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40、妙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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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黑風高的郊外,上官鈺在狂奔,樹林昏暗如巨獸,吞沒他孤單的影蹤。“同聲石”傳來同伴焦急的聲音:“少主,我們在外圍遇到伏擊,正在苦戰,您一定要小心!”
    他飛身掠過一條小溪,溪水忽然爆起,化為萬箭齊射,上官鈺騰身飛躍,手中“七星劍”化為一張光網,阻住水箭。
    落地之時,四條黑影無聲無息包圍過來。
    “不愧是上官世家少主,能連闖三道防線,確實有些本事!”幾人齊齊撲上來,鈺不想戀戰,挽一個劍花,劍氣如狂瀾外泄,逼對手後退,然後他左手捏訣,劃一圓,飛身躍入,不見蹤影。
    “是小‘通天陣法’,他逃不遠,讓中心組負責阻擊。”
    上官鈺飛越山澗,山穀裏有一處深宅大院,燈火通明,人潮湧動,兵器撞擊聲不絕於耳。
    鈺從山崖一躍,如大鵬展翅,背映滿月,如天神下凡。下麵暗器如飛蟥,鈺以劍格擋,如流星飛散。
    有人飛身迎上,飛快過了招,然後靜立雲端,遠遠對峙。
    “江湖傳言,曲家之女靜幽,有百年難逢的‘妙根’,我‘幽冥坊’誌在必得,輪不到你們上官世家插手!”說話之人一身漆黑,麵如死灰,給人一種活僵屍的感覺。
    上官鈺冷笑:“曲家也是降魔一脈,與上官世代交好,我們共同進退,殺盡你們這幫邪魔!”
    “好大的口氣!可惜上官精於陣法,真刀真槍就稀鬆了!”
    “哼,你放馬過來!”
    兩人在雲端博擊,那人使一把漆黑的“離魂杖”,揮動間煙跡嫋嫋,氣味怪絕,似有劇毒。
    鈺不敢近戰,以強力劍氣迎擊,隻想快快脫身。那人冷笑道:“你這樣縮手縮腳,就等著曲家被斬殺殆盡,‘妙根’成我等囊中之物吧!”
    鈺想起父親臨行之時再三叮囑:“不要戀戰,救人才是終極目標。”他急怒之餘,顧不上許多,飛身上前急攻,那人揮杖迎擊。煙跡在鈺身旁環繞,忽然一緊,成一道道黑索縛住他的身體。
    “哈哈,什麽少主,也不過如此,在‘離魂煙索’之下,看你能堅持多久”
    他得意狂笑,不斷收緊“煙索”。鈺青筋爆起,目玼欲裂,他忽然暴喝一聲,周圍烈焰飛騰,將兩人團團包圍。
    那人吃了一驚,“你竟然祭出‘天火陣’難道想和我同歸於盡”
    他一邊收緊“煙索”,一邊念“避火訣”與之抗衡,隻堅持了片刻,忽然撤身後退,想脫離陣法。而鈺如影隨行,一劍刺穿他的胸膛。
    那人倒下時,眼神迷離,“人說上官少主是博命之人,今天某領教了!”
    上官鈺抖身熄了焰火,身上灼傷無數,須發皆燃,“煙索”在手臂上留下幾處傷痕,深可見骨。
    他飛身飄落,剛到正門前,一張漆黑的大網迎頭罩住,鈺舉劍苦撐,有幾人拉住繩索,收緊大網,上麵漆黑的倒刺慢慢入肉。
    鈺大吼一聲,護體真氣狂泄,大網四分五裂,他飛身上前,黑衣人如草垛般栽倒。
    幾經苦戰,他全身浴血,氣息粗重,好像隨時要倒下。
    這時,旁邊傳來一聲輕笑,“上官少主,久仰了”這人身材消瘦,無聲無息,與鬼魅無異。
    “‘幽冥坊’真是下足了本錢,連荊少坊主都親自出馬了!”
    “彼此彼此,你們上官覬覦‘妙根’也不是一兩天了”
    “你胡說,上官與曲家是世交,這等齷齪之事想都沒想過。”
    荊揚冷笑,“是與不是,爭辯無意,手下見真章!”他亮出兵器,是一根“招魂杖”,上麵白色的飾物光芒森然,相當詭異。
    上官鈺有所耳聞,這“幽冥坊”都是些旁門左道、陰邪狠毒的招數,他不敢大意,隻能全力一戰,等待後援。
    他全力出劍,一招長虹貫日,身法快如閃電。荊揚以杖招架,身形疾退,鈺如影隨行,想以猛攻了卻戰鬥。
    隻攻了幾劍,真氣忽然一滯,身形從空中跌落。荊揚手腕一轉,“招魂杖”上的飾物如群蜂飛散,悉數打在上官鈺身上。
    荊揚一聲長歎,如同鬼泣,“上官世家徒有虛名,金玉其外,荊某有些失望啊!”
    鈺不住咯血,重傷難支,“你使的什麽卑劣手段暗算我”
    “唉,你被‘滅魂網’所傷,中了劇毒卻不知曉,法力平平也罷,見識還這麽差,你不配作某的對手!”
