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好兆頭。
    當年的電影裏，賴之玉第一次釣上來的魚就是三點燕尾鯧。
    林芙不由得一陣激動，想拿出手機拍下這一幕，卻伸手掏了個空。
    “玉姐，你看，那是三點燕尾鯧！”
    林芙扭頭卻看見賴之玉慘白的臉色，和不停顫抖的身體。
    “玉姐！”
    林芙急忙伸手去扶，卻慢了一步。
    “砰”的一聲。
    賴之玉四肢著地，素白的雙手暴起根根青筋，用力之大，似乎要將地板壓碎。
    “玉姐，你怎麽了！”
    林芙倉皇撲地，扶著賴之玉的肩膀想拉她起來。
    薛凜注意到這邊的情況，沒有第一時間衝過來，而是抓住鄧濤手裏的魚丟進海裏。
    鄧濤沒有顧上丟失的魚，快步朝賴之玉跑來。
    “阿玉，你怎麽了！”
    “你給我滾！滾！我不想看見你，滾啊！”
    賴之玉瘋狂揮舞著胳膊，不肯讓鄧濤靠近。
    她掙紮之際，指甲抓到了林芙，一條血印子冒出血滴。
    但林芙沒有喊痛，依舊抓著賴之玉的肩膀，堅持把她扶起來再說。
    “玉姐，沒事兒的，我陪著你，你沒事兒的。”
    林芙終於把她扶了起來。
    賴之玉像個小女孩，窩在林芙的懷裏放聲痛哭。
    鄧濤站在原地不知所措，搓著手看向薛凜，“小凜，阿玉這是怎麽了啊，我釣了一條魚而已。”
    “濤哥，你和玉姐結婚二十年，不是你最該清楚發生什麽嗎？”
    薛凜站在原地，像一柄出鞘的利劍，渾身散發著寒氣，逼迫得鄧濤冷汗直冒。
    “我真不知道，阿玉很久沒和我說過心事了，如果我知道她這麽討厭三點燕尾鯧，我絕對不會提議來海釣！”
    鄧濤豎起三根手指對天發誓。
    “先照顧玉姐吧，我去拿條毛巾。”
    薛凜招呼愣在原地的孟慶財，讓他帶自己去找毛巾。
    林芙抱著猛烈顫抖的賴之玉隻覺心疼。
    在她不知道的地方，她的偶像肯定遭受了某種虐待，才會看見一條魚時反應激烈。
    或許和當年的電影有關。
    林芙輕聲哄著她，“玉姐，沒事兒了。”
    “為什麽要這麽對我呢？我那時隻是個小演員，我以為隻是來拍一部電影，我不知道我會在海上……”
    賴之玉真的怕極了，才會在心神顫抖之際，說出當年的事兒。
    這些事兒……
    她或許從未對鄧濤說過。
    林芙眼疾手快地捂住賴之玉的嘴，不讓她繼續說下去。
    這件事不適合在鏡頭前說出來。
    能讓賴之玉怕成這樣，連枕邊人都不肯告訴的事兒，絕對不適合通過鏡頭告訴全國觀眾。
    “玉姐，擦擦眼淚吧。”
    林芙接過薛凜拿來的毛巾，輕輕擦拭著她的眼淚。
    “阿玉，對不起，是我的錯，我不應該在你第一次拒絕的時候堅持要來海釣，你原諒我好不好？”
    鄧濤單膝跪在賴之玉麵前。
    原本已經漸漸平靜的賴之玉又開始顫抖。
    “濤哥！你看不見玉姐情況不對勁嗎！你為什麽還要逼她！”
    林芙再也忍不下去了。
    看見偶像在婚姻生活中被鄧濤用軟刀子一刀刀割開血肉。
    是可忍，孰不可忍！
    林芙一把推倒鄧濤，氣憤道：“你明明知道玉姐不喜歡你做小伏低，你偏偏要用這樣的態度對待她！你這樣不就是，不就是……”
    林芙一時間想不出來一個適合的詞。
    “綠茶。”
    薛凜淡漠開口補刀。
    林芙順著他的話怒道：“對！你這樣和綠茶有什麽區別！口口聲聲說著為了玉姐好！卻利用話語不斷激怒玉姐！讓玉姐在鏡頭前失態發火！你到底安的什麽心！”
    鄧濤被她推了一個猝不及防，還沒反應過來呢，就被劈頭蓋臉地罵了一頓。
    “我……我是綠茶？”
    “對！”
    林芙扶起賴之玉，想帶她去休息。
    “小芙，謝謝你幫我，但到此為止了。”
    賴之玉擦去臉頰的淚，神色冷漠地看著她，“我不錄了。”
    “啊？”
    林芙愣在原地。
    這就不錄了？
    “玉姐，你先冷靜一下吧，我們開船上岸，好不好？”
    林芙上前一步，想挽住賴之玉的胳膊卻被後者推開。
    “小芙，對不起，我堅持我的決定。”她轉身看向神情倉皇的孟慶財，“孟老板，麻煩你開船上岸吧，我們要結束了。”
    孟慶財左看看右看看，一時拿不定主意。
    “上岸吧。”薛凜開口了，“至於要不要繼續錄製節目，再說。”
    此時的薛凜就像是隊伍裏的主心骨，替所有人拿了主意。
    賴之玉深深地看了他一眼，沒說反對但也沒說同意，隻是默默地走到一旁坐下，遠離眾人。
    鄧濤似乎被林芙罵傻了，招呼也不打就去了船尾。
    林芙坐在了薛凜身邊，歎氣一聲道：“我太衝動了，不該罵濤哥是綠茶。”
    不管怎麽說，鄧濤都是她的前輩。
    “能理解，誰讓玉姐是你偶像呢？看見偶像被欺負，換做聖人來了都忍不住。”
    薛凜轉動著手腕，似乎不舒服。
    “扭到了？”
    “嗯。”
    “我看看。”
    林芙沒有多想，手指摸到薛凜的皮膚，一陣火熱自指尖傳來。
    她輕輕捏著骨頭，細聲問道：“這兒疼嗎？”
    “不疼。”
    “那骨頭應該沒傷，隻是扭到筋了，上岸後讓醫生擦點藥按摩一下就沒事了。”
    確定了薛凜沒傷到骨頭，林芙收回了手，卻沒注意到他低頭的瞬間，唇角勾起，神情繾綣。
    船隻靠岸後，收到消息的節目組等在碼頭，張導站在人群最前方，神情凝重地望著賴之玉下船。
    “玉姐。”
    “張導，對不起，我不錄了，違約金不是問題，我會讓律師和你談。”
    “玉姐，先不說這個，您先回去休息。”張盛頓了頓，說道：“薛凜扭到手了，得先去一趟醫院。”
    “好，你先忙。”
    賴之玉在經紀人的陪同下坐車走了。
    張盛快步來到薛凜身邊，低聲道：“真出事了。”
    “必然出事。”
    薛凜踏步走下船，伸手接住林芙的同時，對張盛說道：“讓鄧濤來和你們談，他是突破口。”
    張盛雖然不清楚薛凜為何篤定能說動鄧濤，但他沒有多問，派人去和鄧濤接觸了。
    薛凜坐車去了醫院，林芙和譚笑妍碰頭，說起今天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