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雙線布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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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船之上,趙婉兮垂眸看著趴在地上的莊世仁。
    他已經被吊在桅杆上一天一夜了,此時已經完全給他鬆了綁,他也沒有力氣站起來。
    “這頓晚飯,你想分給誰呢?”趙婉兮問。
    莊世仁趴在地上,喃喃著:“水,快給我水喝!”
    趙婉兮示意,風和走上前,將早已備好的水遞給他。
    同時奉上的,還有承諾過的一輛幹糧。
    趙婉兮言出必行。
    莊世仁一把抓起,向嘴裏塞去,吞咽太快,噎住了。
    想找水順一順,卻發現水已經喝光了。
    “再給我些水”
    趙婉兮沒有理會他,讓人將他重新綁回桅杆上,隻是這次沒有將他吊起來。
    畢竟,現在還不能讓他死。
    或者說,他不能死在這裏,他應該死在莊晉麵前。
    就像前世,弟弟死在了母後麵前一樣。
    “糧食和水的分配權在莊世仁手裏,莊公子已經替你們吃光了。”
    黑夜中,海上升起一輪明月,此時的月亮還剩下一芽缺口。
    月光皎潔灑滿海麵,也勾出影影綽綽的桅杆上的人影,在海風裏搖曳。
    這些垂死之人,饑渴交加,聽到這話,怨毒的目光射向莊世仁。
    崔副將也在其列。
    “阿崔,你放心,明天的水米我一定給你!”莊世仁流淚道。
    崔副將動了動嘴,隻是嗓子幹啞已經說不出話來,隻得收回目光,別過頭去不再看他。
    桅杆上漸漸平靜下來,隻剩下海浪呼號。
    郭皇後出來尋趙婉兮,給她披上一件披風:“海上風大,別著涼。
    已經這麽晚了,快回房睡覺吧。”
    “母後您先睡,我現在還睡不著。
    距離莊世仁傳消息已經有一段時日了。
    從山匪之事來看,莊晉定然在大梁布局周密,他們消息往來速度很快。
    山匪之亂他們沒成功,如今水路也未必安全。
    我估摸著,他們很快就要來了。”
    “當真是莊晉嗎?他曾經還舉薦他親妹妹來大梁為質,他為什麽要這麽做?”
    想起前世趙婉寧、莊妃在明,莊晉在暗的一樁樁勾當,趙婉兮怒火中燒。
    “他為什麽?為了他妹妹,為了他外甥女,為了他不可言說的野心!
    若你我還朝,莊妃晉為皇後的美夢就破碎了,趙婉寧也擔心不能再繼續做父皇心尖上的大公主了!
    最關鍵的是,您有趙珩啊!”
    趙婉兮曾經也很難理解,為什麽她隻是公主,即便趙婉寧擔心她會分走父皇的寵愛,但也實在不必讓她遭受這番折辱。
    後來她懂了,因為她弱小,更因為她是女人。
    給女人定罪太容易了。
    大家都是不容許女子有汙點的,而有一個滿身汙點的姐姐,即便後來謀害太子的奸計沒有得逞,太子也沒有繼承大統的希望了。
    郭皇後沉默,她一直的心願都隻是回南安,得償所願之時,一心也隻剩下歡喜。
    卻從來沒想過,在她離開的八年裏,青梅竹馬的郎君,如今是什麽心性呢?
    而沒有了兄長庇護的南安朝局,又是什麽樣子?
    趙婉兮見她不說話,抬手一指半死不活的莊世仁:“這還不夠證明嗎?”
    良久,郭皇後點點頭:“好,母後信你。”
    “母後,以後不管發生什麽,您都會相信我嗎?
    不管我和誰對立,您都會支持我嗎?”
    “傻孩子你怎麽會這麽問?”
    趙婉兮殷切的回望著她。
    “你是我的女兒,我身上掉下來的肉,母後當然相信你、支持你。”
    將郭皇後送回房間後,趙婉兮又帶著邊明德將商船各處的機關布置、士兵部署都檢查一番。
    直到天邊泛起霞光,她才短暫睡了一小會兒。
    和趙婉兮一樣睡不好的,還有馮遠征。
    他單人快馬一路趕回南安,入境時已經兩股戰戰,大腿都磨破了。
    但他不敢停下,時間太緊張。
    他第一時間調集人手,以曾經與他一同在郭將軍麾下共事的雲城守邊軍將領許大為首,秘密抽調八百人小隊。
    許大擔任小隊頭領,他則扮作副將,一同往太子趙珩行進的方向趕。
    趙婉兮曾當著他的麵解過一掛。
    “山壓寒潭,龍困淺灘糟了,珩兒有危險!”
    “霜甲將軍喉咽雪,銀槍挑月不教沉。舅舅,唯有您可替他解圍”
    思及此,馮遠征回神,對眾人道:“大家再快一些!明日務必趕往直沽,摸排可疑人員!”
    夜暮裏,丞相府中,莊晉又一次將書狠狠摜在書案上。
    剛剛莊晉得知,有不知名姓的三百人突然混入護送趙珩的隊伍裏。
    而趙珩欣然接受,同行的其他官員、公公哪敢有異議。
    而據可靠線人報,其中還有個熟悉的麵孔,正是馮遠征。
    他將趙珩保護得密不透風,這一路下來,外傷傷不了,連下毒弱化他的身體都做不到。
    “這個馮遠征瘋了嗎?不好好護送使團,跟來湊什麽熱鬧?”
    莊晉稍微平靜了一下,又問:“既然他們要在直沽登陸,現在直沽那邊布置得怎麽樣了?”
    角落裏的黑衣人與夜色融為一體,不敢動彈。
    “”
    “說話!”
    “直沽那邊,有一夥勢力,天天摸排港口安全,咱們的人一個都沒能進去。”
    黑衣人的聲音越來越小。
    “廢物,都是廢物!養你們那麽久,連這點小事都辦不好!”
    趙婉寧突然推門而入,驚惶道:“舅舅,這下如何是好?”
    “你那邊又怎麽了?”莊晉正在氣頭上,語氣也未免不耐煩。
    趙婉寧被他嚇了一跳,但依舊硬著頭皮道:“梁國傳信,說是綏遠多艘戰船越過大梁海境一路向南,不知要做什麽。
    眼下梁皇已經慌了,正在同綏遠交涉呢!”
    “什麽?綏遠怎麽也去添亂?”
    趙婉兮看了眼黑衣人,又看了眼莊晉憤怒的臉,問道:“舅舅這邊,可是又有什麽不快?”
    待黑衣人又匯報了一遍情況,趙婉寧發出比莊晉更大怒斥。
    很快她似是想到了什麽,突然‘啊’了一聲。
    “舅舅,馮遠征所為,可是趙婉兮授意?”
    莊晉麵色一沉:“傳令下去,加派兩成人手,務必將他們全數殲滅於梁國海上!”
    趙婉寧開了開口,莊晉製止她的話頭:“別想著折辱她了,趙婉兮比我想象的要聰明太多,太子的身邊不可留有這樣的親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