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 第 7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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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去學校的前兩日,發生了一件事。
    這段時間青木經常出門,一出門就是一整天,我也不在意,照常吃喝複習以前的課程。
    即便他現在在我麵前表現的再不一樣,青木還是那個青木,沒那麽容易改變,也沒那麽容易收回自己的貪欲。
    隻是有時間了回來一趟,跟看守寶物一樣仔細瞧我一眼又出門,確認我還待在原地好好的,就自己出去覓食浪去了。
    ……似乎在恪盡職守呢,保護什麽的。話說這保護方式也太離譜了吧喂。
    我第一天不熟悉他的風格打過一次電話,結果電話已經停機,他回來時隨口道:“那電話扔了。”
    我:“……?”
    到後來我完全當他是個偶爾來做客的透明人。
    直到一天晚上,我下去買第二天的早餐,上樓時,底下傳來熟悉的聲響,從二樓位置的欄杆處探頭一看,青木正在和一個戴鴨舌帽的男人爭執。
    我越看那男人越眼熟,似乎是電視裏經常出現的明星演員人物。
    ……這是在吵架?
    我有點懷疑,那人與其說是在和青木爭吵,不如說是在苦苦哀求,然後惱羞成怒。
    我猶豫著要不要下去幫忙………等下我下去真的能幫忙嗎?
    算了,是他的私事。
    耳邊傳來青木輕蔑的言語:“就憑你也敢大言不慚和我合作?你也不看看你那張臉,你配得上嗎?”
    我:“……”
    我轉身上樓回家,打開房門時還能聽到那熟悉的演員失去理智地諷刺:“哦?你是明知道演藝圈那麽多好看的人,怕比不過才拒絕簽約公司演戲的吧!”
    哢噠。
    門關閉徹底隔絕了聲音。
    等我洗漱完突發奇想再開門去看,樓下空空蕩蕩已然失去了蹤跡。
    ……
    第二天,我吃過早飯看電視時,上麵正在播報當地新聞。
    [……昨夜,當紅演員水穀淩住處失火,水穀淩燒傷嚴重,據醫院診斷,想要重新回歸演藝道路十分困難……]
    我手一抖,來不及多想,門鈴響起。
    湊貓眼看,是個不認識的人,戴著禮帽身著風衣,領子豎起,臉卻是正義堅毅的款,整個人透出沉穩的氣息。
    我沒開門,問:“有什麽事?”
    “你好,間織小姐,”他久經風霜的臉皺紋密布,眼睛內卻沉澱著成熟,他將一個證件舉到貓眼處剛好能看清,禮貌道,“我是一名私家偵探,以前在千葉縣擔任警長,這是我的名片。”
    我分辨那張名片上細小的字。
    北村……雄?
    鎖好鐵鏈,打開門,被短短的鐵鏈束縛著,門隻能開幾厘米,我透過縫隙小心地看他:“請問有什麽事嗎?”
    男人看起來無比包容,從容不迫,對我的舉動很理解地笑了笑:“我是在調查三年前千葉縣的那樁高中三人慘死的事件,如果間織小姐你擔心的話可以指定一個信任的地點,我們可以在外麵聊一聊嗎?”
    啊……不得不說他的氣質就讓人信任,我琢磨著沒什麽太大問題,便點了點頭,地點定在了樓下我曾經兼職過的咖啡廳,起碼老板認識我。
    北村雄先一步離開,我收拾一番也到了地點。
    坐在他對麵,外麵人潮洶湧,我道:“請問有什麽需要問的嗎?”
    “我是想問兩周前的,發生在間織小姐班級裏的事情……”他從文件包裏拿出一張相片,上麵是三個高中少年勾肩的合照,中間那個人的頭被塗了黑圈,看不清模樣,另外兩個人倒是笑得開朗燦爛。
    從外表看是普普通通三人朋友的開心合照。
    他將照片擺放在桌上朝向我,指了指中間那人,那雙眼睛靜靜地看著我,意有所指道:“這是那次事件的受害人之一,雖然他的麵部被切割成不規則網狀,血肉模糊外翻辨認不出模樣,但犯罪人對罪行供認不諱,也就發現了他的身份。”
    “!?”我原本想去摸照片仔細觀看的手頓時縮了回來。
    他的語速很快,我隱約發覺他在觀察我的反應,介紹案件時是根據我的消化程度來進行。
    “這三人原本還算是很好的朋友。可是其中一人也就是左方的女朋友喜歡上中間那人,引起了他的嫉妒,而右方恐怕是早就心存妒忌,於是兩人合夥將受害人毀容,不僅如此,是硬生生切割了麵容導致受害人的死亡。”
    “而後,他的女朋友不知為何替他們隱瞞了案情,使受害人的死一直沒被人發現,中途那對怨侶起了爭執,雙雙斃命。隻剩下一個人,現在進了精神病院治療。”北村雄說完微微歎了口氣,“其實,男人的嫉妒心更為可怕更容易隱藏。”
    我以前貌似隱約聽過,但是並不在意,那段案情也被打碼不知道哪裏的人哪裏的事。
    “那……和我有什麽關係?”
    “受害人與昨天水穀淩那起案件的受害人有些…相似。而精神病院裏的那名罪犯逃了出來,也許和這次的受害人有些聯係,我想抓住他問個問題,所以不想放過任何一絲可能性,”北村雄抬眼極具壓迫感地凝視,“請問昨夜你見沒見過和水穀淩見麵的少年?……或者說,是不是叫青木…富江?”
    因為現在的監控稱得上是沒有,隻在重要場合安裝,所以他恐怕是一個一個過路人來問。
    “……”我扯了扯嘴角,實在想哭,但必須撐著,“如果真的是,那他不就死了嗎?又有什麽意義?”
