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陵寢低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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牧州共有四郡二十七縣。
玉狐狸王瑩口中的大墓,位於漳河郡偏遠的妙泉縣境內。
妙泉縣地處偏僻,境內人煙稀少,並未開通飛舟直達航線,因此李默隻能先乘坐飛舟,前往相對靠近的漳河郡的郡城,再騎馬前往那處大墓。
這裏值得一提的是,州府安樂城雖然在漳河郡內,卻並非是漳河郡的郡城。
乘坐在前往郡城的飛舟上,李默流露出深思之色。
晉國的因果之道,認為凡事皆有因果,因此開發出了種種神通、秘術,躋身為中原六大國之一。
然而夏國的堪輿之術,也同樣是基於因果之道所開發。
坊間傳言。
夏國的堪輿之術,可分為搬山、禦嶺兩派,並形成了所謂的隱秘組織。
其中的搬山派,起源已不可追查,內部組織成員也極為神秘,多為夏國五域的高層人物,擁有測算天象、尋龍定金之力。
因牽扯因果,不為外人所知。
而禦嶺派,則是各國的習武之人,在接觸到堪輿之術後,自發組織而成,幾乎人人都可自稱禦嶺派的人。
其堪輿墓穴的方式,則是依靠雙腳踏遍山河,俗稱撞運。
但對於禦嶺派之人而言,並不認為這是撞運,而是前人種因,自己得果。
至於兩派所探墓穴,大體可分為三類。
一者為近代修士的私人洞府。
這些洞府的主人,因為種種原因,發生了變故。
有些是在外麵意外隕落,有些是修行期間未知原因法力反噬而亡,總之這些私人洞府,因為在外界無人知曉,然後隨著時間的流逝,漸漸淪為了後人眼中的陵寢。
此類墓穴數量繁多,也是堪輿者們最容易接觸到的墓穴,並且開墓後一般不會有危險,收獲多寡因人而異。
二者為上古修士們的地宮陵寢。
許多典籍都有記載,大約在一萬年前至五千年前的漫長時光內,大量人族修士由於未知原因隕落,因此留下了許多規模宏大的地宮陵寢。
所以這段時期已經被許多現代修士從上古時期單獨劃分出來,列為了中古時期。
在此期間,山海界人族肯定遭遇到了某種大敵。
此類墓穴數量不少,是所有堪輿者都渴望打開的墓穴,開墓後往往會存在各種危險禁製,收獲多寡,因人而異。
三者為上古宗門遺跡。
這類遺跡的時間,往往定格在五千年前左右,也就是中古時期的末尾。
在極其短暫的時間內,山海界人族似乎經曆了一場浩劫,大量上古宗門淪為曆史,人族化神期以上的高階修士,也是在此階段之後成為傳說。
自此之後。
山海界再也沒有出現過煉虛期以上的修士。
此類遺跡極其稀少,乃是所有修士夢寐以求的寶藏。
傳言此類墓穴,開墓後必然牽扯因果,往往是看似沒有危險,卻會伴隨種種厄難不祥,傳得神乎其神,頗為驚悚。
“九江雷龍周泰堪輿到的墓穴,多半是一位上古靈照山修士的墓穴,而非中古時期的陵寢,也就是說至少有一萬年以上的曆史了。”
李默的推測不無道理。
畢竟若是中古時期遺跡的話,他區區一個山賊,就算是修行到了後天境,最多也就是堪比低階練氣修士罷了,即使經過漫長時間,守護陣法禁製急劇削弱,他擅自進入墓穴也幾乎不可能幸存下來。
而若是堪輿到了一個近代修士的墓穴,應該不太可能出現《靈照劍譜》這種古代之物。
根據種種典籍描述。
上古時期的山海界,天地靈氣濃鬱精純,修行資源充裕富庶,高階修士強悍繁多。
一些未能參悟大道的高階修士,壽終正寢後的陵寢規模往往異常宏大,但內部的陣法禁製卻往往較為薄弱,甚至是沒有,似乎要以此化身所謂的機緣造化,供後人參拜搜尋。
由此可見古代修士們的安逸祥和。
而到了中古時期的陵寢,則往往伴隨著諸多凶險大陣禁製,顯然是在防範某些敵人,修士的心性也在潛移默化改變。
三天後。
李默乘坐飛舟,終於來到了漳河郡的郡城。
他再次以靈目門弟子的身份,來到郡城天命司租借了一匹快馬,朝著妙泉縣方向疾馳而去。
走大路的話,五天左右應該能夠趕到。
途中荒無人煙,李默除了走錯一次路,稍稍耽擱了幾個時辰外,並沒有遭遇到其他危險。
縣城內的人不多,也就隻有兩三萬人的樣子。
李默懷疑這很可能是牧州最貧瘠的縣城。
他牽馬在此稍作休整,沿途街道上到處是破衣爛衫的牧民,身上散發出撲鼻羊膻味。
“老板,來一碗羊湯麵,四個炊餅。”
“來嘞!”
