甚至上百要注定要成為他曹莽昂頭都望不見的‘儲才’,竟是沒有見分毫的卑下之色,反倒是昂首挺胸。
    既然柳白已經入了他們探鶴衛,那就是探鶴衛的人!
    自己人,關起門來,魏公哪怕是那刀把砸柳白的腦袋,他曹莽也隻會咧嘴樂嗬嗬看著柳白挨打。、
    但是....
    外人在,柳白就是自己的袍澤,那這就是探鶴衛的事情了。
    “嗬。探鶴卒?若是捧日衛在此,我等倒是會讓開一條路。”
    “可你探鶴卒是個什麽東西?”
    “鷹犬軍卒!”
    那率先站出來帶著點貴氣的太學生先是冷笑著瞥了一眼曹莽,而後口中一點兒都不留情麵,自顧自得便是開始罵了!
    “賈兄所言甚是!”
    “探鶴卒,我看著鷹犬二字都不貼切,是雀犬還差不多!”
    “膽敢攔我們的路!”
    “我等國子監太學生,乃是天子門生!探鶴卒,什麽曹莽?沒聽說過太安城有這麽一號人物!”
    太學生們,紛紛高呼擁躉。
    別說是現在站著‘人多勢眾’和‘大理’兩條,單單是這個姓賈的太學生,就值得他們高聲擁護了!
    原因無他。
    這個名叫賈文賦的貴氣太學生,肚子裏麵沒有幾分學識,是靠著自個兒那個工部侍郎的爹進的國子監,甚至聽聞.....在三兩年之內,其父都要升任尚書了!
    這樣的背景,豈能是你一個探鶴卒可以唬住的?
    賈文賦上前一步,以睥睨輕蔑的眼神看向曹莽,心中也是略微激動起來。
    父親向來看不上他,此番若是能夠將柳白拿下遊街,或者....被群情激奮之下打死,他自然是要論罪的。
    可這個罪,自己的父親隻要稍加運作一下,他半分苦頭都不用吃,還能得到天下士子送來的美名。
    將來,隻要稍稍平冷個三五年,入朝直升,定然有望!
    “讓開!”
    “禍國敗將柳白,逃回太安若敗家之犬,今諸位青俊儲才齊聚,安敢躲於車馬之內?”
    “滾出來!”
    賈文賦大喝一聲,心中笑開了花,可麵上卻作出為天下,為民的極怒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