    荊揚拂袖離去,扔下一句話,“荊某要去辦正事,你就留給兄弟們照顧了。”
    他剛一離開,黑衣人開始群毆,上官鈺勉強招架,又中了幾招,心中長歎,看來今天要命喪這些無名小輩之手了。
    千鈞一發之時,有一人從天而降,手持同款的“七星劍”,一頓狂掃,將嘍囉砍殺殆盡。
    “少主,我是瓜州從家弟子名荀,奉家主之命前來支援。”
    這人身材偉岸,年紀與他相仿,看身法普通之極。鈺有些失望,他奮力將其推開,“不要管我,快到後廂房去救小姐!”
    院裏眾人還在拚殺,曲家人驍勇至極,至死不退。荊揚如閑庭信步,穿過月亮門,沿石徑而行,竹林盡頭有幾間雅房,推門而入,迎麵陰風襲來,他以兩指夾住利刃,手掌如刀刺穿那人胸膛。
    並未見鮮血飛濺,那人如塵煙散去。“能撒豆成兵,果然是‘妙根’!”他步步逼近,紅帳之內,有人瑟瑟發抖。
    忽然,窗台的盆景暴漲,無數枝葉將荊揚捆住。荊揚笑道:“你這‘妙術’在我眼中猶如雜耍,不要再白費功夫了。”
    他一振雙臂掙脫,“聽聞小姐不但有‘妙根’,而且花容月貌,荊某仰慕之極。今夜就是我們百年好合的日子!”
    荊揚抬手掀開紅帳,一把利刃刺來,他反手奪下,順勢握住那雪白如藕的纖纖玉臂。曲靜幽花容失色,驚恐之極。
    “果然美如天人,荊某難以把持,失禮了!”他指尖拂過小姐溫潤的臉龐,想予以輕薄。
    忽然背後一股銳風,荊揚返身用指尖夾住劍刃,“力道尚可,隻是時機與速度差之千裏,原來上官世家個個都是庸才!”
    他手臂一震,將其甩出一丈之外。上官荀立足未穩,抬手發出幾隻暗器,荊揚袍袖飛卷將其掃落。
    “雕蟲小技,也拿來現眼”荊揚飛身迎上,想一掌了結戰鬥。迎麵飛來白色的粉末,如霧氣升騰,周圍的景色慢慢改變,成了一片幽深的森林,弦月正掛在樹梢。
    荊揚點頭,“這‘迷仙陣’還有些意思,堪比我‘幽冥坊’的至尊幻術!”他揮手散了陣法,再看紅帳之內已是空空。
    上官荀背著小姐一路狂奔,美人伏於肩上,一半嬌羞,一半惶恐。
    “狡猾的小老鼠,看你往哪裏逃”背後傳來荊揚陰冷的聲音,越來越近。
    “請放我下來,莫連累了少俠!”
    “少主吩咐,一定要救出小姐,荀萬死不辭!”
    前麵樹影綽綽,一片小湖攔住去路。上官荀將小姐藏於草叢之中,然後返身迎敵。
    僅幾個回合,荀一聲悶哼,中了一杖,他連連後退,立於湖麵之上。荊揚並未乘勝追擊,隻緩緩進逼:“你根本不是我的對手,交出小姐,饒爾性命。”
    荀嘴角溢血,表情卻很輕鬆,“要我交出小姐,除非從我屍體上踏過去!”
    “螳臂當車,自尋死路!”荊揚飛身上前,杖劍相交,火花四濺,荀手中“七星劍”脫手飛出。
    荊揚得意的表情尚未收起,頭頂烏雲湧動,霹靂聲聲。他知道情況有變,飛身後退,卻撞上一層透明介質,被反彈回來。
    “原來你早在這裏布下‘落雷’,專門引我入陣,論心機你強於那少主百倍。”
    荀不答話,捏訣驅動陣法,萬道霹靂從天而降。這荊揚身法奇快,在閃電雨中來回穿梭,竟毫發未傷。
    “實力是硬傷,光靠計謀也枉然!”荊揚再次逼近,一杖刺穿上官荀胸膛。
    鮮血飛濺之時,草叢中傳來一聲驚叫。
    荀並未倒下,而是環臂抱緊荊揚,他口噴鮮血,十分愉悅,“這才是終極謀略,一命換一命,很劃算吧!”
    荊揚大驚,使勁掙紮,對方手似鐵箍無法掙脫。荀念動咒語,天空劃過一道撕裂般的亮光,繼而一團亮麗的火球從天而降,爆炸聲天崩地裂,湖水掀起百丈狂瀾,片刻,一切都安靜下來……
    曲小姐渾身濕透,臉上分不清淚水還是湖水。她大聲呼喊,無助哭泣,片刻,上官鈺才攜眾弟子趕過來。
    眾人從湖中撈出兩人,全身焦黑,已無氣息。
    少主十分惋惜,輕聲哀歎。他與曲小姐從小相識,輕撫她的香肩,柔聲安慰。
    “那少俠舍命救我,奴家痛徹心扉,讓我再看他一眼!”
    荀全身焦黑,已看不清麵容。小姐玉手輕撫,珠淚滴落。她指尖發出白色光芒,如一團輕柔的雲朵將荀包裹,他身上的焦黑慢慢褪去。
    眾人瞠目結舌,繼而悄聲議論:“曲小姐的‘妙根’竟然發動了……”