片刻後,老板端來熱麵,李默問道:“請問野狼穀怎麽走?”
端來熱麵的老板聞言後,臉上的笑容頓時化為愕然,旁邊幾桌的食客也都紛紛回頭,看向了李默。
李默見此,不動聲色。
一名叼著煙杆的老者,聞言歎息了一聲。
“娃子,野狼穀可不是好玩兒的地方,別以為野狼穀裏麵就隻有野狼了,當初多少英雄好漢為了淘金,最後都死在了裏麵。”
其他人有的嘲笑,有的搖頭,有的歎息。
老板也好言勸說。
“是啊,客官,百裏野狼穀,老牧民都知道那邊邪性得很,一般都不會過去,前些年據說有人從裏麵帶出了金沙,引來了一群淘金客,後來……”
他搖了搖頭。
“都死了,一個都沒出來,有人說裏麵有鬼,還有人說裏麵有妖獸,也有人說是什麽古戰場,說什麽的都有。”
“天命司的巡查使們不管嗎?”
“我們這邊地界,才加入大乾國幾年而已。”
老板自嘲一笑,搖了搖頭後,正準備離開,卻見李默足足掏出了一百枚銅板,放在了桌子上。
“告訴我怎麽走,這些都是你的。”
“這……客官,該說的我都說了,既然你非要去的話,那我隻能祝你走運了!”
有錢賺他自然不會拒絕,當即告訴了李默方向。
李默點頭表示感謝,吃飽喝足後,繼續騎馬遠去,留下麵攤老板和附近食客搖頭歎息。
按照老板所指,李默一路快馬加鞭,兩天後來到了野狼穀附近。
果然如傳言所說,這裏即使正午時分,也被一層充滿邪意的迷霧籠罩,隻能看到二三十丈遠。
李默作為修士,自然是能夠感受到這裏的天地靈氣充滿躁動不安,若是在這種地方修行,隻怕很快便會走火入魔。
“去吧。”
李默竟是拍了拍馬匹,示意它可以離開了。
一匹良駒,至少要幾百兩的銀子,李默自然不能真放它離開,這些都是經過天命司訓練的良駒,到一個地方後隻要放開的時間不長,一個口哨便能召喚回來,至少兩三個月內肯定沒有太大的問題。
緊接著李默便獨自踏入到野狼穀的迷霧中。
按照王瑩所說,這處大墓的位置非常好找,進入野狼穀後,會找到一條大河,沿著河道向上遊走,會經過一條高度百丈的大瀑布,登上半山腰後,會發現一個被河水衝刷侵蝕的洞穴,裏麵便是大墓所在了。
野狼穀的地麵上,長滿了青灰色的小草,這些小草看起來有些妖異。
地麵上還有一些不知名動物的糞便和腳印,有些看起來還是新鮮的。
從腳印分布來看,此地必然有大型野獸。
不過以李默如今的實力,自然是不會懼怕什麽野獸。
而野狼穀地勢較高的丘陵區域,則長滿了未知品種的大樹,樹幹上長滿了青灰色苔蘚,樹冠的葉子呈現出絲絨狀,像是人類的頭發,在迷霧中看起來有些詭異。
如此景象便是李默也不禁嘀咕起來。
難不成之前泰壽、文道人、王瑩三人,之所以能順利進入大墓,全憑運氣不成?
