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教軍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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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王奮見楊越臉色不悅,連忙解釋道:
    “壯士,我…我並非有意隱瞞,實在是…實在是城中糧草也所剩無幾了…上麵的糧草輜重,隻有五個月前運來的,隻夠城中人吃半個月了…”
    說到這裏,王奮的聲音越來越小,幾乎聽不見了。
    他偷偷地抬頭看了一眼楊越,隻見楊越的臉色陰沉得可怕。
    “這麽說,如果本壯士今日未到,王大人是打算棄城而逃了?”
    楊越的聲音冰冷,如同寒冬臘月裏的北風。
    王奮嚇得渾身一哆嗦,“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壯士饒命!我…我也是無奈之舉啊!城中兵力不足,糧草匱乏,若是死守,也隻是徒增傷亡啊!”
    王奮的哭訴在楊越聽來,卻並未激起多少波瀾。
    這世道,貪生怕死的官員多了去了,王奮這副模樣,他見得多了,也不覺得稀奇。
    反而,王奮在城防圖上標注沼澤地一事,更讓他在意。
    “起來說話吧。”楊越語氣平淡,聽不出喜怒。
    王奮這才戰戰兢兢地從地上爬起來,低著頭,大氣也不敢出。
    “王大人,這城中兵馬,可都聽你號令?”楊越問。
    “回…回壯士,忝為這淮安城的父母官,城中兵馬,自然都聽我等的…”
    王奮小心翼翼地回答,生怕說錯一個字。
    “好。”楊越點點頭,“明日,本壯士要去教軍場閱兵,你安排一下。”
    “是!是!我等這就去安排!”王奮如蒙大赦,連忙應道。
    翌日清晨,楊越在王奮的陪同下,來到了城中的教軍場。
    說是教軍場,其實就是城中一塊較為空曠的場地。
    此刻,場上稀稀拉拉地站著幾隊士兵,一個個無精打采,武器裝備更是破舊不堪。
    有的甚至連像樣的兵器都沒有,手裏拿著的不過是些木棍、鋤頭之類的農具。
    楊越心中暗歎,這淮安城的兵力,比他想象的還要糟糕。
    恰好此時,有點卯官開始點名。
    “趙大!”
    “到!”
    “李二!”
    “到!”
    “張三!”
    無人應答。
    點卯官又喊了一聲:“張三!”
    依舊無人應答。
    王奮見狀,臉色一變,連忙喝道:“張三何在?為何不應!”
    依舊是沉默。
    “來人!把張三給本官押上來!”王奮怒吼道。
    片刻之後,兩個士兵架著一個醉醺醺的漢子走了過來。
    那漢子頭發蓬亂,衣衫不整,身上還散發著一股濃烈的酒味,顯然是喝得酩酊大醉。
    “張…張三…你…你大膽!竟敢…竟敢…臨陣脫逃!”
    王奮指著那醉漢,氣得渾身發抖。
    那醉漢醉眼惺忪地抬起頭,打了個酒嗝,含糊不清地說道:
    “脫…脫逃?老子…老子…沒脫逃…老子…老子…在家喝酒…”
    “喝酒?!”
    王奮怒不可遏,“你…你身為軍人,不好好操練,竟敢…竟敢…酗酒!來人!給我…給我…”
    “給我什麽?”楊越突然開口,打斷了王奮的話。
    王奮一愣,連忙轉向楊越,躬身道:“壯士,這…這…”
    楊越擺了擺手,走到那醉漢麵前,仔細打量了一番。
    這醉漢身材魁梧,孔武有力,雖然此刻醉醺醺的,但依稀可見一股子狠勁。
    “你叫張三?”楊越問道。
    “張…張三…是…是老子…的名字…”
    醉漢含糊不清地回答。
    “你為何酗酒?”楊越又問。
    “酗…酗酒?老子…老子…高興…喝…喝酒…礙著…礙著…誰了?”
    醉漢梗著脖子說道。
    楊越沒有說話,隻是盯著張三的眼睛。
    張三也毫不畏懼地回視著楊越,眼神中竟然沒有一絲醉意,反而透著一股桀驁不馴的光芒。
    楊越沉默片刻,突然問道:
    “張三,你可有妻小?”
    張三愣了一下,醉眼迷離地望向楊越,忽然咧嘴一笑,露出一口黃牙:
    “妻小?嘿嘿…都死幹淨了!都死幹淨了!這世道…誰…誰都得死!”
    他說著,身子一歪,差點摔倒,被身旁的士兵扶住。
    站在楊越身後的薛超臉色一沉,上前一步,怒喝道:
    “大膽!竟敢在此妖言惑眾,動搖軍心!來人,將這兵痞拖下去,斬了!”
    王奮嚇得臉色煞白,他知道薛超的脾氣,說一不二,這醉漢今日怕是在劫難逃了。
    然而,楊越卻伸手攔住了薛超,淡淡道:“慢著。”
    薛超不解地看向楊越:“壯士,此人目無軍紀,擾亂軍心,罪不容恕!”
    楊越搖了搖頭,目光依舊落在張三身上,說道:
    “先讓他清醒清醒再說。”
    他轉頭吩咐一旁的士兵:“去,打盆冷水來。”
    士兵領命而去,不一會兒便端來一盆冷水。
    楊越接過水盆,走到張三麵前,毫不猶豫地將一盆冷水潑了下去。
    “嘩——”
    冰冷的井水兜頭澆下,張三一個激靈,酒意頓時醒了大半。
    他抹了一把臉上的水,眼神逐漸清明起來,卻也帶著一絲凶狠。他
    猛地抬頭,看見麵前站著一位身穿甲胄的年輕壯士,正是楊越。
    一股無名火從心底竄起,張三想也不想,掄起拳頭就朝楊越臉上砸去。
    “大膽!”薛超見狀大驚,連忙拔劍護在楊越身前。
    說時遲,那時快,楊越側身一閃,躲過了張三的拳頭,反手抓住他的手腕,用力一扭。
    “啊!”張三吃痛,忍不住叫出聲來。
    楊越順勢將他按倒在地,膝蓋頂住他的後背,冷聲道:“清醒了嗎?”
    張三掙紮了幾下,發現根本動彈不得,隻得恨恨地瞪著楊越,咬牙切齒道:
    “你…你是誰?竟敢…竟敢對老子動手!”
    楊越冷笑一聲:
    “我是誰?我是你得罪不起的人!”
    他鬆開張三的手腕,站起身來,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現在,告訴我,你為何酗酒?為何說大家都得死?”
    張三從地上爬起來,吐了口唾沫,眼神閃了閃:
    “為何酗酒?嗬嗬…還不是因為…活得太苦!這世道…亂世將至,百姓流離失所,餓殍遍野…我們這些當兵的…又能好到哪裏去?餉銀被克扣,吃不飽穿不暖…還要隨時…隨時丟了性命…”
    他說著,聲音哽咽起來:
    “我…我的妻兒…都…都餓死了!就…就死在我的麵前…我…我卻…卻無能為力…”
    張三頹然地坐在地上,抱頭痛哭。
    楊越走到張三麵前,蹲下身子,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我知道你心裏苦,但你這樣自暴自棄,又能改變什麽呢?你妻兒的在天之靈,也不希望看到你這個樣子。”
    張三抬起頭,淚眼朦朧地看著楊越,哽咽道:
    “壯士…我…我該怎麽辦?”
    “眼下就有一立功的好機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