    “我希望不是,畢竟……我從未見過受害人真人,也自然沒見過那名相似的青木富江,所以想確定他的行蹤。”北村雄低眸,我看不清他的眼神。
    我追問:“那和水穀淩見麵的那個人是一起被燒掉了?”
    我控製不住有些哭腔:“真的死了?”
    “是的。”北村雄說道,“我還是來晚了一步。”
    真的假的啊……
    “我的確看見他和青木……那青木的遺體呢?”
    北村雄搖頭:“都成了灰燼,自然找不出了。”
    那……那可能沒死呢!
    “但是有人目擊過水穀淩將那人的臉劃傷,並且切割得很深,看不清麵容的程度。就算沒有火,可能那時候已經……”
    這…這也判斷不了啊不是……中間隔這麽長時間,誰能認定就是青木啊!
    我下意識否定最壞的可能性。
    ……畢竟,怎麽可能呢?昨天才看見過的人一眨眼就沒了?
    北村雄卻異常肯定,明明沒有確切證據的消息,他似乎就斬釘截鐵這水穀的不正常就是針對富江的,但對我沒有多說,隻是有些沮喪撲空:“問過老師說富江馬上複學,我以為……算了不說了,謝謝你的幫助間織小姐。”
    “不…不是……青木他真的死了嗎?不確定的因素真的很多啊。”我一說眼淚啪嗒啪嗒掉,努力看著他沒低頭。
    “這…恐怕是的……不過,你叫他青木?”北村雄話鋒一轉。
    我:“……有什麽問題嗎?”
    “不……不是。”他摩挲下巴,略微試探的語氣,“與受害人…相似的那些人,別人最後都是稱呼他名,而不是姓氏,總之謝謝你間織小姐。錢我已經給了,再會。”
    我鬱悶至極,撐起精神問他:“北村先生要繼續調查嗎?”
    “不,”北村雄搖搖頭,話意味不明,“一旦死亡,就不會停留。我要去其他地方找相似的人了,再見間織小姐。”
    得知噩耗,我回家,自己在客廳哭了半天。
    主要是別的同學最後都想對我不利,隻有一個青木對我還算友善,這驟然死亡,即便不在眼前,也難逃悲傷。
    再說,要是昨晚上我出去阻止的話……不,不僅阻止不了還可能會受害者加一。我十分清楚自己的膽識,可能到時候連報警等待警察救援的機會都沒有。
    第二天,青木果然沒再回來,連進門看一眼就走的行為都沒有。
    我又哭了一場,專門花費巨資去為他燒了紙,邊燒邊哭,念叨一路好走,以後投個好胎。
    這麽就這麽不幸呢。隨即我燒了個好運符給他。
    我還把我那裏的他剩下的衣服燒掉,讓他死後有衣服換。
    結果我看著那火光,想起青木的遺體就是葬身火海,又默默地把火澆滅了。
    所以,在我紅腫著眼睛,終於療完同伴死亡的心傷來到學校,坐在新教室裏,看見熟悉的那人推門而入的時候,我嚇得從板凳上差點跌落。
    幸好我坐在最後一排,沒人注意到我,全在驚歎富江的顏值。
    以前富江被我們班的人捂得很嚴實,這個班現在才算第一次見到他。
    青木似乎不著痕跡地瞥了一眼嚇得臉色蒼白的我,沒有與我搭話,轉臉和奉承他的人表麵融洽地說了幾句,坐在了第一排。
    我驚疑不定,心髒砰砰直跳。
    上午的課老師看出我的不適,讓我去醫務室檢查一下。
    我渾渾噩噩地走去醫務室。
    在走廊上,一人從後麵拍了拍我的肩膀:“詩緒裏?”
    我扭頭,是青木,他與我並排,含笑地端詳我幾秒:“好久不見。”
    “!?青木!”我急急抓住他的手臂,今天差點被嚇哭,我現在急需要一個合理的解釋安慰我的心靈,倒豆子似的將事情講給他聽。
    “詩緒裏,就像你說的,那人根本不是我啊。”青木全程像是在走神,把目光放在我臉上仿佛隻是在觀看我哭泣又急切的模樣,他笑了笑,摸了摸自己的臉,“我現在依舊那麽好看。那天晚上我和那醜男吵完以後就分開了。”
    哦……挺合理的。本來那私家偵探斬釘截鐵的樣子就很迷。
    “私人偵探?來找我?”青木眼睛看向前方,帶著笑意倨傲道,“也是個無能的家夥,一事無成啊。”
    熟悉的嘴毒。
    看來就是真的。
    我鬆口氣,並下定決心離青木遠一點。
    正巧,在新班級裏的青木也恢複以前的模樣,很快俘虜了人心,愛他的、嫉妒他的、恨他的,每個人對他都有強烈的情緒反應。
    而我依舊坐在後排成為透明人,找到超市的兼職,和以前一樣過了幾日平淡的生活。
    直到有一天,我趁他周圍終於沒人,湊近抱歉道:“對不起青木,我把你放我家的衣服燒了。”
    “什麽衣服?我早忘了。”青木故意沒看我,依然高高在上的模樣。
    感覺像是回到那件班級事件之前的對我的狀態,不過對青木來說陰晴不定也挺正常。
    而且,說實話,我對青木的朋友情都快在燒紙的時候傾瀉完了……
    我哦了一聲,回身坐回教室。
    片刻之後,青木卻一臉氣急敗壞的樣子,冷下臉回來,睨一眼桌上的東西,一把將隔壁桌送給他的食物摔在地上,惡狠狠地踩了幾腳,淚痣在盛怒之下竟然愈發招人。
    “什麽東西也配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