他現在也不禁稍稍有些後悔,自己沒有在師門凝練一顆雷晶。
否則底氣肯定要充足許多。
不過他轉念一想便搖了搖頭。
這半年多來,他除了六月時有所閑暇,惡補了一番基礎常識外,其他時候都是在潛心修行,有過年終考核發動雷吾化極秘術的經曆以及田奮的警告,他自然是要把更多精力都放在提升基礎修為上,而不是去參悟秘術。
此等耗時耗力的秘術,隻有當時間充裕、反噬降低到可以容忍的程度後,才能考慮應用。
否則將會像田奮所說,淪為飲鴆止渴、空中樓閣。
如今他的修為已經達到練氣十一層,這本身便是其他低階弟子施展秘術也無法撼動的絕對實力!
“妙泉縣的那些人,不可能騙自己。”
李默站在大霧中若有所思。
“這裏的情況如此詭異,又死了那麽多淘金客,還涉及到一個上古墓穴,有一些危險也說得過去,總之,先找到那條大河。”
這麽多天,來都來了,讓李默再回師門凝練雷晶也不現實。
好在他如今已經是練氣十一層的修士,這裏怎麽說這也是大乾國境內,若有什麽強大的妖魔鬼怪,應該也早就被那些高階修士獵殺一空了。
這種躲藏在如此偏遠貧瘠地方的妖魔鬼怪,基本上不太可能出現太過離譜的家夥。
於是李默一路朝低窪地帶走去,遠離了高處那些充滿邪意的樹林。
半日後。
李默順利地找到野狼穀的大河。
河麵寬約二三十丈,迷霧中隻能隱約看到對岸,河水深不見底,看起來比華安鎮的灘河還要大不少。
於是他沿著大河向上遊走去,並不斷環顧這裏的迷霧環境。
他一邊欽佩九江雷龍泰壽竟能夠找到如此地方的大墓,一邊感歎玉狐狸王瑩的經曆,難怪她能夠逃出文道人的追殺,此處大霧便是天然屏障。
第二天。
相隔遙遠,李默便聽到了瀑布的隆隆聲。
他一路小跑,來到了瀑布下,沒有任何猶豫,幹淨利索地不斷向上攀爬,大約三十餘丈後,他果然看到了一處被河水衝刷侵蝕開的洞穴。
這讓李默不禁更加欽佩那位九江雷龍泰壽了。
此地大霧彌漫,能見度隻有二三十丈,而這條瀑布高度至少百丈,也就是說此處的洞穴,即使因為某些原因現世,不論是在山頂,還是在地麵,都不可能看到異常,可謂是相當安全。
結果卻被這位禦嶺派的堪輿大師撞大運了。
李默嘖嘖稱奇,欽佩不已,沿著這處洞穴繼續前進。
這條洞穴剛開始時,還隻有一人多高,然而越到深處,洞穴越是寬闊,也越是漆黑。
李默不得已出了雷鳴劍。
待他輸入法力後,利用它照亮黑暗的特性,舉劍繼續前行,在他小心翼翼地前行了兩三百丈後,突然發現遠處傳來了隱約亮光。
李默短暫愕然後,迅速警惕起來,熄滅了雷鳴劍的亮光。
隨著他不斷靠近亮光,竟是在寂靜的洞穴內,隱隱聽到了焦躁的喃喃。
“這個祭台的符文,明明已經補全了啊,怎麽會沒有反應呢,書上也是這麽記載的,應該沒錯啊,到底是怎麽回事……”
李默躲在黑暗的陰影中,通過縫隙向發出亮光的空間望去。
隻見一座長寬各三十餘丈、占地二三十畝的地宮陵寢,大門正對著自己打開。
陵寢內空蕩蕩的。
除了陵寢頂部的月光石外,就隻剩下四周石壁上的各種奇形怪狀的石像,以及中央的巨大祭台了。
祭台高約一丈,台麵呈圓形,呈傾斜姿態,台麵上蝕刻有詭異的花紋,充滿了古樸美感。
旁邊點亮了兩盞長明燈。
但在李默看來,這與其說是祭台,倒不如說是一個日晷,也就是所謂的太陽鍾,祭台底座滿是銀色的符文,猶如無數隻蝌蚪,看起來活靈活現。
上古時期沙刻、沙漏計時沒有普及的時候,日晷乃是上古之人的日常計時工具。
一個看起來佝僂矮小的男人,此刻正背對著李默,坐在大門的台階上。
他手裏拿著一本破書,不斷地懊惱搖頭喃喃,頻頻抓耳撓腮,看起來非常焦躁的樣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