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 第 14 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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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謐微暗的室內,窗外日光透過紗簾落在書案上,一層朦朧的金色微茫散在少年展開的畫卷上。
畫中女孩托著腮,雙眼微闔,百無聊賴地望著畫外。一身青衫絲錦裙稍顯瘦弱,頭發簡單盤在頭頂,其上斜插著一根樸素木簪子,簪飾倒有些特別,是一隻小巧的淺色葫蘆。
少年撫著畫卷,輕問:“你見到她了嗎?”
下首一人躬身立著:“沒有。據說一直在外求醫,不日便會歸家,老奴回時還未見到。”
“她……”少年輕點畫麵,“長得可還像?”
“眉眼像她母親,鼻子、嘴角很像大爺。”
少年合上畫卷,閉眼輕捏眉間,半晌睜眼道:“隸叔,再送一株紅珊瑚去莫問樓,請他們即刻行動。”
“莫問樓是江湖中人,讓他們幫忙……會不會興師動眾了些,老爺就算不認也不至於出手做什麽……”
少年搖頭:“我怕的不是祖父,也不會讓他知曉。”
陸隸微顫著唇:“畢竟是大爺的骨血啊……”
“骨血啊……”少年輕聲笑了,“隸叔忘了當年那人是如何被血緣‘抹殺’的,你念著故主情誼求慰藉,她,怕不是恨我們入骨。”
陸隸還想再說什麽,少年抬手製止。
“若還想她在某處安然,盡早派人過去才是。那位……怕不是蠢蠢欲動了。”
說著,他歎了聲:“這麽多年的尋訪,也不知是對是錯。”
“是少爺宅心仁厚成全了老奴的執念。”
“畢竟,她也是我姐姐啊。”
陸佑獨坐窗前凝視良久,他按了按發僵的雙腿,想象著南邊的春日景象,一名少女漫步其中。
她會是一個什麽樣的人呢?
晏璿用被子蒙住腦袋在床上滾了一圈,那道嘰嘰喳喳的聲音始終在耳旁吵個不停。
“啊,救命。”
難得能睡個好覺,又沒有迫切需要做的事,她真的不想起床。
“小荷,不要吵,讓我再睡會,就一會……”晏璿嘟嘟囔囔,轉過身繼續窩在被窩裏。
“小荷,把她的被子撤了。”
“啊,哦。”
晏璿感到整個人連帶著被子在床上轉了一圈,有人在扒拉她的腿腳。這小孩,真是過分了,她向來不用身份壓人,難不成為了睡個覺要仗勢欺人一回?
晏璿皺了皺眉,從喉嚨裏擠出幾個字:“不要鬧了!”不想,她一下子被摜在床板上,懷裏一空,她披頭散發四仰八叉地摔躺在那。
“醒了沒?”有了捏了捏她的耳垂。
晏璿半睜開眼,盧晚茵一臉慈愛地看著她,仿佛朦朧中散發著佛光。晏璿心裏咯噔,每當她娘這麽對她笑的時候就沒什麽好事。是誰說離家久歸的孩子都是父母掌心寶,她才回家一天,她娘就不耐煩了。
晏璿揉揉眼睛,強打起精神:“是娘啊。”
盧晚茵理了理她的亂發,捏住她的臉頰:“昨天不是說好跟娘一起去鋪子的,你看現在什麽時辰了?”
晏璿轉頭看外麵的天光,對上小荷歪著頭的大笑臉。
“快,快午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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說著,盧晚茵拿出一個沉甸甸的荷包放在她手心:“看著花。”
晏璿:“謝謝娘。”
在買了一堆零嘴,小荷都快空不出手拿的時候,晏璿停在了路邊。
小荷仰頭看她:“小,小姐,去哪?”
晏璿撩開麵前的幕離,望著眼前的金色招牌道:“吃飯!”
時隔多年,沒有說相聲的小哥哥在門口迎客了,晏璿在夥計的招待下坐到了二樓靠窗的一個位置。
“店裏有什麽招牌菜?”晏璿問。
夥計笑嗬嗬道:“寶仙樓裏有八仙,管您吃好喝好賽神仙。”
雖然不唱戲了,編口號的傳統還在。
晏璿掩嘴輕咳了下:“哪個八仙?說來聽聽。”
“太湖的魚,東海的參,雲州的米,南塘的酒,有甜有辣,有蒸有炒,雞鴨魚肉,應有盡有。”
“那就來隻雞,來隻鴨,一盤時令蔬菜,一碟下酒小菜,再來一壺桃花釀。”
“好嘞,您稍等。”
“等等。”突然,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傳來,“桃花釀雖入口香甜可後勁不小,給這位小姐換一壺青梅酒。”
晏璿側頭,見一位穿著墨色織錦長袍的男子正步上二樓,手中一把烏木折扇,扇麵是紅梅三兩枝,他邊搖扇邊笑著迎上來。
“少東家。”夥計忙喊了聲。
男子揮揮手:“去吧,照我說的。”
晏璿沉吟不語,林叔說寶仙樓是她家的,那這個男的是誰?她略一思索,差點忘了她爹還有個合夥人,這人大概就是那頭的。
晏璿起身施了一禮,微笑道:“謝這位公子提醒。”
男人盯著她似笑非笑,“嘩”得合了扇子敲在手心:“介不介意拚個桌?”
晏璿:“……”
這個時辰早過了飯點,樓上的席位都空著,他來拚什麽桌?強行搭訕,他自己不覺得尷尬?也是,男人都是有著超絕自信的人類。
就在晏璿想著是讓他坐下看他表演還是婉拒他少生是非,頭上被人用扇柄狠敲了一下。
晏璿“唔”了聲,小荷跳出來擋在她身前:“你,你幹什麽?壞蛋。”
晏璿拉過小荷,自個揉了揉額頭,微瞪向眼前這莫名其妙的男人。
“我的問題值得你想那麽久?不該聽到就回絕嗎?在外麵這麽多年,除了個子長了,心眼什麽的一點沒長。”男子佯怒著瞪她,語氣裏透出幾分熟稔親昵。
晏璿:“……”
不是,請問你哪位?
晏璿重新打量起男人,微抬的下巴總是一副盛氣淩人的模樣,目似點漆,一轉眼不知心裏饒了幾個彎,一頭黑發濃又直,還有他在手裏把玩的梅花扇……
“你……梅玉彥,梅哥哥?”
“哼!總算是認出我了,你一進店,我可就認出你了。”梅玉彥睨著她笑。
晏璿有些無奈,這麽多年不見,當初那個小胖墩誰知道會長成如今這模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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